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偶遇 在医院的日子里,不时有同事和朋友来看我,我都羞于见人,但人家来了,总不能拒之门外。魏俊浩代表我们新闻部的人来看我时叮嘱我,让我只管安心养好身体。还叮嘱紫宵要寸步不离,好好保护他的兵。我自己暗地里想,紫宵照顾我是天经地义,他魏俊浩操的哪门子闲心?好像紫宵照顾我,我要承他的情。袁振良作为我的主治医师,不时来看我,虽然话不多,但关切之情却写在脸上。我实在不想赖在病房,好想出去走走,但袁振良却说我中了蛇毒,如果不彻底治愈,会留下后遗症。他的女朋友静依真好,给我送了一些小零食,让我排解忧郁。我的心情也渐渐的好起来,感觉人生真好,真有意义。 半个月后,我从医院回了家,紫宵在我回家的第二天,就飞去了杭州,我觉得我和云城、云山一样的可怜,都是孤零零的孤芳自赏。 在家里呆了大约四五天,每天听听音乐,喝喝茶,生活清闲,有滋有味。外面的夏天好像和我无关,但一个美女时刻呆在家里,不让他人欣赏,也确实有点对不起造物主,想想外面的花花世界,便再也坚持不住了,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容颜,白皙的肌肤虽然称不上如葱如玉,但也十分可人,忽然感觉自己就像一朵野百合,开在寂寞的山谷里太可惜了,于是,从衣柜里找出裙子,穿到身上,裙子居然有点窄,看来,这段时间我是吃胖了。我郁闷的把裙子扔到地上,找了一件韩版的宽松式的上衣,下面穿了一条黑色的六分裤,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还能上眼,虽然称不上第一号美女,但谈不上影响市容,甚至还会为云城增上一点色。满意之余,我穿上高跟鞋,挎上包,开始往街上找点新鲜感。 走出小区的大门,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但太阳依然很晒,柏油马路上泛着闪眼的亮光。我后悔忘了带伞,暗自计算着自己该不该回去拿伞。不过刚出小区门,折回去也就几分钟时间,但要是晒黑了,却要一夏甚至加一秋的功夫来修复,有点不大划算。下了回头的决定,便往回走,走了几步,却又不想上楼,于是,复又转过身来。刚转过身的一刹那,我就看到静依正从一辆黑色的轿车里走下来,也许是天太热了,她的气色不是太好。从司机位置上跟着下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低声对静依说着什么,静依没理他,只顾往前走。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上了车,黑色轿车一个华丽的转身,调头离开了。静依往前走了几步,注意到了我,她微笑着走到了我的面前。 “静依,今天休息不用上班吗?”我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 静依眼神有点闪烁,微笑着说:“是,今天有点事,没去办公室,看样子,你是彻底康复了?” “唉!”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发现我是大难不死,也要闷死。”静依笑着说:“可以把这段时间当作休假,约几个知心朋友,找一个山水俱美的地方,赏风游景,未尝不是一件乐事?” 我摇摇头:“现在这个社会,是一个为钱、为权、为利、为名奔波的社会,朋友,尤其是知心朋友可能太少了。”说了这句话,我就立刻后悔了,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知心朋友,但紫宵对我可是没说的,只怕是比知心朋友更好一些。 静依说:“朋友是缘分,也许你今天到街上就会遇到一个知心朋友也说不定。” “但愿吧!”我随口应着,走了几步,然后回过头说:“我上街去,你如果有时间咱们一起?”回头的一瞬间,我注意到静依的脸有点扭曲,似乎有些痛苦。我不禁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静依怔了怔,立刻让笑容在脸上安家:“不,不,我很好呀,对不起,我还有事,再见!”说着,似乎怕我拉她逛街,径直往小区里去了。 望着静依美丽的身影,我想,袁振良真是好福气,居然有这么一位如花似玉的佳人相伴。 我到了服装自选商场,一件衣服接着一件衣服的试,买了三四件衣服,觉得蛮有收获,便想自己庆祝一下,在外面吃顿饭。但在每个饭店前驻足,却没有走进去的想法,最后,我选择了吃自助餐。 我到了旋转餐厅的顶楼,先倒了一杯果汁,坐在靠窗的位置,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云城实在是个好地方,天很蓝,空气特别好,特别是云山,在十八楼感觉云山就在眼前。餐厅里勺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就像一曲美丽的协奏曲,真想就这样一直坐着。 