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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上半年的诗歌28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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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8-1 15:45:2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量山
《莫比春兰》

兰花的优雅不在远处
而在内心。茶杯氤氲
只要愿意,能养桃花、玉兰、菊花、玫瑰
水是基本的颜色,然后能泡开
其它颜色

槐树,垂柳,小白杨
它们都不怕冷
站在北方随处可见的山坡
闹市,铁轨两旁
顶着蛇皮袋或者扎着绿头巾

它们心里有一朵花,露出了火苗
朴素得近乎泥土
奢侈得仿佛天方夜谭

《扫帚》

唱诗班的少女
把扫帚放在教堂门口
奇异的光
照耀着大理石的路,草坪
还有树

我无数次走进教堂
见证过
盛大的婚礼和十字架下的忏悔
每个人都在成为自己的神父

我想回到芦苇穗
野蒿或者高粱,竹叶的星空里

可我,回不去了

《无题》

起初我爱的是茅草的絮
后来就爱上了它的根
草丛里适时飞起一只鸟
一个小石子挣脱弹弓,悄悄追上了它
这个假定一直持续到秋天
让我的心和落叶跳在一处

《雷雨》

当云彩飘荡,由轻变重
白,黑下去
树荫回到了树丛
我摊开手掌

一次闪电,足以照亮大地和河流
手纹顷刻搅浑
数不清的支流奔突、汇合......

清晨,我从一棵槐树的叶子上
发现了大海——
它清澈,明亮

《裸体》

卫生间的墙壁上
悬浮着一些没来得及滴下的水珠
我在水珠里
看见我的裸体
我妻子的,我母亲的
我父亲的
甚至还有刚刚发生的微博门
被围观的江苏某市卫生局局长的裸体
这些裸体一不小心
就会被卫生纸裹着飞来飞去
风那么大
吹走卫生纸
就只剩下一丝不挂的身体了

《爱一个人》

给她浅浅的笑和哭泣
有一片小小的海
她的腰肢曾经是海岸线

爱,可以很浩瀚
果实的嫣红都向阳
阳光白成衬衣了

六月是它的一枚纽扣
打开了栀子树
所有的繁华及妊娠纹

《父亲》

陷在干涸的麦茬里
抱着头。多么像罗中立的油画
大地小到
你的一只破瓷碗就能盛下
夜晚,父亲提着煤油灯走来走去
麦秸垛越垛越高,接近星星的时候
那个时代结束了
早晨,大联合的轰隆声让所有的镰刀黯然
我家门前的空地改成了广场
村委会正在筹建乡音大舞台
和新农村社区
可是父亲啊,你为什么仍旧
深陷在干涸的麦茬里......

《爱唱黑脸的孩子》

爱唱黑头戏
忒爱包黑子
好像包拯能从宋代来到煤矿工
的家,微服私访
然后锣鼓开道
给他送回离家出走的妈妈
半年了,
10岁的肖增龙每天唱一遍包拯
一直唱到梨园春
他想让爱看豫剧的妈妈
看到他

《一块肇事砖头的供词》

倒在地上
我想起打手,流氓,宽荧幕的电影
那时我爱郑伊健、陈小春
我抵不过更多的砖头和棍棒
我也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
我——要——活——着
推土机每走一步都好像轧住了我的胸口
其实,我不过是一块砖头
被人拿在手里,扔来扔去
扔在田里被太阳晒,扔在工地上被工头骂
扔在监狱里 一拘禁就是37天
这个漫长的过程,我多次断裂
露出鲜红的纹理......直到
成为墙角的 坷垃

《杨絮儿》


无所事事地吹着我
我漫天飞——
这北方一小片一小片的云啊
它们在五月
从树上坠落、升高
到处累积
轻盈地覆盖着夜色和大地
麦苗要是痒了就出穗
豆角要注意防止病虫害
当然,接下来
还要给长大的小青蛙一面鼓
给小蟋蟀一把竖琴
时光多么美
只有我小心地飞

《五月,对一只母鸡说节日快乐》

云朵低垂,我轻易便跨过沟渠,穿越树林
木头容易速朽,柴禾很容易成为一个窝
母鸡整年累月被一群小鸡围着
一个不大的圆。一个有着小虫子和小石子的空地
远处的麦田,一只野鸡飞起
母鸡的眼光似乎亮了一秒。
我推开门,叫一声妈——
墙角的柴禾本来就垛得不稳,一下子簌簌落地了

