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这是一片神奇的黄土地，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游历斯、吟咏斯的文人和达官很多，生于斯、长于斯的名人也不少，最出名的就是唐尧时的著名隐士许由、夏代开国帝王大禹、秦末农民起义领袖陈胜和东汉大臣杜密。
历史第一次瞩目阳城是在远古时期，因为阳城人许由曾经让当时求才若渴的部落联盟首领唐尧驾临这片黄土地。许由，字武仲，阳城槐里人，中国隐士之鼻祖。帝尧知其贤德，让以帝位，许由坚辞不受，退隐于颍水之阳、箕山之下的家乡阳城。尧又让其做九州长，他不愿听这样的话，就在一山泉边洗耳朵，以示清高。许由常用手捧水喝，有人就送给他一只水瓢。他用后就将瓢挂在树上，但他又嫌风吹瓢晃的声音，于是就将瓢扔下山崖。许由死后葬于箕山之巅，被封为箕山公神，后人也称箕山为许由山。现在古阳城这片黄土地上与许由和他的朋友巢父有关的地名、名胜、传说还有许多，洗耳泉、饮牛坑、弃瓢崖等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景点，“许由弃瓢”、“许由洗耳”、“弃瓢叟”、“洗耳翁”也成为人们耳熟能详的典故。许由也就这样一步步走上了中国“隐士文化”的万仞巅峰，并引诱着大批饱学之士来阳城隐居，最出名的就是战国时的鬼谷子。鬼谷子在阳城授徒讲学，教出了苏秦、张仪、孙膑、庞涓等在中国历史上纵横驰骋，至今还名闻遐迩的人物。阳城因许由而扬名立万，而使阳城光芒万丈的却是大禹。大禹出生于嵩山，治水于嵩山，建都于嵩山，史书记载“禹避商均于阳城”、“禹居阳城”、“禹都阳城” 、“伯益避启于阳城”，大禹奠定了阳城的政治座标，阳城、箕山、颍水也就成了文人学士向往的乐土。
当时光流转到秦朝末年时，阳城再一次为世人的目光所吸引，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阳城汉子陈胜撼动了秦王朝统治的大厦。秦朝末年，刑政苛暴，民不堪命。陈胜少时家里很穷，却有大志，曾在为人庸耕的劳动间隙，与伙伴们相约“苟富贵，勿相忘”，遭到伙伴们讥笑后，他发出了“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的浩叹。秦二世元年（前209年），陈胜被征屯戍渔阳（今北京密云西南），为大雨所阻。依照秦朝法律，误期当斩，陈胜大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遂与吴广一同杀死秦军将尉，发动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大起义。他们斩木为兵，揭竿为旗，“伐无道，诛暴秦”，连战皆捷，至陈县（今淮阳）时，已有战车六七百乘，骑兵千余，步卒数万人。攻克陈县城后，陈胜被推为王，建立了张楚政权。急于求成的陈胜坐镇陈县，调兵遣将攻取赵魏之地，又派周文率主力军进攻关中，派吴广攻取荥阳，皆为秦将章邯所败。章邯围攻陈县，陈胜率军英勇抵抗，终因寡不敌众而失败。退至下城父（今安徽蒙城西北）时为车夫庄贾所杀，后葬于砀（今河南永城北），至今还为人们所敬仰。但是陈胜在家乡阳城名声不大好，原因是富贵后的小人得志，一是悔婚，抛弃未婚妻；二是背信，杀掉不知礼节的故友。当然，这也仅只是传说，没有史料可以佐证。在陈胜的影响下，西汉时阳城铁官申屠圣又发动矿工起义，据称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工人起义，不过比起陈胜起义规模要小得多。
历史又一次定格阳城是在东汉。东汉时，宦官专权，士子羞与为伍，正直的大臣们与之抗争，这些大臣分别被列为“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等。杜密就是“八俊”之一，有“天下良辅杜周甫”之称。杜密，阳城人，字周甫，为人沈质，少有厉俗之志，后为司徒胡广所征辟而任代郡太守，后升任太山太守、北海相。宦官子弟任县官的，只要有恶迹，杜密就予以收捕并严惩不贷。在高密遇到乡佐郑玄，察知其有非凡才能，当即召其到郡国供职。“志义力行之贤而密而达之，违道失节之士而密纠之”，时人重其高尚的义行，列其为八俊之一。后来杜密辞官回归故里，桓帝时又被征拜为尚书令，迁河南尹，转任太仆。党锢之祸起，被免职回归本郡，与曾隐居于阳城山中的李膺齐名，时人称之为“李杜”。汉灵帝时太傅陈蕃辅政，杜密复任太仆，第二年因党锢之祸而被捕，后自杀于狱中。与许由、陈胜不同，阳城人记得杜密的不多了，但他激扬名声、清心忌恶的气节和提携后学、秉公执法的高尚品德却彪柄青史。
