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宏葬之曲》文/Alyze

hz5588291

序章：（1）
约克·莱诺通过越过城墙的办法，来到了中央王都。
他身着略有丝质质感的黑色斗篷，外有一点点金纹装饰，不仔细看其实是看不出来的，这样才不会受到王都市民的特别关注。
在这里不管是穿着太华丽、还是太简陋，都如同“异类”存在，更别说他那一头显眼金发还需拉起兜帽遮挡，所以他才选择了如此折中办法——当然了，王都也不乏头顶兜帽的人，在这点上不至于会引起旁人注意。
而他为了这件斗篷，几乎花光了仅剩的积蓄，接下来的路程还需步行过去。
王都之大，步行也非轻易事，不过对于一位曾被短暂誉为“剑圣”称号的他，游刃有余——体力不够，还拿什么剑？约克忽然想起出师那天，师傅对他说过的这句话，而如今已十年有余，不知师傅现在过得怎样？至少还活着吧，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脸再回去见他呢？
走了许久，太阳从城墙边际滑至天顶悬挂，约克总算来到了王都有名的格林武器铺，这是买卖高级武器的地方。
通常来说，高级武器都有一个凭证，有些是额外的徽牌刻字（特殊的米莱尔码文），有些则在武器本身刻字——约克的这把剑属于后者。
街道人来人往，他站在武器铺大门前，卸下了自己的剑，剑被灰色绒布包裹着。
他的眼神里充满着不舍，但还是叹了口气，走进了大门。
“你走吧，我们这里只收市民的东西。”柜台前，收卖员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定的规矩？”约克问。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这些，总之拿不出市民证，我就不做你的生意。”
“可是……”
忽然另一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怎么了？”
收卖员回头看去，一个秃顶白胡的老头从里边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市民，但他想卖他的剑？”
“剑？”老人觉得有些意外：“让我瞧瞧。”
收卖员让开了位置，当看到约克的打扮，老人便更好奇了。
“你…不能拉开兜帽吗？”老人问。
约克犹豫了会，于是把兜帽拉开了。
金发散开，眼瞳红如血月，看着炯炯有神。
老人盯着好几秒，最后点点头道：“眼熟……”
约克把剑搭在柜台上，解开绑绳，将剑身全部露了出来——兴许只有这样，才能免去那些不必要的程序。
这把剑虽饱经风霜，留有不少伤痕，但在观察到剑与剑鞘那不算很明显的边饰后，老人眼里满是惊奇，他赶忙从口袋里拿出放大镜，在剑柄中段处仔细查看。
后边的收卖员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但对于他这样的新人来说，似乎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些都是约克意料中的反应，在这个魔法盛行的年代，主剑往往成为身份的象征工具，而他的剑意义非凡，所以绝对能值不少钱，这也是他不远千里也要跑到王都来的缘由——他现在实在太缺钱了。
“是真货吗？”约克故意问。
“不能再真了。”老人收起放大镜：“阁下难道……”
“嘘。”约克打断了他的问话。
老人也聪明，立马心领神会。
他于是对身后的收卖员摆摆手道：
“这位客人无需凭证，特例照收！”

hz5588291

（2）
果不其然，剑卖出了高价，至少在一年内住处饮食方面，几乎无忧了。
在离开之时，那个老人叫住了他，把一张票证按在了他手上。
老人解释说是武器铺专用的赎票，用于保证其变卖的武器，日后有赎回的选择，也就是说充当了寄存。
当然服务也仅限特殊人员，老人的好心令他动容。
“‘赠予我’？虽然我很感激，但这是为何？”约克问。
“应得的，不用谢！这把剑的主人是我的恩人，而此时，只不过是到了该报答恩情的时候罢了。想必你是他的熟人，希望能替我转告并道个谢，剑圣可绝不能没有这把剑呀！”老人眼里闪着激情。
他明显清楚约克正是本人，所以这番话很明确是说给约克听的，可约克不曾记得还救过此人。
老人看出他的疑惑，于是指了指门外的远方天空，天空下是一座尚未建成的大教堂，距离完工还差一方穹顶。
“阁下还记得吗，这是皇帝迁都之时就开始兴建的，就跟当年在旧都时的相对位置一样。”
听老人这么一说，约克似乎明白了过来——
大约十多年前，在黑龙袭击旧都之时，教堂也遭到了摧毁，顶层的楼阁横断而裂，约克及时跃至半空，将其斩击粉碎，避免砸到下方逃窜的市民。
岁月如梭，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
“当时，我以为这条老命就该栽在那儿了，谁曾想还能多活个十几年呢。”老人捏着白须感慨道。
约克笑了笑：“不管怎么说，那位大人一定会感激您这般好心，也希望您能活到他回来赎剑的那一天。”
“哈哈哈，自是必然咯，请阁下保重！”老人说完背着手悠哉离开了。

