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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淙会饮’起苍黄”系列之四 中国之中的“唐诗圣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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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2-16 15:25: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知道“七律”,是因为毛主席的《七律·长征》。
  在“文化大革命”中成长起来的我乃至我们这一代,知道“七律”的存在,大抵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倘若不是老人家将他承续的传统文化锤炼为革命道路的《七律·长征》,红色的山河能一堵一堵地立“墙”流布,祖国的花朵能似懂非懂地死记硬背,我们咋能知道“七律”的存在呀!
  “七律”是啥?自然不知道。就是现在,也还是闹不明白,只知它是八句七字的诗,是“七言律诗”的简称。至于什么平仄仄平,把字垒得有旋律,配乐就可以演唱,我是闹不明白的。
  现在写“七律”的知识分子乃至干部,虽然还不很稀缺,但谁能写“七律”,仍然是上档次的事儿。至于照着模子套上去的五十六个八句七字的方块,合不合“七律”之韵,是不是乱七八糟的水货乃至假货,在下没有评说的知识相撑。但不管怎样,敢且能整出个八句七字的东西,还是挺唬人的,至少能唬我们这一代的大多数吧。至于比我们还小的小青年,我看比我们也强不了多少。当然,如果年轻人敢整“七律”,那就更能吓我一个跟头。
  在河南博物院观摩,就曾见过武则天“石淙会饮”蜡像群雕。当时我还在琢磨:“石淙会饮”不是“兰亭雅集”,武则天只是带着群臣在那儿喝了场酒,中国文化史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哪像“兰亭雅集”,有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寸土寸金的河南博物院,把真东西封存在仓库里,在展厅里搞出个“石淙会饮”群雕,占去偌大个地盘,脑袋烧得不轻呀!
  2006年7月7日,在登封市史志办主任吕宏军先生的带领下,再去“石淙会饮”,细读武则天的《夏日游石淙序》,我才知道自己的无知——“七言律诗”在“石淙会饮”奠基!
  石淙摩崖诗碑依崖就势,削面题刻,薛曜书丹。该崖高约10米,诗文在崖壁中间,诗碑高约3.65米,宽约2.40米。因碑下临水,为方便刻石题字,当年曾在碑底的石壁上凿洞搭架,今有洞迹两眼;因碑版裸露,为躲避雪雨阳光,当年曾在碑顶的石壁上穿木搭棚,今存洞迹11眼。碑文上下3层,竖刻,自右向左横列齐整,最前是武则天的《夏日游石淙序》,其后排列的是她的诗与16位宰臣的《侍游应制》诗,共17首。
  武则天在《夏日游石淙序》中要求群臣“咸赋七言”,她则带头赋出平生唯一一首“七言律诗”《夏日游石淙》,李显、李旦、武三思、狄仁杰、张易之、张昌宗、姚元崇(姚崇)、李峤、苏味道、崔融、阎朝隐、徐彦伯、薛曜、杨敬述、沈 期、于季子16位宰臣相继“奉和圣制”,赋出“七言律诗”。对他们中的大多数而言,赋出“七言律诗”,这是平生第一遭……
  如今,1300多年业已过去,“石淙会饮”所得17首“七言律诗”还有着鲜活的生命,还伫立在中国之中的石淙河上。
  登峰造极盖因“唐诗有戒”
  律诗的探索,在武则天时代之前已经开始。
  但律诗在武则天时代的诗人沈期、宋之问手里得以定型,却是向来没有争议的。
  这一说法,最早见于唐代评论家孤独及的《唐故左补阕安定皇甫公集序》:五言诗生于《国风》,广于《离骚》……历千余载至沈 期、宋之问,始裁成六律,彰施五色,使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诗人元稹在《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杜甫)墓系铭序》中也指出:沈、宋之流,研练精切,稳顺声势,谓之为律诗……