但是,一阵嘈杂的声音令我的眉头皱了起来,餐厅里进来了七八个背着背包、风尘仆仆的年轻人。我美好的心情立时被破坏了,恨恨的望着这一群人,忽然,我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居然是袁振良。 袁振良也看到了我,他立刻向我走了过来:“怎么这么巧?” 我站起身,冲他笑着说:“是啊,太巧了,刚才我还在小区遇到静依了,不过几个小时,就又遇到了你。” 袁振良说:“开玩笑也别开过头了,静依这会儿不在云城,我中午才给她打过电话,她出差了。你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我摇摇头,敏感地想静依为什么要骗袁振良?但我知道恋人之间的事是不能胡乱猜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话,我怕因为我的一句话引起两人的误会,便迅速转移话题:“你今天又上云山救助了吗?” “没有,我今天是陪着外地来的驴友登云山,要不,和我们一起热闹一下?” 我摇摇头:“你们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着,立刻往外走,袁振良冲我说:“你怎么什么都没吃就走?” 我回头灿然一笑:“正减肥呢,吃太多影响身材。” 12、祝福 回到家里,虽然感觉有点饿,但为了恢复身材,我选择了直接睡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无聊到极点,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翻起来。 手机熟悉的铃声响了起来,我几乎跳起来拿过手机,迅速接通。 “怎么?想我了吗?”我知道一定是紫宵打来的。 紫宵的声音有点飘:“你是不是还窝在家里没出去?也不怕自己变成肥婆!” 我笑着说:“变成肥婆怕什么,肥婆最多嫁不出去,但不影响朋友啊。” “知道明天什么日子吗?” 什么日子?我的脑子里画了一个问号,猛然间,我恍然大悟,我的生日! 紫宵似乎料定我已经想起来了,很及时地说:“生日快乐!” 是啊,明天我生日!我居然自己都忘了,紫宵却还记得,我已经激动得一塌糊涂。但却不想让紫宵听出来。我故作埋怨地说:“说生日快乐有什么用?最好当面给我唱支生日歌!” 紫宵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难道我是圣人?可以不吃不喝不用工作?毕竟这一次接的是个大单,一个月的培训课程。我总不能丢下几十名学员自己溜之大吉吧?亲爱的,回头给你补一个超豪华的生日宴会。” 我心里甜丝丝的,紫宵一直记挂着我,而她呢? “你在那边还好吗?”我问。 “很好,不用担心!”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我关心地说。 紫宵说:“嗯,要是我在云城,一定会好好的给你过生日,在你最需要的我时候,我却不在你身边。” 我的眼睛已经湿润了,这么好的朋友,是我修了几辈子才修到的?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没事,你放心,挂了吧,早点睡,做个好梦。对了,记得给你那个老实玄打个电话。” 紫宵“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而我开始为紫宵的一个电话默默的感动。
我是被敲门声和门铃声一起叫醒的。敲门声接而连三,门铃也一直响着,谁这么早?揉着惺忪的睡眼,打开门,我眼前一亮,一大束百合花在满天星的点缀下,纯洁得让我痴迷。送花的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小姐,她微笑着问我:“请问你是谢霏霏小姐吗?” 我点了点头,她把花递给我,然后把挎包里掏出笔和单子:“请您签收一下。” 我左手抱住花,右手沙沙地写下了我的名字,并递给她一个微笑,向她说了声谢谢。 抱着百合回到屋里,我像喝了蜜一样甜。我知道,一定是紫宵,难得她这么远,还能定到花。我把花放在客厅的电视机旁,还没坐稳,门铃又响了,会是谁? 打开门,居然是袁振良,手里还提着一个生日蛋糕。我想起自己尚未梳洗,便迅速的关上门,冲到卧室门口,又觉得不妥,急忙回头把门打开,结结巴巴地说:“请进!”便一个转身,冲进卧室,“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天呀,他怎么知道我生日?我想着,急忙在衣柜里找衣服。随手拉了一件,穿在身上,低头看时,却发现颜色太老,屋里的光线并不是太好,急忙胡乱扯下来,又一想,人家已经到家里了,总不能让人老等吧,便又迅速穿上,这一刻,也不管个人形象了,先招呼人才是正理。 走出卧室,我不能想象自己脸上的尴尬。袁振良已经把蛋糕放在茶几上了,他正站在一幅字前,欣赏书法。 