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拼爹晒娘

颍河一粒砂

      记得初三临毕业那年春天的一天下午，俺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一位解放前毕业于省立开封师范专科学校的高材生，给同学们出了一道现在看来极为简单而又平常的作文题目：《我的父母亲》。谁知，就是这样的一堂作文课，却惹来了一场意想不到的“拼爹晒娘”风波。
      看到班主任布置的作业后，坐在他眼皮下的俺上下嘴唇咬着笔杆为起难来。谁都知道父母都是自己身边最为熟悉不过的亲人，可是，一但用丰富，贴切的语言文字来描述，就不知该云些什么了。
      在俺家，父亲是颍河公社拖拉机站的站长，常年在外工作，不大着家，印象不是十分深刻。倒是俺娘为俺们兄弟姊妹七个做饭缝衣，养猪喂鸡，常年操持着家务，可谓知母莫若子了。
      接下来，自己手中的钢笔行走起来就较为顺畅和快当了。
      看到俺的格子本上已经写下大半页的文字，整日和我形影不离的瘦子耿大连却抓耳挠腮，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是。
      “超哥，你写自己娘，我写写俺爹？”“瘦子耿”试探着向我讨教。
       “ 你自己看吧。”脑子里“文潮”正涌的我有些敷衍了事地回答他。
        那一天的作文课上，教室里格外寂静，除了轻若蚊蝇哼唱般的刷、刷、刷写字声外，恐怕掉根小小的绣花针也会听见。
一个星期后，我们的语文老师又一次站在了作文课堂上。
    “郑二超同学，把你的作文给大家诵读一读。”出乎意料，我又一次被班主任点了名。
      忐忑不安之中，我站了起来，翻开满是红笔批注的作业本。
        “那是一个暑热难耐的深夜，正在熟睡的我忽然听到啪、啪、啪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娘满脸汗津半跪身子，在我的床前躯打打着蚊子。‘娘，你咋不睡那？’我问道。
          你好好睡吧，明天还得起早上学那，娘在为你打蚊子那。
         还有一次，天空中下着毫无休止的秋雨，家里的“存钱罐”，那头大白猪站在泥水侵漫的圈里嗷嗷直叫。娘把灶房的门打开，让它卧了进去。
         我的娘一个勤劳朴实的人，爹常年不在家，她一个人干生产队的，又独自操持着家务，做饭洗衣喂猪养鸡，每一件事情做得有条不紊，家被她收拾地干干净净。
       娘是我最为尊敬最为崇拜的人，她是我永远学习的榜样！”
       我的话音刚刚落下，同学们就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耿大连同学，站起来读读你的作文。”
       语文老师让同学们逐个开始念起来自己的文章，56个爹娘们开始“亮相”。
       “我的爸爸（在我们这里，子女们对自己的父母一般都叫爹娘。一旦听到叫爸爸妈妈，就有点别扭，洋气了。），从城里回到家中，从手提兜里掏出了我从未见过面的“二七”牌水果糖。他对妈妈说，‘金窝窝，银窝窝，我就是离不开咱家的草窝窝’。”
        听到“瘦子耿”朗读到这里，我爬在桌子上笑了。我知道，他家是标准的贫下中农，爹是生产队里老实巴交，大字不识，只会干活的庄稼汉。这家伙，什么时间从弄来个穿四个兜，在城里当干部的爸爸。
        接下来，班上，坐在最后的大个女同学王麦芳，讲起了她的妈妈。一个公社卫生院女医生学习毛泽东思想，学习雷锋精神无私下乡为群众看病的形象，展现在了全班同学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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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学们，今天的这堂作文课，我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感受，郑二超同学能够通过自己细心地观察和体会，用自己的真情实感来描绘自己的亲人，把浓浓的母爱跃然于纸上，这一点写得很不错！这在两年前，我是不敢表态，赞扬郑二超同学，宣扬伟大的母爱的。
          耿大连，昨天我在街上还见过你爹那赶集买猪娃那，什么时间，他吃上‘商品粮’啦。王麦芳，你娘前天还问我，你算术老是考不及格，她啥时候放下锄头，背起药箱给人看病了。”
           同学们，学习要脚踏实认认真真起来，千万不要照抄生搬，不动脑筋，不学无术，更不要爱慕虚荣，不要给自己重新“找”体面的爹娘，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穷。愿望与现实的差别搁在那里，不承认不行。”
         当时，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听到班主任对俺诚实的思想情感和朴实的文笔提出表扬心里仿佛喝到了娘手中那久违古巴红糖水，甜滋滋的，说不出的自豪和兴奋。
         我知道，全班56同学的爹娘，班主任那一个不熟悉不清楚，“瘦子耿”和“大个王”俩偏个要弄个当国家干部职工的爸爸妈妈，是受了“小报抄大报，大报找梁效”的流毒影响，害人不浅。
          对了，我给读者讲的这个故事，发生在遥远的1979年，33年的光景，有点老掉牙了。

想念你的嗳

好像以前的时候听人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