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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走青藏线 坐火车到青藏高原走一走，领略一下它的辽阔、原始和神秘，一直是我的愿望，也是我这次要去西藏的首要冲动。然而7月22日，当我以乘坐火车的方式，像梯子一样攀登到青藏高原的时候，渐渐强烈的高原反应折磨得我抬不起头来——我像一堆烂泥趴在车厢座位前的小茶几上一动不动，等待着一阵又一阵恶心，呕吐。 我乘坐的是西宁到拉萨的9815次列车，上车前，我在西宁火车站附近的河南小饭馆吃饱喝足。晚上九点钟发车时，天暗下来了，到达格尔木，已是早上六点钟。从西宁到格尔木沿途的青海湖北岸、哈令德谷区、柴达木盆地、万丈盐桥等景致无法看到。晚上，我拿出备用的塑料布铺在座位下睡觉，深深浅浅，昏昏沉沉，断断续续躺了近六个小时，睡得不错，把硬座当硬卧，这是我近几年坐夜车的经验。 我有高反了 第二天早上，7点钟以后，列车过了格尔木，天渐渐亮了，两岸的河流、谷底、山势一一扑过来，一车人兴致很高，随着地势的增高，我只感到眼睛涩疼，我昨夜的睡眠质量，可以说是不错的，以往也没有出现类似感觉。 一车人兴奋雀跃，通过车窗搜寻藏牦牛和藏野驴的踪迹。我有点打不起精神，甚至有些胸闷的感觉，渐渐地开始淡淡的头痛，淡淡的恶心。我问别人，他们说：“你有了”——不好，有高山反应了。我赶紧泡方便面，吃东西。现在不吃，恶心劲上来，就吃不下啦——怪不得我邻座的几位男民工，昨晚上一直狂饮大嚼，卤肉、猪蹄、啤酒、瓜子、果汁，吃相饕餮凶猛，一直到十一点才消停，我暗自给他们界定为：吃货。看来是有备无患，腹中有货，大概是为今天的海拔埋伏营养。 我吃过东西，继续头疼，我赶紧来到5号车厢山东彭老师那儿，询问他们几个的感觉，彭老师正在搜寻拍照牦牛和藏羚羊的照片，兴致正高，过了半个小时，他说，不行了，头晕，赶紧喝了一支备用的红景天口服液；刘伟老师坐在座位上，闭上眼，一动不动，问他，只说，气短，不舒服。我和他们坐了近一个小时，返回7号车厢，泡了一杯红景天加冰糖。 火车沿着河谷一路向南，两岸风景从低矮的丘陵渐渐过渡到陡峭的山峰，山峰是光秃秃的黑色，犬牙交错，铁路两边是低矮的青草，一凹一凹匍匐着，冰冷的雨断断续续下着，天空没有阳光的踪影，路边的河流蜿蜒绵长，水很清澈，但很湍急，白花花奔涌着。 开始翻越昆仑上了，火车行驶的声响明显是在上坡吃力。一团团湿漉漉的云雾把两边的山峦覆盖的严严实实，我们彼此压抑着不舒服的感觉，车厢里全然没有八点以前的兴奋和喧闹，很多人不说话，做闭目养神样子。我趴在小座位前小茶几上好像舒服些。 同车的大都是青海、西藏、宁夏、四川的人，多为年轻人，男男女女，老人不多，孩子不少，打工的，上班的，都在为生活奔波。原来和我对面邻座的是夫妻和孩子三人，不足三十岁，四川人，到那曲下车，搞装修，收入不错，川藏经常跑，习惯了。男的，昨夜睡了一夜，到车厢过道抽支烟，那女的找老乡聊天去了。我远远不如他们从容幸福，美好的风景无法抵御一系列高原症状，不到山口，他就判断出知道我的症状，建议我坐他们的位置，顺着车行的方向，会好受些。 地图上的青藏铁路线，从昆仑山口到唐古拉山口好像很短，坐在火车上有着相当的时间。乘务员经过身边，问他行程，他说下午一点过唐古拉山口。我说不舒服，他的回答是：你第一次来，难免这样，忍忍吧，不要吃东西。多喝水，水里含氧。
车窗外沱沱河，不是一条河，而是一群铺天盖地的河 高原之上，河水是大地的主宰。 “看，沱沱河”。我再次探起头来，深情一瞥这长江之源的尊荣，并掏出相机，用尽全身力气，隔窗胡乱地拍了若干张。 我忍着头疼，一次次努力抬起头来，隔着玻璃将沱沱河的身影尽收眼底。 远远地过了昆仑山口，地貌变了，火车从原来的沿河前行变为跨河而过，长长的火车在拐弯的时候，我们看到的铁路路基很大一部分不是在地上，而是在接二连三长长的高架桥上，跨过一条条河流：楚玛尔河、勒玛曲、然池曲、沱沱河等等，铁路穿过的每一条河流，并不像我们内地跨越一条水流，而是铺天盖地的一群蜿蜒曲折的河床。阴沉沉的天气里，没有峰峦奔涌，而是低矮空旷蓬草和沼泽，云气和水汽弥漫着；太阳失踪了，天空不见了，大地被压抑着，天空和大地被神秘的原始的东西咬合着，天与地的缝隙里，只有水——成群结队的、无尽的、流浪的、漫无目的流淌的水流。说是河流，其实可以说是湖泊，是沼泽，从西到东，一泊连着一泊，一泽牵着一泽。这些水呀，想歇息就郁郁寡欢迟疑不前，想行走就拖儿带女前后涌动。这在里，高寒缺氧，人的活动是有限的，一条公路是过客，说是国道，其实只有两个车道，车辆不多；一条铁路是过客，车次每日就那么几个，鲜有站台，没有笛声。 我在后来写的诗歌《车过沱沱河》这样描述： 水流纵横，波光晃动 这里 清澈的事物铺展着清澈 宁静的事物弥漫宁静 水，有形无声 水流跪着，积蓄着车轮滚滚千军万马的规模 山也跪着，孕育着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的势能 沱沱河 一片湖泊连着另一片湖泊 散步 一条水流枕着另一条河流 入睡 一切都不急不躁，事事都慢条斯理
