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穷水尽之际,如果还能想起人类的生物本能,娱乐产业就不至于饿死。人性“解放”放出笼的是性,性独立于承载自己的寄主而存在,且傲然绽放。 生物大爆炸式出现的一系列相亲节目,有皮无瓤,卖的是色与性这丸老少皆宜的开胃药。男挑女,女挑男,褪去社会外衣的两性游戏,狐媚、悬疑,颇有末日狂欢般的华丽高亢。 配对只是一个噱头,大多数观众恐怕也是抱着看真人秀的心思打开电视的,要近距离看熟悉的陌生人,经过挑选的男女嘉宾,在速配游戏中总会有不同寻常的表现,既本能又表演,一锅好饭就要出镜了。 展示才是目的。男女嘉宾的设置,名义上以“爱”结缘,实则按条件“自然”配对,演绎出一幕幕撩拨人的小品。这是赵本山小沈阳小品的全新替代品,活灵活现的真人取代了虚拟的弱势人物,肆意无忌的真刀真枪替换了小心翼翼的道德按摩。空前激烈的两性话题,遮蔽了此起彼伏的社会问题,好看又安全,在夹缝里生存并书写新的商业传奇,中国的文化创意能力于此可见一斑。 提供观众消遣的肉搏景观,事实上再造了一个两性博弈的战场。这个并非真实场景的场景,传达出耐人寻味的真相。 性失衡状况触目惊心。两性互为敌人,充斥其间的敌意扭曲了心智,拼凑起一幅滑稽而残酷的世相图。在剑拔弩张、相互挑剔诋毁的过程中,“类”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峙的性族群。 诗经里所描绘的中国女子似乎已经消亡。贤惠,本分,温柔,羞涩,形容好女子的词汇悉数失效,舞台上的她们彻底抛弃了传统女性的特质,放纵,唯我,任性,嚣张,以近乎赤裸裸的身体语言和咄咄逼人的话语,完成了中国新女性的造型。这种不加掩饰、出自本性的“真率”,将其性态度表露无遗。不知从何而来的性优越感——她们似乎有资本如此,身材,年龄,学历,还有因为化妆而呈现的美丽,以及登台前模特半模特的职业训练——她们把自己当做过滤异性的筛子,甚至为了获得恶作剧的快感而有意标榜。她们的表演,仿佛就是为了贬低男性,令其自卑,紧张,焦虑。 她们宣示性配对的中国标准:财力第一,并从心眼里愿意供女友花费,相貌出色,还有有经得起房事检验的体格,还有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保证女性的绝对独立,不干涉她们的生活习性。概而言之,就是如果你有了足够的财富和强健的身体之后,如果愿意供养一个女爷的话,那就来吧。 这个标准,远远高于中国男人的平均能力,即使终生不懈努力,也难以企及。在该标准面前,好多男人会落魄万分:如花的伊人,生来就是他人的。由此而来的性自卑,没准儿会导致某种强烈的性厌恶。 如果说这种性存在是真实的,恐怕也是“天上人间”式的真实:以一种极度夸张的方式,树立性奢侈品的概念和标高,引诱一些人追逐,从而获得同好们畸形的满足。 她们还会令场外诸多躁动的女性亢奋不已,因为她们喊出了平日里羞于出口的要求。不用再假惺惺谈情说爱了,我们是尤物,我们待价而沽。 这传达出一种异常凶悍的“物意识”,或许可以说,马克思所讲的人的异化,率先在中国完成了。而且是极其自觉的,以革命性的姿态完成了。性革命的结果除了自由性交(按照女性社会学家李银河持续怂恿的原则:自愿,自主,无后果。)还赋予了真正中国特色的创新:性交换。无情感的性交换,以获取物质利益为目的,女性将自己彻底性化,以姿色的量化进行配对。性压迫不再是权势男人的特权,也成了姿色女的霸权。由此诞生了“各取所需”的中国婚姻模式,男以财势地位而挑选姿色老嫩,女以性魅力而挑选对等财富男性。 以色易财,以财挑色。排除了情感因素,最复杂难测的事情竟然有了一眼可以看穿的结果。 这是一个简化的时代,追求明确目的性使得一切都变得容易,损失的或许只是微妙的难以言传的心象与情致,在一个谁真纯谁就被人鄙视的年代,那种东西不要也罢。 15 此文甚好3 太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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