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之剑 发表于 2011-7-30 20:40:51

父亲这一辈子

父亲节到了,在几声问候声中感觉到我们也早成了父亲,女儿远在上海,儿子远在大学,他们只有几声的问候,几句的安慰使我们这个当父亲的心满意足了,妻子和我在孤独中看见了我的父亲,他的遗像使我赘上了深深地回忆。

我的父亲,祖籍住湖北省一个偏远的山区。父亲弟兄五个,他排行老三,老大没有成人,老二早早承担家务,刚刚能为家出力的父亲,由地方保团送国民党部队前线抗日。由于长途跋涉,父亲在去西安的路上病倒。当地方一好心人救起他的时候,他已面黄肌瘦,肢体难立。在好心人的挽扶下,来到现在的住处,在好心人亲戚家养病。听过来人说,父亲当时由于年少,经不起长途行军和饮食不足的折磨,加之天气炎热所致。

父亲是一个知恩投报的人。病好后,就住在好心人亲戚家做活,由于这家亲戚是佃户,养不起父亲,就介绍给一中农家做活。由于父亲忠诚实在,很快得到了当地人赞许和认可。父亲也认为,两家掌柜的忠厚,相处十分融洽,又加之给他养过病,使他内心里感谢,也就扎扎实实的,没有其他所思了。

解放后,父亲以贫农固工的身份在这里安家落户。当我们降临到这个世上的时候,父亲已是这里的贫农代表。我刚记事,父亲就参加了轰轰烈烈的大办钢铁运动。记得最清的是,我们住的是土改分的一间草房,外婆为了照顾我们,从另一个村庄搬到我们挨院的一间小屋里,门却朝我家开着。父亲每天都要出去担碳,夜晚回来的很晚很晚,总是给我们拿吃里。由于那时侯,家家都没有锅伙,凡是沾“铁”的,都收走进了炼铁锅炉,人们的生活全在食堂里。记得有一次,鸡都叫了,我在朦胧中,听到父亲和外婆在做饭,一边做一边说着话。后来我才知道,我家这口锅是父亲成家前用的一口,当时没用,上缴时也就悄悄的留了下来。我们吃的面,是父亲是给食堂管伙说的好话给的。当我们吃上热腾腾的面汤,我高兴的不知说啥,只看见父亲笑了,妈笑了,外婆更是笑得嘴都合龙不住。

一个运动,轰轰烈烈的来了,又不声不响的去了。不记为什么,接着,农村开始挖小片荒,只记得父亲总是每天半夜才回来,回来时总要担两满满箩头的树疙瘩,第二天天不亮,父亲就把两箩头树疙瘩挑着送到了县城,赶天亮,父亲又回到了家里,每次总要带回一两个糖疙蛋儿。那时侯有了弟弟,总是我一个,弟弟一个。老人家看着我们吃,脸上总是甜甜的笑着,用嘴亲着弟弟的脸。一次,父亲也是这样的回来,却买回来的是每人一双袜子,回来后,让妈亲手给穿在我们的脚上,高兴之余,弟弟却哭了,我猜着肯定是没有糖吃的原因。父亲难受的抱着弟弟,哄了又哄,亲了又亲。那时我大了,没有看弟弟的脸,两眼直盯盯的看着父亲漏着脚肢的双脚,扑到父亲的怀里,很痛心的哭了。

父亲非常勤劳,在开小片荒那阵子,我家虽没有整天的细米白面吃,却粗茶淡饭有了满足。父亲在院子里打一红薯窖,红薯能吃到麦口。南瓜放的满院都是,父亲总是像卖树疙瘩样的卖南瓜,每斤价格虽只三分钱,却是我们油盐酱醋的主来源,后来我上了学,书钱学费,父亲优先保证。那时侯,日子虽然苦,一家人心情倒是很富有,在农村和其他家相比,过得很开心。

过了不久,因为我们的住房紧张,父亲开始操劳建房。根基石,父亲用肩一挑一挑的从河里担回来,又一石一石的砌起来。根基以上,父亲一个人一锨一锨装满了打墙的板,然后又一夯一夯的打实,直到四檐齐,封山。起上棚时,父亲才找里人帮忙。那时,我问过父亲:“盖房子,咋不找人帮忙?”父亲笑着说:“叫人家来吃咱红薯,南瓜?”