毕竟，沱沱河，身为通天河的前身，它是长江的老字辈。
两次高反呕吐，我领略了青藏高原的神秘力量
恶心劲上来了。我赶紧坐下来，从身边迅速找一个塑料袋子，腹中阵阵涌动，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一阵暴风雨之后，恶心稍稍稳定，我趴在小茶几上，一阵阵心慌，出虚汗，四肢有一种被抽空的感觉。山东的刘伟老师就在身边，把装秽物的塑料袋清理走，又找来一个递给我备用。大约二十分钟，看我无大碍，回五号车厢去了。 车过了沱沱河，接下来是长江源纪念碑、雁石坪、九十二道班等地标，我已经顾不得什么风景了，只渴盼着时间快点到一点半火车，渴盼着火车快点翻过唐古拉山口，渴盼着我们快点向低处走，向氧气充足的那曲当雄地方冲。 火车仍然不紧不慢。其实，从格尔木开始，火车就开始供氧。列车员说，列车供氧就是把制氧设备里的氧气，通过风机吹进车厢，一般人应当没问题。如果症状强烈，可以找列车员领取软管吸氧，每一个座位下方有插口。一车人像我们反应明显的不多，尤其是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整整一上午都在欢乐当中，吃着，喝着，唱着，跳着，那健康对四千多米的高原症状，绝对的安然无恙。值得一提的是有一姐弟，青海民和县人，姐姐上初二，弟弟上小学，到拉萨找父母，姐姐腼腆羞涩，不爱说话。弟弟尤为调皮，好奇多语。知道我和刘伟是老师，很是亲近，并主动与我们合影留念。 第二次呕吐大反应是在临近十二点钟，腹中翻江倒海，周围的人看出来了。而我并没有准备塑料袋，也没用气力和时间去寻找塑料袋。这时，民和县的小姑娘，赶紧寻找东西，我说最好是废弃的泡面盒子，她身边没有，就到车厢连接处的垃圾桶里找，找不到，又跑到六号车厢尾部去了，我坚持不让自己吐出来。几分钟后，她和弟弟过来了，一人拿一个，递给我。我心里一放松，不由自主吐了很多。稍稍稳定后，她把用过的盒子拿走，另一个让我备用。——我很感激小姑娘的帮助。 有乘务员从身边经过，有人指着我向他报告说，他正难受，让他吸氧吧。被拒绝了，我听不清，大意是说，尽量坚持，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依赖吸氧，高反有个适应过程。前面五号车厢，有一个吸氧的，鼻孔出血了，大概是肺部有问题，必须吸氧，防止窒息。后来在拉萨，有人告诉我，有高反是人体正常反应，强弱因人而异，尽量不吸氧，让身体有一个逐渐适应过程，症状会慢慢缓解。 在痛苦难耐中，车终于抵达唐古拉山口。翻越时，我趴在茶几上，侧目望去，一片片乌黑的云把两边的山裹得严严实实，外面的雨下的很大，隐隐约约地，青藏公路远远近近，始终与铁路线并行，不弃不离，像携手走在高原奔赴拉萨的难兄难弟。 过了唐古拉山口，就进入西藏地界，明显感觉火车在向低处走，过了安多就是那曲。高反应当缓解，健康理应解放。然而，我却明显感到浑身无力，身子发冷。不好！我是不是要发烧了，发烧就麻烦了，它会引起肺部感染，在高原，这是禁忌。我站起来东倒西歪地来到五号车厢，找山东彭老师他们。刘伟老师从包里拿出预备的退烧药物，让我赶紧服下，周围有位河南籍的女士也拿出退烧药物，性质和刘伟老师的一样，我谢谢了——他们让我服下药，半个小时看感觉。 半个小时后，我渐渐有了力气，回到座位上，我和民和县的小姑娘闲聊，问她大禹传说和遗迹之类，她说，县城附近有个公园，是关于大禹的。我拿出本子，让她写下她学校名字以及父母的联系方式，预备以后答谢。 初入拉萨，正是旅游旺季，出火车站后到哪住宿，去哪旅游，是需要精心计划的。我手头资料不少，临下车应当研究一下。但由于身子太虚，缺氧的大脑昏昏沉沉，没有这个精力。我甚至担心，下火车出站台临近晚上，很多事情我难以应对。恰巧，山东的彭老师在五号车厢，和同车的游客联系，在网上预约了一家庭旅馆。
拉萨第一夜，红景天稳定了我
终于到了拉萨，随人流走出站台临近十点钟，夜幕降临，灯火通明。我们和其他旅游八九个人在出站口联系旅馆，上了一面包车，约20分钟后走进一藏式家庭旅馆，时间已是23点。旅馆的主人女的，是位拉萨教师，三十多岁，她父亲看我心慌明显，免费给我几粒红景天胶囊，为我宽心，嘱咐我明天看情况再说。 | 
发表于 2014-9-10 10:56:48
发表于 2014-9-10 16:28:20
美文欣赏！问好先生！
发表于 2014-9-17 09:46: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