hz5588291

（3）
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约克心想自己也能这么悠哉就好了，原本计划确实如此，卖了钱就万事大吉，可偏偏赶不上变化：
自进入王都起，他便发现受人跟踪了，且很可能不只一人。
约克不会魔法，无法确切感应对方具体何人，但应该不是王庭的探子，因为跟踪风格完全两样。
总之在卖了剑后，他反而更不能悠哉了。
既然对方还有耐心，那就一同耗下去罢，并不妨碍他执行下一步计划——
寻找住于王都的艾法菈，她是一位特级魔法师，也是当初与之并肩屠龙的“英雄”之一。
英雄么？约克依旧不习惯背负此等盛名，就如“剑圣”那般，他很庆幸自己早被除去了名册，其实做个“平民”没什么不好的。
可怕就怕在，连当个“平民”也奢侈。
很快，约克凭借模糊印象，来到了南区市街，他坐在一处河畔的居楼瓦台，俯视楼下人来人往中、那一眼鹤立鸡群的蓝毛大姐姐，或许应该叫阿姨、奶奶？
鬼知道她活了多少百年，斯婆罗曼人的长寿总是令人惊奇，顶着个少女脸蛋，艾珐菈究竟骗过多少纯洁男孩无辜的双眼？
约克回想起第一次相识对方时，也错称其为“小妹妹”，她当时没及时澄清估计也暗爽了挺久吧。
“你打算在那待多久？”艾法菈忽然瞪向上方。
“看你指挥这、指挥那的，忙得焦头烂额，不舍得打扰你。”
约克从楼上跳下，走到艾法菈身边细声道：“能不能帮我……”
“那跟踪你的几个，都是小喽啰。”艾法菈用她特有的冰冷语气说道。
“都学会抢答了。别只说小喽啰啊，能具体点么？”
“五名魔法师，其中四名应该是学院派的。”艾法菈用余光瞥了几眼周围。
“魔法师你跟我说是小喽啰……”
听到这句，艾法菈忽然绷不住了：“哟，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剑圣会说出来的话哦。”
约克沉了口气：“时代变了，现在的魔法师太疯狂了，你没听说已经有好几个复现了‘雷击术’的传闻吗？”
“‘雷击术’？你是指叶奈发明的‘云雷暴术’吧。”
“.…..”当再次听到叶奈的名字，约克顿时哑言。
提谁不好偏偏提她，这女人明显是故意的。
“你好歹说是你徒弟阿莉茨复现的啊，你难道跟叶奈很熟吗？”
“我就那么一说，你急什么？几周前阿莉茨见过我，也聊到了‘云雷暴术’之事。她可说了，要复现的话，至少需要满载20余方克的完整魔石的量，莫不成那几个人还抱着这大家伙跟踪你？”
“她是这样跟你说的？”
艾法菈点点头，约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hz5588291

（4）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会会他们吧。”
艾法菈皱眉道：“话说你的剑呢？”
“卖了。”
“卖了？你没剑怎么跟人友好交流？”
“你知道现在的魔法师都有什么特征么——那就是都和你一样，腰间配有一把近身武器。”
“所以呢？”
“所以？”约克伸手指向自己双眼，呵呵道：“只要对方敢现身，‘吾目及之器物，皆可为我所用’！”
“.…..”
艾法菈摇了摇头，心想当年那个连酒都喝不了的乖小伙，现在怎么变得如此毛躁，简直和他师傅一个德行了。
“那祝你好运吧。”
当艾法菈转身准备离开之际，约克再次叫住了她：“差点忘了，你现在有阿莉茨的去向吗？”
“干嘛，又想带坏我徒弟啊。”
“这话说的，你徒弟当年可是比我早加入的白鹰团，要说带坏，你应该担心她带坏我。”
“坎贝斯港口，替杜维打理酒馆货运。”艾法菈说完摆摆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坎贝斯，杜维……这家伙居然还活着。”约克苦笑着自言自语。
杜维和阿莉茨一样，也都是曾经“白鹰团”的一员，酒馆无疑还是那个酒馆，那里承载了太多的回忆。