父亲是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无亲无故,能站稳脚跟,成家立业,就是一个天大的幸事。可就在哪个年代,父亲又当了多年生产队长。

我了解父亲。父亲在生产队里,一直是一个带头人。每年生产队搭麦介垛,站在最上的总是父亲。也有几次,其他社员上到麦介垛顶,整晌整晌的晒,麦垛的温度又高,一晌连水都喝不上,后来,咋也不干了,最后还是父亲继续上,直到麦垛全部搭好才算了事。

哪个时代,条件差,全生产队一口井吃水,遇到旱天,打上来的水混得像泥汤,因为是相传上百年的水井,石头箍的,井口很小,有人见过井下跨过石头,很怕人的。为了淘井,父亲不听别人的劝阻,光着身子,抓住井绳,脚蹬石头,一步一步下到了井底,又一桶一桶的把井下污泥系了上来。

父亲是一个很胆大的人。那年,上级号召深翻土地,来了链轨车犁地,由于车大,地干,翻出来的坷拉有箩头大,年轻小伙子谁都不敢上耙,父亲看了看,不由分说,把绳挽紧在手脖上,两脚蹬住后耙方就上去了。旁观人都夸父亲胆大,我见了,心却腾腾的。

谁也不会想到,父亲一字不识,一个睁眼瞎子,为了和老家取得联系,在地方找了一个认字的代给父亲写信。信发出去了,好久好久没有回信,父亲不知咋的,一段时间,老坐立不安,我看到父亲焦虑的样子,问道:“咋啦,看你丢魂丢魄的?”父亲才说,他记得清清的地址,还能是时间长忘了,土改罢,他还和老家通过信,可现在信写这长时间了,就没个回音。我看父亲不安的样子,就问了地址,我照着父亲说的地址,第一次写了信。不久,有了回音,是五叔来的信,父亲看着我,高兴地差点蹦了起来。正高兴着,大队会计来了,手里也拿着一封信,是老家革命委员会的,父亲一楞,会计便把实情说了。原来父亲找写信的人,把信寄在父亲老家的革命委员会,内容是,询问父亲的社会关系。革命委员会回信说,老家是贫农,父亲当兵是弟兄多,地方所派。

“天哪!咋有这种事?”父亲被惊吓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一个小小的“误会”,使父亲再也高兴不起来了。接着,因父亲当队长水火糊,不得罪人,挨了大字报。这些,父亲没有介意,只是一场疾病却把父亲病到了。父亲因长年累月的积劳,生活条件又差,病魔好像专门给我家开着玩笑,就在父亲病重时间,母亲又长了疮,一家人少了顶梁柱,好像天塌了下来。亏得邻居多方的照顾,请医弄药,使父亲的病慢慢的好了起来。但父亲再也不象原来那样强壮,生产队年年缺粮。到了70年,我家的草房烂得外头大下屋里小下,再也无法支撑下去了,生产队把村东一篾匠不住的烂墙头进行修补,上房盖了新草,让我们搬进去,从此,我家住房由生产队修后,变成生产队牛屋。没办法,父亲只得这样认可了。
76年,父亲圆了一辈子要圆的梦。那年,我家卖了一头猪,二百多元,这钱父亲怎么也不肯动。过罢腊八,父亲和二弟背着被子行李,跨上了回家的路。那年正是庆祝粉碎四人帮,路上行人很多,盘查很严。两千多里地,他们整整走了半个多月。回到阔别几十年的故乡,却没见到父亲的父亲,只在老人家的坟上烧了纸,进了香。和兄弟姐妹,故里故土,乡亲旧友,晚生后辈见了面。临别,亲朋又送了路费。

后来,我们大了。父亲还为我们操心弄这,操心弄那,张罗给我们弟兄说媳妇。自生产责任制后,父亲还操着我们弟兄的庄稼活。赶父亲确实不能做体力活了,他就天天给我们看孩子。直到最后有病住院,心里还没有搁下孙子孙女。

父亲辛劳一辈子,总没有赶上一个好的时光。如今,时代变了,再也没有担惊受怕和缺吃少衣的日子了,可该父亲享几天福的时侯,他却离我们去了。转眼十八年过去了,每当想起父亲,我们心里就难受。父亲这一辈子,咋就那样的艰辛,咋就那样的不容易,是他出生哪个时代的不幸,还是命运开着玩笑。今天,我们赶上了和谐社会,我们的生活要强过父亲时代的多少倍,父亲在九泉之下,看见了我们,一定是很欣慰的。我们能给父亲的只是一种思念,最大程度的烧上几张纸,磕几个响头,放一串鞭炮,寄托一点哀思,但对父亲的艰辛、慈爱和无私奉献永远不能报答,我们只能一句话:父亲:你安息吧!你的子孙会记住你的,我把你这一辈子命运写在博客上,让我们世世代代都惦记着你!

大话嵩山 发表于 2011-7-31 08:11:06

父亲这一辈子

阳光 发表于 2011-8-1 07:12:50

本帖最后由 阳光 于 2011-8-1 07:13 编辑

很好!

想念你的嗳 发表于 2012-9-11 09:17:05

父亲一辈子不容易啊

嵩山网~安安 发表于 2012-9-11 11:46:46

想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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