我走到他身后,向他介绍:“这是咱们云城的书协主席写的,词是我填的,只有半阙。” 他轻轻地读着:“篱侧弹筝,竹前赏月,更有雪乳云……”接下来是一个“瓯”字,读到这里,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寻思这是什么字。我低声说了一句:“更有雪乳云瓯。”便顺着往下读:“春风拂面,心上暗香浮。揉碎黄金堆翠,三月柳,解尽春愁。兰香重,甘霖轻啜,诗入茶喉。” 他回过头,眼神里有惊诧,有赞赏:“这词,你填的?” 迎着他的怀疑,我郑重地点了点头,“这是写茶的词。” 他笑了,“真有一点古味,读起来古香古色的,有点像李清照,没想到你这么有才气,我以后是不是应该叫你才女?” 我笑着躲开他的目光,请他坐下。 13、泡茶 他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目光转向茶台问我:“在家经常喝茶吗?” 我点点头。 “你那首词里写的是什么茶?” “铁观音。来,坐到茶台前。”说着,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烧上了水,从冰箱里取出一包蓝色包装的铁观音。 我迅速准备好器具。水开后,洗茶,茶香四溢,我陶醉在茶香中,迅速出了一道,分在两个杯子里,然后把杯子放在他面前。 他笑着说:“我不懂茶,也不会喝茶,你别笑我。” 我亦微笑:“其实,懂茶的人很少,我也不懂,说不会喝茶,我却不信。喝茶人人都会的,很简单的,嘴一张,把茶倒进去,我可不信你不会。” 本来他认真地听我说如何喝茶,听到最后,他居然笑起来,笑声很清脆,单是听他的笑声,是无论如何和医生这个职业联系不到一起的。 他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吹,然后一口喝了下去。 我立刻又出了一道,斟在他面前的茶杯里。 他说:“我喝不惯这样子小杯子的茶,我喜欢大口大口地喝,能不能给我泡一大杯?” “可以,没问题。”我说着,站起身来,拿了一个大玻璃杯子,连出了三道,把茶水倒进杯子,放在他的面前。 “为什么要这样泡?不能直接把茶叶放进杯子里沏上开水吗?” 我笑着说:“无所谓,怎么泡都成,只要自己心情好,感觉好,开心就好。” 他说:“你泡茶的姿势真美,很悠雅,看来,泡茶这门功课不适合我们这些大大咧咧的男子汉。只是这好茶让我这样喝,有点可惜。” 我笑了。然后切入正题:“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他说:“噢,是紫宵,她说你生日,让我帮她给你定束花,后来我想,既然知道你生日,不送点礼物,回头静依肯定要埋怨我了。”说到这里,他掏出手机说:“我得给静依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是你的生日。” 我看他拔通静依的电话,看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心里居然涩涩的。为什么在别人的幸福里,我总能想起大明?我站起来,走到转运竹的旁边,伸出手,把一支支转运竹从花瓶里拔出来又放进去。 “静依,你猜我在哪儿……呵,想着你也猜不到,今天是霏霏生日,我给她送了一个蛋糕,要是你晚两天去上海,还能赶上给她过生日,多好……” 上海?静依去了上海?我疑惑了,她已经去了两天,但昨天我明明遇到她……我正在沉思,袁振良已经挂上了电话。他笑着对我说:“唉,静依说她早知道你今天生日,就不出差了。”我讪讪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 袁振良又说:“你昨天还说遇到静依了,我就说怎么可能,对了,你是不是在公交车上遇到的?” 我机械地点点头。他说:“看来咱们遇到的是同一个人,我也曾经在公交车上遇到过一个售票员,长得挺像静依的,但细看两个人还是有区别的,那个女孩子比静依稍微胖一点,额头也稍微窄一点,你在想什么?” 我脑子一转说:“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和静依的喜酒。” 袁振良立刻温柔地笑了,他的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向往和憧憬。 14、电话 近午,我打电话叫了外卖,小区门口的一个饭店送了几个菜上来。 袁振良一点也不拘束,很随意地拉桌子,搬凳子,一瞬间,我几乎怀疑是我的大明回来了,但我知道,他已经有了新欢,我这个旧爱他一定早就抛到九宵云外了。他不属于我,甚至不属于云城,他那么喜欢自由,虽然我也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但在他面前,我不自由,我从来不想否认自己爱他,直到现在。怎么这么奇怪,我对他没有恨,有的只是祝福。我希望他过得比我好。 袁振良把蛋糕打开,拿出蜡烛后,他问我:“插几根?