孕生高士、英雄、良吏的黄土地是幸运的，承载科学家、政治家、文学家追求和欢乐的黄土地是幸运的，因而这片黄土地自古以来就受到人们的膜拜。人们来到古阳城这片黄土地，举目寻找着一代代人杰在这里活动的事迹，但目光中分明传递着感慨和景仰，传递着沟通和神圣；目光中分明也有一种呼唤，呼唤着古阳城历史的荣光和现实的渴望。
虽然女皇武则天登嵩山封中岳大功告成而将阳城改名为“告成”，但阳城仍是这片黄土地生生不息的风姿。虽然阳城这片黄土地经历了从都城、州城、县城、乡镇的无奈嬗变，但这片黄土地却超越了历史时空，超越了战争与和平。如果将这片黄土地上发生的事件书写下来，就足可以写成一部五千年文明史， 这部史书的名称就是天地之中——古阳城。
（2004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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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林读瀑
初夏，我踩着洒落一地的阳光，去阅读少林寺梯子沟飞瀑那奔腾的思想。
少林飞瀑，你是达摩老祖雪白的胡须吗？你是观音菩萨轻轻扬洒的甘露吗？你是牛郎织女定情的玉带吗？你是藏族少女敬献的哈达吗？你的万丈豪情从少室山顶挥洒下来，你的亿年情思从地球演变史中飘逸出来，你的菩提之心从《六祖坛经》中折射出来。其实你就是你，你是千年少林孕育的处子，深藏闺中人难识，诱惑着休闲人们惊羡的目光；你是千年少林悠扬的钟鸣，轻拂着芸芸众生禅定的心房；你是千年少林精神的结晶，匡扶正义，锄强济弱，在天地间闪耀。
走进梯子沟，我不禁惊诧了，我仿佛走进了一曲交响乐中。潺潺的溪水，像一架钢琴，弹奏着少林武术的雄风；婉转的鸟鸣，像一把竖笛，禅宗文化从中悠扬而出；拂面的春风，像一只竹笛，缠绵出人们欢乐的笑声；高山飞瀑，更是一面大鼓，铿锵着少林武僧抗击倭寇保卫祖国的历史。在音乐中倘佯，如旗的石城峰，如鼓的钵盂峰，如钟的鸡鸣山，如剑的石笋峰，都在告诉我少林风光甲中岳。一条巨龙从王子山蜿蜒而下，嶙峋的岩石像片片龙鳞，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烁，龙尾处林立的石头，有的像下山的猛虎，有的像怒吼的雄狮。“哗哗”的流水、新修的石阶把我引到了瀑布前。瀑布从几十米高的山崖上泻下，宛若一道白练。瀑流亲吻有棱角的岩石时，像过电似的，飞花碎玉便不时抚摸我的脸颊。飞瀑像一架琵琶，一个个音符随瀑流奔腾跳跃，汇成了优美的旋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我们仿佛也成了江州司马，在聆听这大自然的仙乐。
瀑布下便是仙女潭，近半亩的水面上，涟漪荡漾，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嵩山的岩石仿佛练就了一身硬气功，坚硬如铁，所以飞瀑之下必有深渊在这里便成了一个例外。仙女潭深不到一米，清澈见底，水中的蝌蚪在自由游弋。水底有一突起的石头，宛如牛舌，使人想起登封的特色食品——令人垂涎的颍阳牛舌头锅盔。四面都是山，人如在井底，葱茏的树林挥洒着浓浓的绿意。周围的美景使我醍醐灌顶，我仿佛得到了佛祖的点化，跳到了三界之外：一切烦恼，一切忧愁，一切欲望，都被这瀑水这潭水冲散了；老幼、男女、卑贱、贫富的差别也被这瀑水这潭水冲淡了。众生平等，在这里得到了最完美的体现。
