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雄狮与蝼蚁

颍河一粒砂

1

赢政应该说是一头健硕无比的“雄狮”。
这位私生子有着良好的生理遗传基因（他是大儒商吕不韦和美人坯子赵姬的儿子，后来作为腹中的胎儿随母，像一件贵重的礼物，送给了赢楚秦庄王。故而，这头“雄狮”有着燕赵大地伟岸男子和妩媚秀女的血统）和优越的家庭生活环境（出生后，赢政就成为了“战国七雄”之一的秦王室子孙，沐浴了贵族式的蒙学教育和八百里秦川的风霜雨雪，练就了一副征服天下的“雄狮”般的刚毅性格和远大志向）。
13岁就登基坐王位的赢政依靠自己的生身父亲，名誉上称为“亚父”的吕不韦的倾心倾情鼎力辅佐和丞相李斯的韬光谋略，经过了26年的艰苦拼杀，终于在即将步入四十不惑之（39岁）年，吞并了赵、魏、晋、楚、韩、燕六国，统一了乱嚷嚷吵闹闹的天下，建立起泱泱于宇宙的大秦帝国，坐上傲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头把交椅的始皇帝。
称霸天下的始皇帝在统一完钱币、文字、度量、律条，完成郡县、亭长的设置后，就领着数百名宫女，上千个侍卫、马夫，在赵高的陪伴下，乘着豪华的车辇、龙驹，上了“驰道”，南下去了湖北、湖南、浙江等地的名山秀水游玩起来，雅兴正浓的“雄狮”，社会老大，在欣赏着沿途的美丽景致，接受着地方百官的朝拜时，突然想到了自己身后的事，想着大秦的江山如何才能千秋万代下去。于是，在他转道东巡到山东泰山，拜祭完山神，观赏了辽阔的疆域，海景之后，就心急火燎地找到自己的本姓大术士徐福，委派他为自己寻找到能够长生不老的药。
从师傅（师父）鬼谷子那里学来看家本事的徐福仿佛揣摩透了雄才大略、威仪无比的始皇帝的心思、心病，就借机在全国范围内挑选了500名俊美的童男童女，又从朝廷里要来一笔数目可观的盘缠、经费，举着皇帝的令牌，先是骑马坐车离开都城咸阳，一路向东到达齐国的烟台，然后驾起一叶大舟，朝蓝天白云深处、海市蜃楼中的“蓬莱仙岛”而去。
年已五旬的始皇帝赢政把自己的本家派出去以后，揪着的心终于宽松下来，等候徐福的灵丹妙药，梦想着长命百岁，享受尽人世间的快乐。
话说徐道士自从师傅鬼谷子（一说本姓王，名诩，二说姓刘，名务滋，或说今河南省鹤壁市淇县）人 ；或说河北省邯郸市临漳人。）那里毕业出道后，也想试试自己的看家本事，以不负皇上的厚望，便精心寻觅劳作起来。
一日，徐道士带着自己的500名男女弟子，经历了一番风吹浪打的晕眩之后，迷迷糊糊来到一座无比秀丽的孤岛上，望着这如仙如幻的乐园，徐术士满身的劳顿顿然皆无，欢愉、兴奋的当儿，就忘记了路途的劳顿，忘记了黄土高原上，那奔走的黄沙和枯藤、落叶，还有那一轮如血般的残阳、矮矮茅屋、咩咩叫唤的山羊，和令人生畏的国家律条以及风扫残云般的残忍的“焚书坑儒”治国政策，还有无休无止的修筑北方长城的劳役，把始皇帝的一番重托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在柳颜、吴梅、马翠三位年轻貌美的少女的诱惑、教唆下，构建起自己的“自由独立岛国”，乐不思秦来。(据历史学家考证，徐福的自由独立岛国就是1000年以后的日本国)
始皇帝带领文武群臣祭祀完泰山，观临了沧海之后，开始返回帝都咸阳，其时，正值巡游第二年的夏季暑热天气，坐在密不透风车辇的“雄狮”浑身感到有点疲惫、憔悴，加上黄土路上的一番摇晃、颠簸，头晕，恶心、虚脱的症状闪现出来，他就对服侍在身边的赵高说：有没有徐道士的消息啊，朕有些等不及了。
报告皇上，据刚刚回来的探马得到的消息，这徐术士有些不够仁慈，背信弃义，把您的旨意当做一句屁话，给搁置、丢弃到脑后，让大海上的巨浪给吞噬掉了，自己领着那500童男童女，占岛为王，不想回咱大秦帝国了。
嗨！看来，朕也有失察、走眼的时候，也罢，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三天之后，始皇帝，一代“狮王”不堪忍受7月里热浪般的暑气，胸闷之时，一口痰卡在喉咙里没出来，就永远闭上自己的眼睛，告别了经营37年的宏伟基业。
一个月后，显赫一时的始皇帝在一群鲍鱼的护送着，终于回到自己的那座青砖灰瓦、到处是雕梁画栋的阿房宫里。