这个可是很有讲究的,得看年龄!”还没等我回答,他便自问自答地笑着说:“瞧我这笨脑袋,女人的年龄是秘密。为了保密,我看还是选一个吉利数字,但不知你的吉利数字是多少?” 我忍不住笑着说:“年龄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秘密,但我却没这么想过,我今年25岁。” 他拿着蜡烛说:“这蜡烛不够,只有十支。” 我说:“我看这个就免了吧,首先我声明,本人怕发胖,一切有发胖可能的东西我都会拒之门外,所以,这个蛋糕已经在门外徘徊了,既然不吃蛋糕,这蜡烛岂不是省了?” 他说:“那怎么行呢,过生日不吃蛋糕多没气氛。咱们把这十支蜡烛全插上。静依一直说我粗枝大叶,我也有同感,其实我也有心细的时候,救助的时候没有任何人的心会细过我。为什么其他时候我这么没头脑?” 我的心忽然就缩成了一团,他提到了静依,让我立刻想到了送静依回来的那个男人,静依隐瞒袁振良的真正理由难道是他?不会。我否定着自己的想法,我不能想象,那么一个清清纯纯的小姑娘会和其他的男人有什么不正常。我得迅速转移话题,想到这里,我问他:“那天你们是怎么下到谷底的?” 他憨憨地笑着,边往蛋糕上插蜡烛边说:“也没什么,当时那个悬崖很深,绳索和器械都不够用,后来我想出了一个办法,编藤条,现在想想,要是藤条不结实,只怕咱们都没命了。你怎么那么聪明?把衣服留在悬崖边上,给我们作记号?” 我苦笑着说:“不是我聪明,给你们作记号,当时,我站在悬崖边上时,脑子里清醒得很,很奇怪,我看见了大明,他在向我招手,然后我就糊里糊涂地下去了。下去的时候,被半山的灌木担住了,我就攀着石壁到了谷底。后来又被蛇咬了……” 他说:“你胆子可真大,要是静依,怕早就吓破胆了。你就不一样,虽然被蛇咬了,还知道自救,真的很难得。凭你的机智,可以加入我们救援队,你不知道,能够救人脱离危险的心情是多么爽!” 我笑了,正准备开始吃饭,他的手机就响了。他看到手机号码的一瞬间,一脸幸福的表情,我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静依。果然,他接通电话后就说:“静依!” 然后我就一直听到他“嗯”的声音,接下来,他说:“告诉你一件很好笑的事,霏霏昨天也在公交车上看到了和你长得很一样的女子,她还真的认错人了呢!”我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原来静依打这个电话是怕我说漏嘴了。我思索的时候,袁振良挂上了电话。他开始往蛋糕上放音乐盒,音乐盒是一个未开放的荷花形状,他放好后,在蛋糕问我:“有火机吗?” 我摇摇头。他立刻窘了:“我不抽烟,这怎么点呢?” 我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把煤气打开不就行了?” 他说:“我怎么没想到呢?给我找点纸!” 我笑着找点纸给他,看他到厨房点着纸,飞快地跑到客厅里,点燃蜡烛,点燃荷花的芯部,然后一串火花飞溅着,一瓣瓣的花瓣开始转起来,美妙的祝你生日快乐的歌曲也响了起来。这个生日我不寂寞,我想。 吃过午饭,他要告辞,我送给他一点茶叶,这是我去年买的古树普洱茶,当时一千八百元一斤,我本来嫌贵,没打算买,但实在挡不住诱惑,于是买了十来斤。我没有告诉他这茶叶有多好,多么稀少,我只是对他说,希望他有时间喝一点,会对身体很好。他说他会尝试着习惯喝茶,我笑了。 15、 紫宵回来的时候,我已经上班了。她给我打电话,说太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并说第二天上午到我家喝茶,让我给她泡好茶。 第二天早上,我很早就起了床,我知道,在杭州流连一个月的紫宵,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想喝我的好茶。 果然,我刚梳洗过,就听到了急促的门铃声。 打开门,她提着早餐朝我晃了晃,然后进了屋。 “霏霏,看我对你多好,就知道你一定没做饭,所以给你带了早餐。” 我笑着说:“还带了什么?” 紫宵说:“我本来想给你带点龙井,但我不懂茶,所以,就什么也没带。快点泡茶,一个月没喝到你泡的茶了,我都快急疯了。” 我把早餐放在一边,迅速烧上水,在水还没开的时候,用接近光的速度吃了早餐,然后给紫霄泡茶,当然,我泡的是我最欣赏的古树茶。 我把若琛杯放在紫宵面前,紫宵端起来喝了一口,深深地呼吸着,幸福地说:“终于又喝到霏霏茶了!霏霏,把你的茶给我点,让我给我的客户送点礼吧?” 我说:“你知道我家的规矩,茶可是从来不出门的。” 紫宵失望的表情令我不忍,我给她展露了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不过,对你已经例外过很多次了,今天再破一次例吧。”说着,我站起来,找了一个白色的瓷瓶给她装了一瓶。她接过去,眉飞色舞地说:“好朋友就是不一样。” 