  沈、宋以前,领诗坛一代新风的,是“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王杨卢骆的律诗,前后失粘的现象还大量存在,且多为五律。王杨卢骆的探索,被集律诗之大成的杜甫激赏为:“王杨卢骆当时体,轻薄为文哂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初唐的文坛,和今天有些仿佛,都处在整个社会由乱而治,由衰而兴的转型期。隋陈的绮丽之风,已经过时;盛唐的雄浑之象,还在路上。在没有领袖、不出大师的转型期,蜕变文风,一新耳目的王杨卢骆风靡朝野,成为上下追捧的明星。
  但到了李白、到了杜甫、到了日月照耀大唐文坛的时候,有人回过头再看“初唐四杰”,就“轻薄为文”,哂笑他们了。于是,杜甫戏为绝句,哂笑那些哂笑王杨卢骆的人,指出王杨卢骆是“当时体”,是唐诗崛起的一个必然过程:等“尔曹身与名俱灭”后,王杨卢骆还会如江似河,万古奔流。
  王杨卢骆之后,是沈期、宋之问。
  沈、宋让五律趋于精密,完全定型,还开始了对七律的探索。
  沈 期、宋之问都是宫廷诗人,律诗多为应制奉和之作。他们的重要贡献不在诗的内容,而在探索出律诗的粘对规律,并逐渐为一般诗人所遵循,奠定了唐诗的发展基石。沈 期、宋之问是“石淙会饮”的参与者,写的当然都是七律——
  “金舆旦下绿云衢,彩殿晴临碧涧隅。溪水泠泠杂行漏,山烟片片绕香炉。仙人六膳调神鼎,玉女三浆捧帝壶。自惜汾阳纡道驾,无如太室览真图。”
  “离宫秘苑胜瀛洲,别有仙人洞壑幽。岩边树色含风冷,石上泉声带雨秋。鸟向歌筵来度曲,云依帐殿结为楼。微臣昔忝方明御,今日还陪八骏游。”
  但在“石淙会饮”摩崖石碑上,记者没能找到宋之问的诗,而其他文献录有该诗。沈 期的诗排在倒数第二,下面还有不小空间,是够宋之问用的。至于为什么没题刻,原因不明。
  摩崖诗碑上没有宋之问,不是问题的关键。
  要紧的是,武则天命令群臣每人必写七律。“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博士生导师葛晓音先生曾经说,如此大规模的君臣会饮,各题彩翰,在唐诗史上还是第一次。七律在武则天时代尚未发展成熟,这次活动无疑刺激了律诗的发展;而皇帝的提倡与喜爱,对七律走出宫廷,在全国推广,当然有不可低估的影响。”登封市文联副主席常松木先生说,“讲到律诗,通常就是我们所说的五律七律。所谓律诗,可以称‘音律诗’,平仄的搭配就像音乐一样,有旋律;也可以称‘格律诗’,格局森严,如法律一般,必须遵守,不可逾越,这就是明代学者王世贞说的‘五言至沈、宋,始可称律。律如音律、法律,天下无严于是者。知虚实平仄不得任情,而法度明矣’。”
  规矩太多,律诗有些烦人。
  但没有规矩,哪有创造?
  一代又一代大唐诗人宛如立法一般,认真地在汉语的世界里创建并完善律诗的规矩,并在一个又一个规矩约束下,戴着脚镣与手铐跳舞,却一飞冲天,在诗的世界里创造了后人只能仰望、难以攀登的中国诗坛的珠穆朗玛峰。
  在汉语世界里,所有的诗律到了杜甫,已经完备。宋朝以后,中国诗人都想梦回唐朝,但没人能找到回去的路;或者说,都想终结大唐诗人制造的梦魇,但没人能从噩梦中惊醒。
  律诗是唐人的桎梏吗?显然不是,他们很自由,连政治、哲学这些最不好玩的领域,都飘着诗的芬芳!
  现在的诗人倒是自由了,一句大白话似的废话,爱在哪儿断句就在哪儿断句,这么一断句,就成“后现代诗人”了——“梨花体”诗歌的代表作《我坚决不能容忍》是这样的——我坚决不能容忍那些在公共场所的卫生间大便后不冲刷便池的人“梨花体”是“王杨卢骆当时体”吗?
  走向盛唐自有“方便法门”
  “自由”是最奢侈,也是必须付出昂贵代价的消费。那些锒铛入狱的贪官,大都是“自由飞翔”过的人。
  追求“自由”与挣脱约束是人的天性,每一历史时期的每一个角落,只要有合适的“气候”,都会有给他人小鞋穿自己光着臭脚丫的人。
  但最让我们肃然起敬的,却永远是那些制定、完善规矩或法律的先哲先贤。最让我们瞧不起的,是那些光着臭脚丫的人。
  大唐诗人之所以给我们制造了不可逾越的中国诗坛的珠穆朗玛峰,在于他们前赴后继地完善了诗的规矩并严格地执行这一规矩,都耻笑那些光着臭脚丫的人。
  武则天缘何在公元700年“颁布”这一做诗规矩呢?
