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

红蜡闲云

• 宽容
• 曹宏安
  

　　有很多回，我用“如果”和“也许”来进行假设，但最后却明白事实已无法改变！我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改变别人，那么，就来改变自己吧。
      在距弯子沟小学不远，我家有一块1.5亩的空闲田。我和老伴儿商量后，决定种一季西瓜。
      我买来瓜种，开始催芽、点种，不几天种牙儿从土里钻出来，绿油油的叶子呈现蓬勃的生机。又过两个月，瓜蔓上开始坐瓜了。那段时间忙得够呛，除草、压蔓、打秧，我几乎整天都泡在瓜地里，但心里很高兴。然而二十多天后，我突然变得沮丧起来。瓜很多已成熟，却发现整块田里没有一个大个儿的瓜，都是些五六斤的瓜，最大的还不超过八斤。请来老瓜农看了看，说这是品种问题，你被骗了。
      小瓜就小瓜吧，已没办法，这块地还得继续经营。进入盛夏，天热得让人受不了。我白天躲在用玉米秆和塑料布搭成的简易棚子里，晚上就把床抬出棚子睡在地头。
      那天中午，因上午刚卖了一车瓜有些累，饭都没有吃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听到一些响动，从瓜地里传来声响。我悄悄走出棚子循着声音找，发现瓜地中间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开始以为是谁家的猪没管好跑进来了，随着越来越近，才看清是一个人，一个小孩！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正背对着我，在津津有味地啃着西瓜！他完全没有发现我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
       “小贼，不学好的东西，敢来偷我的瓜！”
      小孩被我的大喝吓地哆嗦了一下，手里瓜掉在地上。他脸色发白，惊恐地盯着我。我这才看清眼前这个小孩：一张白皙的脸，头发比较乱。黑色的背心与小小的身材并不般配，宽敞得一直垂到屁股下面，几乎遮住了青白色的小裤头。脚上的布鞋有些破，一只脚趾已突破防线跑了出来。
       “你是谁家的野孩子！看看你把我的瓜搞成什么样子了？”看着满地被他丢弃的西瓜，我心疼得差点落泪。他身边就有三四个被破开的瓜，雪白的瓤正向外渗着水。
       “走，去找你的老师去！”我有些愤怒了，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不，不！我要把你送到治安室……”当我拽着小孩的胳膊要走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竟然跪了下去，满脸泪水，乞求地望着我。
       “伯伯，放过我吧？……”
       这一幕，在我的记忆里好熟悉，让我突然回忆起数十年前的往事，时间虽已久远，而我永远也忘不了……记起来了，那是个星期天，我和几个伙伴去偷邻近村的豌豆角，正摘得起劲儿，这块田的主人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伙伴们吓得一哄而散四处乱窜，结果我和小灰被抓了。我们也苦苦求饶，甚至跪下，但都没有得到他的宽恕，结果其他伙伴扯下的豆秧被他捆扎在一起套在我们的脖子上，拉着我们敲锣打鼓走村串巷，整整游了一天的街啊……还没有结束，学校第二天就贴出了对我俩开除留校察看的布告，小灰因惧怕父亲打他，跳了池塘……那年，我十岁！
      想起这些，我的心平静下来。这个年龄是犯错的年龄，也是脆弱的年龄，眼前的小孩不就是当年的自己吗？我们为什么不给孩子机会呢？我决定原谅他。
       “孩子，起来!”我把他拉起来。
       “我原谅你了。只是，毁坏了那么多……”
      我把孩子叫进瓜棚，挑了个熟的切开让他吃。开始他话很少，慢慢就多起来。他说他叫小军，上小学三年级，爸爸在一家铝粉厂上夜班。从他零乱的话语里大概判断出，他妈妈在他很小时就得了精神病，爸爸是个酒鬼，经常喝酒打他和妈妈。
       “妈妈得病后就再也没有吃过西瓜了……”小军边吃边哽咽着说。
       小军走了，走时说他每天放学要来瓜地帮我除草。
       我摇着蒲扇坐在瓜棚里，没有再去想小军的事儿，脑海里总浮现当年小灰绝望的眼神。有很多回，我用“如果”和“也许”来进行假设，但最后却明白事实已无法改变！我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改变别人，那么，就来改变自己吧。想到这儿，我的心释然了。

兴兴

大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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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蜡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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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州工人

红蜡闲云

2016年12月14日《沈阳晚报》！相关链接：http://epaper.syd.com.cn/sywb/ht ... nt_51908.htm?di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