紫宵又喝了两口说:“我刚才上来的时候,遇到静依了,只是我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那个男人可不是袁振良。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个男人和她不是一般的关系。” 我瞪大了眼睛。紫宵白了我一眼:“怎么这么喜欢听八卦新闻?” 我脱口而出:“千万别告诉袁振良。”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大白天的还能闹出点什么桃色新闻?” 我说:“不管怎么样,千万别说。对了,静依看到你了没有?” 紫宵摇摇头:“没有,她看到那个男人,兴奋得已经成了骄傲的孔雀,眼里怎么还会有我?” 我不禁替袁振良担心起来,静依的心到底在哪儿停留? 紫宵拿手在我眼前摇了摇:“怎么了?出什么神?” 我打了她的手一下说:“你们家宝贝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紫宵说:“别提了,昨天吵了一架。你说我去了杭州一个月,他居然没给我打电话,理由也苍白得很,说是长途电话费太贵。” “是好朋友我才劝你,别无理取闹,你家那个梁延澄够好了,像他这样的好男人去哪儿找?林大明能说会道,还不是在外面左拥右抱?你如果真的对他有意见,让给我!” 紫宵笑起来,用手刮着我的鼻子说:“别没脸没皮的,也不怕人笑话。对了,你是不是也碰到过静依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 我说:“话说到这儿打住,关于静依和袁振良,最好你跟我一样,一问三不知。” 紫宵说:“好,一问三不知。谁问都不说。” 16、酒吧 转眼之间,秋天就到了。晚上结束了节目,我收拾了一下直播间,然后回家。 出了广播电台的大门,感觉到了手机的震动,掏出手机,有一个短信: 如果没有休息如果方便我请你喝酒。袁振良。 喝酒?我结束节目已经十一点了,是不是太晚了?但又一想,人家毕竟曾经救过自己,再说回家也没什么事,喝就喝吧。 我拨通袁振良的电话,他告诉我在零度空间。于是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到了零度空间。 找到袁振良的时候,他面前的酒台上已经放满了啤酒罐。看到我,他笑了,但不知为什么,他的笑容有点沧桑,那个平时爽朗开心的大男孩去哪儿了? 我坐在他对面,他打开一罐啤酒给我:“喝,霏霏。谢谢你这么晚还能陪我喝酒。” 我拿起啤酒喝了一口,对他说:“喝酒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勇敢面对。” 袁振良“嘿嘿”地笑着说:“霏霏,有些事可以面对,但是,还有些事,面对还不如逃避。你根本不能想像,静依她都做了什么事,她骗我,她说她出差了,但我却听另外一个医院的同行说她出差的时候在云城,我不敢想,也可能是我不愿想吧,其实我好怕,我怕自己太清楚了,很多时候,糊涂比清楚更好。”袁振良拿起一罐啤酒,“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然后“啪”地一声,把啤酒罐重重地放在酒台上。 我无语,我只能沉默。也许静依有什么难处,有什么苦衷。也许他们之间有误会,有什么事说开多好,何必左左右右地躲躲藏藏?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劝袁振良。被自己心爱的女人欺骗,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啊。 袁振良一仰脖子,喝了一罐酒,然后把啤酒罐扔在地上,啤酒罐转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象是心碎的声音,我能够想象袁振良有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 他苦笑着又打开了一罐,对我说:“霏霏,我知道你也骗了我,静依说出差时候,你见过她对不对?可是你却附和我,为什么?”说着,他拿起啤酒又要往嘴里倒。 我站起来,夺过他手里的啤酒:“别这样,你这样会醉的,先冷静一下,也许静依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应该好好的和好沟通一下,而不是在这里喝闷酒。” 他傻傻地看着我笑,抬起手,用手指着我说:“她不应该骗我,你应该骗我,我骗了你,所以你也骗我,这是公平的,真公平。”说着,他开始鼓掌。 骗我?骗我什么?我一头雾水,也许他真的醉了。“你醉了,我送你回家!”说着,我摁响了服务键。 一个服务生走了进来。我说:“帮我扶他出去,还有拦一辆出租车。” 服务生架着他往外走,他一下子推开服务生:“我不想走,我要喝酒,我要喝酒。”我冲服务生使了个眼色,服务生强制地架着他走了出去。 结了账,我走出酒吧。服务生扶着他站在路边拦出租车。一辆辆出租车疾驰而过,但没有车子肯停下来。