hz5588291

（5）
想到这里，他忽有种不祥预感，或许与之跟踪者有关，至于为何会有这种联想，他自己也不清楚。
总之接下来要想出一个合适时机，即一个不被打扰的时间、地点，与跟踪者碰面。
王都有一处他熟悉的地下酒馆，里边的顾客和约克一样，都有着麻烦的身份困扰，酒馆老板利用这点，卖出了许多高于市价的“黑酒”，以维持每周向税警贿赂的运营支出。
约克于是来到此处，在里面泡到了深夜，然后回到地面，快步地走到白天翻进来的城墙边，一口气沿壁跑了上去，落到甬道后刻意停留片刻，等待跟踪者的现身。
“站着！”
如约克所料，一个声音突然喊到。
约克回头看去。
眨眼间，三个穿着黑袍的人、迅速以三角站位包围了他，并且举起法棒一副蓄势待发的姿态。
第四个黑袍则在一边位置，看起来应该是这三人的“督队”。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站于最远处的壮汉，那位壮汉与这四人的打扮明显不同，他不穿袍子、也没有掩饰样貌，而是大大方方的露出他那张粗糙的方脸，脸上能看到一条明显的刀疤。
刀疤男双臂叉于胸前，此人大概就是领队。
这样的队伍编制似曾相识，也进一步印证了约克之前的预感。
不过见此情况，约克反而心情放松了许多。
“你就是约克·莱诺吧？”刀疤男问道。
约克则笑了笑：“三相封锁术？竟然需要三个人来实施，看来我被小看了啊。”
面对他这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回话，刀疤男下意识地放下双臂，神情谨慎了起来，那位“督队”更是紧张，因为准备的法术被完全看穿，他回头望向刀疤男，仿佛在请求下一步指示，刀疤男则伸手示意让他先冷静下来。
“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是剑圣本人没错了。”刀疤男勉强挤出微笑，“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是谁么？”
“哦？我洗耳恭听，如果方便的话也请告知你们的目的。”约克转身面向对方，包围他的三人举棒之手不安地微微颤抖。

hz5588291

（6）
“我们是白鹰团。”
果然如此。
“听起来不太吉利。”约克吐槽道。
“当然明面上不会这么称呼。”
“明面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也应该明白接下来我想说的。”
“不太明白呢，我需要你详细解释解释，而且我可没这么有耐心。”说到这，一位黑袍有所动摇，看起来吓得不轻，约克于是提醒他道:“小子，要执行封锁术，你需要更往左边一点，你们学院应该讲过，划线越长，封阵就越不稳定。”
对方也许听进去了，却依旧不敢说话，只是怯怯地咽了口水，连眼神都不敢转移一下。
刀疤男见状赶紧喊话:“你们都冷静点，一切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是这样吗？”约克笑了笑。
“停止你的恐吓，回到我们的正题。”刀疤男的表情显然已不如刚才那般自信——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个男人，虽不算高大，浑身却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倘若这位“剑圣”突然动真格的话，那句“掌控之中”恐怕只成为自我聊慰。
约克放松地扭了扭脖子，言道:“这才像话，废话少说。”
“你是否有打算重回白鹰团，当今的团长可是你曾经的熟人，至少他是这么跟我说的。如果你回来，能力上可为全团掌舵，他也能够动用关系，替你摆平身份上的事。”
“心意我领了，但我必须知道你们的团长是谁。”
“他说时机成熟自会与你相见，到时一切便都清楚了，怎样？说实话，我如果是你，会觉得捡了个大便宜......”
约克不再耐烦，微俯姿态:“我从来不等时机。”
话音未落，三位黑袍反应很快，约克所站位置出现蓝圈魔法阵，随之而来便是封锁术的三角形区，高高立起了封闭光柱，直冲云顶！
是的，他们的反应很快，不愧是学院派法师，只可惜不够快。
督队发现光柱内已空无一人，赶紧回头向刀疤男喊话:“当心！他逃开了。”
刀疤男听后眼睛快速扫望周围，却一丁点气息都感知不到。
当一股风搅动，他急忙摆回来低头看去，约克已在眼皮底下。
“呵！”刀疤男预设自防的防罩很快显现，同时在约克身后出现两个大红圈法阵，烈焰从中喷射出来，直接轰向自己，当然目的是进攻约克，这是与防罩相搭的组合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