河边,那一排垂阳柳(散文)
云缠雾绕的翠峰山下,流过一条清凌凌的小溪河;河边,立着一排青丝袅袅的垂杨柳。一棵棵垂杨,就像一个个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凝眸远望,细细地体味着明山秀水的深情。领头的那棵垂扬,最高, 最大,是这队少女中的大姐。这棵树,是卫生院的晓岚大夫初次进山时种下的。晓岚大夫初进山时,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妹子。山里人不知道她念的是什么学校,只知道她是千百年来飞进山沟里的第一只凤凰:张家老奶奶在床上瘫了三年,她为张奶奶揉揉捏捏,扎一身细长细长的银针,两个月后,张奶奶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立起来了。李家老爹老病犯了,又喘又咳又发烧,眼见着脸也紫了,唇也青了,她拿个针简,安根皮管,抽呀吸地,好不容易掰出一口稠痰,又连着打几天针,李爷爷奇迹般地又闯过一关。其实,晓岚只是城里卫校毕业的助产士。接生,才是她的拿手本领。
晓岚大夫怎样接主,乡亲们谁也讲不清楚。但是,山里人心里明白——早年,女人生孩子,好比过一趟鬼门关,母子平安的,并不很多。自打晓岚大夫进山以后,十多年来,女人们生孩子便顺当了。那些年,不知夺走过多少孩子性命的七天疯症,也像山沟里的晨雾一样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老年人喜欢晓岚,夸她是好闺女;年轻人感激晓岚,视她为亲姐妹;由晓岚接到世上来的一茬茬光着屁股的孩子,更是一有空就跑到晓岚身边,抹着鼻涕,缠着阿姨讲故事。可是.晓岚也有父母,也有孩子,为了他们.晓岚要调回城里了。乡亲们心里虽说一万个舍不得,还是流着眼泪把她的行李,连同一包一包的山货,一件件搬到了船上。还要推辞吗?没有用的,一点点土产,是山里人的心意。再推辞,乡亲们要生气了。开船了。凝视着乡亲们渐去渐远的身影,眼泪似泉水一般涌到晓岚大夫的胸前……
初到山区时,为了得到病人的信任,晓岚想尽办法,尽可能使自己显得老成些。看病时,工作服、工作帽,穿戴得齐齐整整,鼻梁子上还别出心裁地架上一副眼镜。哪知道,装扮出来的老成是不能持久的。下班以后,当她连蹦带跳地跑到河边,一面为小树浇水,一面唱着“一条大河波浪宽”时,再眼笨的人也能看出,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大孩子。就是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大孩子,在年龄相仿的山里姑娘眼里,却成了不得了的人物,成了她们的榜样。黄昏,她们和晓岚一起在小溪河边洗衣;夜晚,她们和晓岚一起在月光下面歌唱。很快,她们部成了晓岚的朋友。她们讲给晓岚山里的趣事,晓岚传给她们治病的本领。渐渐地,河边的垂杨柳多起来了,一裸、两裸、三棵……,排成一行绿荫浓郁的长阵;渐渐地,山村里红十字出诊箱多起来了,一只、两只、三只……,仿佛春风里盛开的桃花!
晓岚大夫乘坐木船回城去了。她忘不了小溪河边鄢一排青丝袅袅的垂饧泖。它们是吸吮着小溪河的乳汁长大的。晓岚大夫乘坐木船回城去了。山里的乡亲们忘不了她,就像忘不了河边那一排垂杨抑,忘不了为孩子们遮蔽烈日的那一片片绿荫。
翠峰山下,小溪河畔,那一排青丝袅袅的垂杨柳哟!
:victory: :victory: 呵呵 不错 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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