袁振良的头耷拉着,手无立地垂着。我看到马路对面“云山宾馆”的霓虹灯闪着,叹了一口气,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帮我把他扶到云山宾馆。” 服务生友好地点点头,扶着袁振良过了马路。办好了手续,我和服务生一起把袁振良扶上楼。我给服务生掏了一百块钱,并诚恳地说了声谢谢。服务生走后,我看到躺在床上的袁振良,不知道该怎么办。 坐在沙发上,我愣愣地出神。也不知愣到什么时候,居然困倦的合上了眼。 隐隐的,我被轻微的动静惊醒,眼开眼睛,我看到了袁振良明亮的双眸就在我的面前,我惊叫了一声,身子立刻往后仰。袁振良及时地伸出手揽住了我,我惊恐交加,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你别乱想,我只是想给你身上搭点东西,没想到居然吵醒了你。”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毛巾被,我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松开手,把毛巾被递给我,立刻离我远远地,坐到了床边:“我在隔壁又开了一个房间,你过去睡一会儿吧。” 我揉揉眼睛说:“不困了。”抬起手看看表,已经早上四点过一刻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他说:“昨天晚上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犹豫着问他:“你和静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好虚无,虚无里是无尽的痛苦。似乎鼓足了勇气,他才开口。 “静依怀孕了,做了引产手术。”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他说:“我可以不在乎她的第一次,甚至可以原谅她对我的欺骗,但我不能容忍她现在还和其他男人纠缠不清。” 他站起来,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我的面前,另一杯他端起来,踱着步子,他喝了一口水说:“她真的很用心良苦,前些天,有一个晚上,我和她几乎就要突破最后的防线,但我当时脑子一热,居然想当什么君子,临阵退缩,拉开灯的时候,床上的一片鲜红那么刺眼,而地上有一个空的眼药瓶。我当时想了无数个可能,只是没有想到她身边还有其他男人。我没有责怪她,我说我不在乎她的第一次,因为我爱她。但现在,她却骗我,说什么出差,其实她是去,去,去做了引产手术。如果不是今天遇到了云城医院为她做手术的同行向我讨喜酒喝,我还真不知道她怀孕了,而且还,还……” 说到这里,他似乎已经说不下去了,桌子上有酒店备好的烟,他拿起来,撕开外面的塑料包装,打开,从里面抽出一支,放进嘴里,然后拿起火柴点燃,他的手在不停地颤抖,一个男人可以承受的痛苦很多,也能够肩负起很多无奈,但是,这种情况又有多少男人能够真正做到洒脱呢?他从嘴里吐出一个烟圈,立刻就咳了起来,他傻傻地笑着说:“也许我真的不像个男人,连烟都不会抽。唉,其实我真的很想知道真相,我想知道孩子的爸爸是谁,但我很怕,很怕失去静依,更怕自己无法理智的面对她。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我沉默了,是啊,该怎么办呢? 袁振良的手机响了,他拿着手机迟迟的不肯接通。一定是静依。袁振良和静依通电话时的幸福画面仿佛还在昨天,但现在,手机的铃声是那么恐怖。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下来是无奈的摇头。 终于,袁振良接通了电话,因为离得太近,我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静依。” 袁振良温柔地叫了一声。 “振良,你现在在哪儿?医院的人找了你一晚上,你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值班吗?我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云城宾馆!” “我现在就过去找你,你等我。” 他对我说:“静依要过来找我。我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她。” 我微笑着说:“如果你还爱她,能够彻底地原谅她,就尽可能和她沟通一下,有些传言可能是误会,也可能不是事实,人生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糊涂比清醒要幸福得多。