2

用悲观主义者雷尔的学识和观点来讲，在这个蔚为壮观、庞杂繁琐的世界里，人（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其实就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而已。
为何有这样的人生感言。这得从已经步入天命之年的雷尔说起。
一次，在城市夏夜中一家有着萤火虫一样光亮的小餐馆的桌子旁，刚刚从《始皇列传》里走出来的雷尔对我动情地说，你看，赢政、始皇帝，一个出身多么复杂经历多么坎坷意志多么刚毅雄才多么大略的历史大人物打拼出多么强大的封建帝国王朝，到头来也终究也逃不过“死亡”这一劫。
听罢雷尔的一番阅读心得，我明白了他的真实用意。这家伙儿充其量就是一个乡村小诗人，地方文学圈子里的一小混混儿，还想和举世无双的“一代帝王”比肩论高低。
不过，我认为：“雄狮”固然知道活着的威望和威信，蝼蚁那能不尚且苟生，体验活着的乐趣及惬意那。强与弱、大和小，喜哀之间，只是相视而言、相对而论。在命运面前，都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烦恼、郁闷。所以更应该珍惜和爱护，这是任何一个无论高贵或卑微的生灵，在所难免的一点诉求和一丝愿望。
我细细盘算了一下，两鬓稍微有些斑白的雷尔来到这个凡尘也有18000多天了。一个逐渐衰老的男人心里之所以滋生一种自怜自珍的情怀，说明他对时光的敬畏和活着的尊重。
我和雷尔一同出生在颍河河源地带，打小就遇上了挨饿，吃饱肚子的年代。村子里一穷二白，一条古老、陈旧的土街道，两边的土坯墙里夹杂青砖撑起的灰色瓦房里，住着大大小小的男男女女（当然，我和雷尔也是其中的一员），东西村口的两扇寨门，进进出出着各色各样的忙碌着的人群、牲畜、车辆。每年的暑假和寒假，我和雷尔爬上咸丰二年修筑的寨墙上玩耍，居高临下望着熙熙攘攘、来来往往的赶集者，或者偶尔路过的送葬者，年少有智的（我认为）雷尔就会不自觉地说出这样一句话，人如蝼蚁，草木一秋。
站在他身旁的我听了这句有着浓厚悲情、颓废色彩的言论，浑身感到一种无法言明的凄凉和惶恐。
后来，也就是1980年代以后，我、雷尔都随着失去的童年时光伴着天天更新的日历步入了青春时代。我在复读了五年后，考入省城的一家师范学院读书，第四年的夏天，又回到当时的县城做了一名地理老师。而雷尔，一个低调的，把自己看作一只蚂蚁一株小草，一年四季眉头上结着伤感、忧愁的粗粝男人，在县城的一中毕业后，像一头失落的驴子回村种地、结婚、生子，度日月了。
再后来，我在学校里做着我的伟大的教书育人生涯，雷尔却依旧在为一家人的生计四处打工，他做过沙场里的苦工，也做过集市上的服装商贩，最为排场理想的是做过8个月镇政府的临时工。
至今，雷尔在一家国营煤矿当挖煤工，偶尔的空闲时间里，他就一个人伏在集体宿舍的床上写几句很现实、淳朴的诗歌、随笔，或者虚构一篇十分蹩脚的小说，偶尔地刊发在内部报纸上，或者投递给一个较为无名的外地杂志上。至于稿酬吗，好似水中望月，时有时无。
在这个时尚、充满欲望的社会里，有的人为物质、享乐而活着，而有点人却为灵魂、精神而孤独地坚守着。
用雷尔自己的话来讲，在十三亿的中国人中，他就是大海之中的一滴水，荒漠里的一粒沙，十分地微不足道；在万物千种的生灵中，他只是一只爬行的蝼蚁、飞蛾，为了寻求一束的光明、光亮、温暖，他宁愿扑火、献身；在他的个人精神王国里，他是一位愤情疾世的“诗人”或者是一名悠闲、散漫的“随笔者”，独特、孤立的行走者；唯有在自己的老婆、儿子、女儿面前，，他才是正真的“王”。
有时候，我也在想飞蛾之所以义无反顾的扑向熊熊烈火，那是在于它拥有一颗向往光明，渴望热情的心。蝼蚁之所以勇敢地去啃硬骨头，默默无闻、不图名利的活着，那是因为他敬重的只是生命存在的价值和活着的意义。

3

一天，在茫茫的原野上，一头年壮的雄狮低头问一只歇息在草丛中的蝼蚁，小家伙，你相不相信，我一脚可以把你踩死。
蝼蚁微微一笑，答复道：大王，我知道的你威武你的厉害，我也十分敬重你！
谁知，蝼蚁的话音刚落，一道闪电从空中霹雳下来，身躯高大的雄狮便倒在一片血泊中。
哈哈！树大招风，枪打的尽是出头鸟。路过此地的牧羊人老杨头看到这一切，不由地说出了一句富有生死哲理的话来。

面朝大海

有哲理

ジ梦影づ

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