《三个胖女人》

三个胖女人在洗衣服
第一个穿纺纱的老粗布上衣,老粗布裤子
第二个穿白洋布衬衣,涤卡的斜纹裤子
第三个穿着浅灰,的确良上衣;深蓝,的确良裤子
在南藕村。荷花开放的时候,三个胖女人
像三块洗衣石,被棒槌打击
经年累月
石头的颜色褪去了最初的青色,水桶渐成腰身
三个胖女人说着各自的儿子媳妇孙子
看到别人总有不如自己的地方,三个胖女人
和南藕村一屁股坐在坑洼里 长出一口气

《指尖之怜》

拇指爱上其它同类不是他的错。
他喜欢穿越一条掌纹的河去触摸食指,无名指,小拇指
要是交颈缠绕
十只天鹅会做出许多戏水的动作
夜幕里的白苹洲。水草
就有了手纹不同的走向和妖娆
手心向上,另一只就向下
手心向下,另一只就向上
我反复做一个相同的梦
十个手指脱离了我,不幸一一死于途中......

《寻访牡丹的过程》

林子里的靠椅
现在,空了......

木槿一树繁华
海棠退了深红

隔着栅栏,荆棘,塔松
牡丹把小胸脯挺了又挺

我们终是走散了。暮色里
风声四起——

《父亲的针线盒》

这个月饼盒做的
小房子,已经很旧了
可以清楚地看到童年,青年
分居,流水线;中年, 针掉在地上;老年
别针,卷尺,目光就此卷了刃
唉,父亲的衣服在风里格外肥大
也不知道他每次是怎样把煤气罐背到楼上的
针线盒很轻
我们全家人就像这一捆捆颜色各异的线
妹妹一直是大红的
儿子是粉红的
妻子翠绿,而母亲早熬成了白色
只有我和父亲黑黑地笑着

《在那遥远的地方》

那次上声乐课
我唱了她。置若无人
仿佛我看到了青海的草
风吹草低
牛羊便从我眼眶里流出来
怎么那么多的泪水
相信青草,相信卓玛、娜仁花和欢喜菩萨
相信我和远方有着不可分离的命运
我翻昆仑山,唐古拉山
在小帐篷里睡觉
我拨星星的念珠
口诵爱的真言
在扎德勒草滩上
我流下的最后两滴泪多么像两颗红玛瑙
时光举行天葬的时候
神鹰落在了巨大的天幕上
天蓝得只容纳
一枚红红的太阳

《相信海》

你的衣服有多少种颜色,大海全有
第二颗纽扣紧挨着海底世界
你有多少盐粒,大海都有
苍白到深蓝,界限岂止是海平线
每一阵波浪都在酝酿美酒
闻着它我就醉了。如果不是你
心里怎么会翻江倒海
在马路上,过往的大巴真像轮船
我伸展双臂
风浪却把我卷到另一个醉鬼跟前
他说他是泰坦尼克号
我说他妈的,我是撞飞你的冰山
第三个醉鬼摇摇晃晃走过来
都他妈给我回家:我——是——大——海

《离魂记》

他没有想到他会跑那么远
自小连他那个小县城都没有出过
他徒步,坐汽车,火车
他好像树枝上最憨厚的一只苹果
无论风多大,都不动摇
他要让她看到红扑扑的脸
在车站口闪现 一声何满子就过安阳了
再喊一声亲爱已到山海关
他不停地喊
把大海喊出了泪花......
他们结婚,生子
像童话里写的,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着
忽一日,他想家,她陪同,至田家
从村人嘴里得知
他已死去十年
坟上只开一种叫小苹果的碎花花

《葫芦面》

我的手机屏
不断地变换女性:兰草,玫瑰
百合。最后定格在一个白发苍苍的
老女人的皱纹上
她盘着的腿就像葫芦藤
斜挂在“灶火儿”
从岁月熏黑的烟囱和斑驳的墙上
她摘下嫩绿的葫芦,切开
紧接着在瓷质的大红盆子里
一下一下地揉面
用敲过我的擀面杖
细致地把乡村擀开——
切成杨柳的形状
水开了。我记忆里的村庄
滚烫、绵软......我吸溜着
至今鼻子发酸,不停地吞咽