再有,如果不想太清楚明了,就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忘了,不要提起,也许这一切也不是静依想要的,可能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孔夫子曾说过,宽人等于恕已。这个‘恕’字可是如己之心呀。” 袁振良的眼睛扑闪扑闪的,无尽的疑惑已经把这个男人折磨得不知该何去何从。 17宾馆 静依推开门的时候,看到我,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看到她惊惶失措的眼神,我忽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最低级的错误,我怎么可以还在这里? 袁振良迷茫的看着静依,我知道他一定有许多话要和静依说。我抓起包说:“我先走了,上午还要录新闻。” “你不能走。”静依说。我只能微笑,除了微笑还是微笑。那是一种讨好的笑,但这笑容显然不能使静依释怀。 “谢主播,以你的才气、名气、声望,要找什么样的男人找不来?为什么偏偏要要找振良?我不能没有振良,你知道吗?”说到最后,她已经泪珠滚滚。 “静依,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不要解释说你们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如果换作他人,也许我会相信,但对于你,任何男人也不能抵抗。” 我无语,我不知道应该怎样解释。 “静依,别无理取闹,我们真的没什么。”袁振良说。 袁振良一开口,我就知道暴风雨就要来了。 果然,静依已经开始哽咽:“振良,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和她一刀两断,我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静依梨花带雨,娇弱得让人心疼。 袁振良说:“我们之间也许有误会,我们需要给彼此一段时间冷静冷静。” 我想,我的离开也许会给两个人解开误会的氛围。我刚往门口走了两步,静依就拦住了我:“我希望能够把话说清楚,为什么你会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是否应该把事实真相说出来,我向袁振良看去,他冲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不希望我说,他怕对静依造成伤害。我只能微笑着对静依说:“你们之间的事应该你们自己解决,而不应该把我夹在中间。相信我们,我们真的是清白的。” 静依眼中的泪水已经如断线的珠子往下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们?你给我个相信的理由呀!” 门口有人窃窃私语,不知何时,已经围观了很多无聊的人。作为一个公众人物,我不想在大厅广众之下造成任何对我不好的舆论,于是,我继续往外走。 没想到,静依居然伸手拉住了我:“你怕吗?你怕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丢丑吗?如果怕就不应该抢别人的男人!” 我脸上的笑容僵直了,我看着面前的静依,不明白那个温温顺顺的小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不可理喻。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必跟她解释呢? 静依冷笑一声说:“怎么,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以为不说话就能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隐瞒吗?你这个狐狸精,枉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如此对我,你问一问自己还有没有良心?” 我用冰冷的眼光直面眼前的静依,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希望目光可以锐利到能够刺入她的心脏,但我的脑海里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要冷静。我觉得应该解释一下。但没等我解释,袁振良已经走过来,他扬起手,手掌在即将挨住静依的脸的时候,他停住了。他放下手,声色俱厉:“静依,你怎么对我都可以,但是怎么可以冤枉霏霏?”他的声音很沉很沉,但每一个字都是那么有力,就象一声声炸雷,炸得静依失去了方向。 我必须离开,我向两个人说了同一句话:“再见!”便穿过门口拥挤的人群,走出了云城宾馆。心烦意乱的我,不想受到任何打扰,于是关了手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