  初唐,一般被界定在高宗武德至睿宗景云年间,约100年,是齐梁诗歌向盛唐诗歌转化的过渡阶段,也是唐诗兴盛的准备阶段。唐太宗李世民鉴于南朝败亡的教训,为革除昔日文坛轻靡浮的齐梁遗风,提出了“中和雅正”的思想主张。这一时期,虽然文辞典雅、内容空洞的奉和应制之诗与君臣唱和之作还充斥着诗坛,但“初唐四杰”在创作中已经逐渐显示出壮阔的气势、活泼的节奏与庄严的宇宙意识,他们在诗风的转变过程中,开出一片新天地。
  “中和雅正”是孔子“思无邪”诗学观念的继承与拓展。“无邪”就是符合“中正”,也就是“中和”,它界定了文学上的“中和之美”,也构成了中国古代知识分子观照社会、体验人生、创造艺术世界的基本态度和最高准则。从思想内容上说,要中正、要合乎礼,除去奸思邪念;从语言表达上说,是语音语调及文字的运用,要委婉曲折、不直露、不激烈。
  唐太宗倡扬“中和雅正”的“法门”,是评说《兰亭集序》。
  王羲之的《兰亭集序》不仅是雄视千古的散文名篇,更被称为“天下第一行书”,是“中和之美”的艺术典范。
  《兰亭集序》之文感慨“生死亦大矣”,但“哀而不伤”,体验的是“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兰亭集序》之书笔笔以中锋为则,字字绵里藏针,但笔笔中锋、笔笔见力的同时,还偶见侧锋用笔。他以“中锋”为“中”,侧锋为辅,而增其姿媚;以“藏”为“中”,以露为辅,而增其飘逸。李世民深谙《兰亭集序》,他评论道:“书契之兴,肇乎中古,绳文鸟迹,不足可观。末代去朴归华,舒笺点翰,争相夸尚,竞其工拙。伯英(张芝)临池之妙,无复余踪;师宜(师宜官)悬帐之奇,罕有遗迹。逮乎钟(钟繇)、王以降,略可言焉。钟虽擅美一时,亦为迥绝,论其尽善,或有所疑。
  至于布纤浓、分疏密,霞舒云卷,无所间然。但其体则古而不今,字则长而逾制,语其大量,以此为瑕。献之虽有父风,殊非新巧。观其字势疏瘦,如隆冬之枯树;览其笔踪拘束,若严家之饿隶。其枯树也,虽搓挤而无屈伸;其饿隶也,则羁羸而不放纵。兼斯二者,固翰墨之病欤!子云(萧子云)近世擅名江表,然仅得成书,无丈夫之气。行行若萦春蚓,字字如绾秋蛇,卧王?于纸中,坐徐偃于笔下;虽秃干兔之翰,聚无一毫之筋;穷万谷之皮,敛无半分之骨。以兹播美,非其滥名耶?此数子者,皆誉过其实。所以详察古今,研精篆、素,尽善尽美,其惟王逸少(王羲之)乎!观其点曳之工,裁成之妙,烟霏露结,状若断而还连;凤翥龙蟠,势如斜而反直。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摹手追,此人而已。其余区区之类,何足论哉!”
  李世民仰观俯察中国书法史,在中国书法艺术精神的流变中,找到了王羲之,找到了大唐文化的方向。但他不因循王羲之,以成为他的“饿隶”为耻——“吾临古人之书,殊不学其形势;惟在求其骨力,而形势自生。”——至此,我们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出,那云蒸霞蔚的“盛唐气象”,似乎就了然在他的一胸之中。
  唐太宗以降,唐高宗、武则天都是王羲之的尊崇者,他们也都是学王羲之而自成一体的很不错的书法大家。
  王羲之“兰亭雅集”,武则天“石淙会饮”,不只是形式的雷同,而且也是精神上的赓续——武则天把《兰亭集序》的“中和之美”嫁接到新兴的律诗中,自己带头并命令群臣“咸赋七言”,以诗言志,以诗言“治”,意在将“中和”的治国思想推向天下。
  她之后,是中宗。皇帝驾崩后,庙号为“中”,这在中国历史上是第一次。中宗的治国方式看上去有些羸弱,但他确实是以“中”治天下的。至于“中兴”的说法,他生前就明确反对过;驾崩后,想来也不该再以“中兴”惹他烦。
  武则天晚年自知“萧墙之祸,自古有之”,担心天下大乱。但经她的“斡旋”与中宗、睿宗10年“中和”,大唐走向了“开元全盛日”。
  “萧墙之祸”避免了,墙外之祸“安史之乱”却发生了。此后,“开元全盛日”犹如唐诗一样,成为中国难以逾越的高峰。
  “安史之乱”后,德宗设立“中和节”,回望着大唐盛世;历代皇帝把“中正人和”挂在自己的头上,他们像中国诗人仰望唐诗一样,仰视着大唐盛世。
  武则天“咸赋七言”的规矩,缘何选在“石淙会饮”“颁布”呢?
  因为那儿是中国之中,是“中和”思想的原点。《中庸》曰:“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致中和”,不只是唐诗,更是中国传统政治的最高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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