《春雨》

有着旧时女子的细脚
一整夜扣我的窗
那么小心,轻——
打开窗
它斜着飞进来
入我心怀,摩挲
我的颈面
天空
射出十万根绣花针
绣出远山、密林
神秘的河流
以及布谷鸟的欢叫

《送你一张门画招驸马》

她不断地生女儿
像她卖过的菜,青翠、娇嫩
她一心想用黑瘦的小手
从自己的子宫里掏出他家的
香火。东躲西藏,假离婚。她不信命
大年三十,我路过她的摊位
两个女儿已经不认识我,半天才怯生生
喊一声老师。她话不多了
只是在我走的时候,硬塞给我一张门画
我也没看清是秦琼还是关老爷
反正,回家贴在门上招驸马吧


《关于一条小河的重新命名》

我想赋予一个词语,一个事物崭新的涵义
他们一再被用旧
比如“放炮”,下半身主义者马上联想到
洗浴中心,七彩空间,红磨坊,天上人间
其实此炮非彼炮
制造烟花、炮竹的人没有给它肉弹的概念
小河边,让它溅起水花,努力绽放的小孩子
也不具备这种超强的想象
他们快乐、单纯得只剩下欢呼和吃吃地笑
一遍又一遍,不怕重复和没有创造
过路人侧目或不侧目
我侧目了,并且写了一首诗
诗却变成另一番模样:
先在背景上加点雪花
之后篡改人物形象,小孩子长大了全是流氓
他们掏出巨大的阳具,点燃,扔进去
小河像是吃了摇头丸,身体痉挛
腐烂的树叶、烟雾、白色的安全套......
我相信了我的假设

一条清澈的小河正悄悄地从我们手中走失


《小狐狸》

她是寂寞的
她对寂寞的解是:安静,落寞
更何况古来圣贤皆寂寞
小女子的寂寞
就多了可爱和内涵
实际上她玫瑰花的嘴唇是寂寞的
她半个月亮的耳朵是寂寞的
她胸前两座山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
她无名指上的圆环
就像金刚伏魔圈
夜深人静,她才敢拿出小镜子
把内心的狐媚放出来

《两杯水》

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
分别倒满热水
我注视二者的差别
好像被我握过的杯子
水和我自觉互换了温度
热量得到延长
我左右开弓,把这两杯水倒掉
两个杯子还是一模一样

《海边》

一个小姑娘坐在海边
她的白袜子就像海鸥的翅膀滑过海面
海水翻动起来——
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
从照片里缓缓
长出栗色的头发,还有我喜欢的蔷薇的红色
时间的海水松针一样往下落
直到露出你的牙齿
嗯,她和你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是母女还是同一个人的春季和秋季
其实,大海的表情就是你的表情
放浪的,纯真的,安静的,深邃的,甚至你睡着时
起伏的腰肢
一阵剧烈的咳嗽
起雾了,海水浑浊了,船只抛锚了
海边有一块干净的石头

《垂钓》

这么冷
鲜有垂钓者
他缓缓的取出渔具
缓缓的凿开冰凌
刚好能放下鱼饵,鱼线
他就像鱼浮一动不动
这么久了,放弃还是坚持
他喜欢独自垂钓的滋味
来不及细想千山,鸟,万径,人的关系
鱼饵和鱼就是勾引和被勾引
犹如他年轻时写的情书
上面涂满香料和蜜
他像套马的汉子一样掷过去
想象中旧时的红鲤
会闻到他的气息
实际上,他提起的只有
越来越轻的一两朵雪花



《莲叶何田田》

给每一棵草,每一朵花编好学籍
郑重的写上姓名,出生年月,班级
发布一个春天的开学仪式
让芨芨草坐在第一排
让狗尾巴草坐第二排
让蔷薇科的,菊科的花朵坐第三排
粉红的阶梯上......
请蝴蝶背诵徐俊国的《小学生守则》
请蜜蜂带着药箱给他们打预防针
不准抹口红,不准穿高跟鞋
用橡皮泥捏一条鱼扔进池塘
哗——
鱼就开始戏莲叶了

《冬日,最后的一片落叶》

一片叶子
下落的那么快
哦,原来是一只麻雀
它快速上升
又成了树枝上最后一片灰色的叶子
冬日如此简约
大地上只有麦苗的呼吸是青的
一个人死了
一院子响器
老房子都带着相同的哮喘
习俗的力量远远大于一只麻雀的鸣叫
暗红的油漆让鸟儿止步
阳光下的棺木 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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