攀援而上，飞瀑对面的危岩边隐藏着一株鲜艳的花儿，鲜红色的花瓣分外耀眼，在初夏的浓绿中独领风骚。尤为奇特的这朵花只有四瓣，而别的地方见到的都是五瓣。花朵根部还有像燕麦穗一样的长尾巴，正如少林飞瀑一样，出乎人们的意料。少林飞瀑并不十分著名，即使在登封、在嵩山，也没有卢崖瀑布、八龙潭瀑布的声名，更没有美国尼亚加拉大瀑布的壮美，没有贵州黄果树瀑布的秀丽，没有黄河壶口瀑布的磅礴，但她依然悠游自得地在少室山中嬉戏。和她一样钟情这方山水的是初祖达摩所传的禅宗，本无意和华严宗、天台宗、密宗一争信徒，但却一花五叶，成为中国佛教的正统。少林飞瀑并不壮观，没有震天的轰鸣，没有打雷般的呐喊，犹如举世闻名的少林武功，刚柔相济，虚实相生，这也许就是所说的武术禅吧，亦武亦禅，奥妙无穷。武，曾十三棍僧救唐王，曾勇赴东南沿御倭寇，这是少林飞瀑的铿锵昂扬；禅，曾一苇渡江九年面壁，曾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少林飞瀑的细密亲切。匡扶正义、庄严国土、普渡众生、利乐有情，一切都随着这飞瀑从少室山阴流向了大江南北。
高山飞瀑，淙淙溪水，晨钟暮鼓，法轮常转，在少林这神圣之地和谐相处，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缘份。走进自然，心灵和自然才能融为一体，亲近自然，才能充分领略这佛法大意和无边禅趣。
我来少林观瀑，却读到了美丽的风景，读到了佛法禅意，读到了民族精神。
（2003年5月）
永 远 的 大 禹
一
或许有人会说，今天的精神世界是一片文化沙漠，但人们的精神大厦绝不会建立在沙漠之上。时代的车轮是谁也阻挡不了的，但人们对于自己的遗忘却缺乏相应的警惕。而一个容易遗忘的社会肯定不会是个非常美好的社会。遗忘使人的精神空间在不知不觉中缩小，历史的真实会在遗忘中模糊于无形。
大禹有无其人，大禹是人还是神，这些问题已经被学术界讨论得太多了。大禹治水的故事顽强地在民间流传，但大禹的形象却日渐模糊了。是一个治水的英雄？是一个虚意禅让的伪君子？是一个开辟新时代的伟人？是一个家传天下的自私者？大禹的光辉被这些疑问所遮掩。三皇五帝中没有大禹的位置，这是古人的遗忘；在中华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在“三代之君皆在嵩洛之间”的嵩山脚下，没有纪念大禹的场所，没有祭祀大禹的传统仪式，这不仅是今人的遗忘，也是今人的悲哀。但无论如何，他是文明社会的长子，是一位洪水滔天时力挽狂澜的英雄，是屹立于嵩山之巅的巨人。这些火花是会不时闪现在善于遗忘的人们的脑海中的。
我们毕竟是华夏民族的一分子，慎终追远时，不应忘记我们虽是炎黄子孙，但也是大禹后裔。还原历史的真实时，社会之所以能进化到今天，大禹的功劳不可磨灭。禹传启，家天下，那是社会进步之必需。今天，大禹虽被一些凡夫俗子所遗忘，但其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事迹，划九州都阳城铸九鼎的业绩，大公无私敬业奉献的精神，却是永远的，是历久弥新的。
二
大禹，名文命，字高密，黄帝的玄孙。《国语》中说“夏后氏禘黄帝而祖颛顼，郊鲧而宗禹。”虽说的是祀典，但也道明了大禹的身世和显赫的先祖。
在尧帝的时候，洪水滔天，下民其忧。《孟子》中详细地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草木畅茂，野兽肆虐，五谷不登，禽兽逼人，民不聊生。人们外出觅食，不敢单个行走，需要结伴而行。住在低洼处的人们，只好在树上筑巢而居，住在高地上的人们只好寻洞穴而居。水害为时数十年，人们四处逃避，惶惶不可终日。”忧心如焚的尧帝命共工、崇伯鲧治水都劳而无功。共工治水，“壅防百川，堕高埋卑”，最终造成了更大范围的洪灾，被尧免了职。崇伯鲧治水，也是用“堵”的办法，用息壤筑堤围堰，最终导致了河湖满溢，决堤溃坝，被舜流放并处死于羽山。同时舜又推荐崇伯鲧的儿子文命治水，尧担心杀其父而用其子，舜说文命是个贤者，深明公私之辨，能够将洪水治平，并亲自担保，这样大禹才有了展现治水才华的机会。
帝尧七十五载，大禹奉命于危难之间，受任于父诛之际，他感伤父亲功之不成而受诛，吸取父亲治水失败的教训，决定采取疏导的办法，顺应水性，导河入海。为了治水，他将妻子安顿在嵩山脚下，居外十三年，三过家门而不入。为了治水，大禹劳身焦思，带领治水大军南来北往，东奔西走，陆行乘车，水行乘船，泥行乘橇，山行乘撵（左为木字旁），开九州，通九道，陂九泽，度九山。从冀州开始，大禹相继劈开了吕梁山、太行山、太华山、大别山、雷首山、碣石山、岷山、桐柏山、积石山、荆山、熊耳山、外方山（嵩山）、衡山等山脉，疏浚了雷泽、震泽、菏泽、荥泽、彭蠡泽、大野泽等湖泊，疏导了黄河、长江、淮河、济水、汉水、渭水、洛水、黑水、弱水等河流。治水的范围，《山海经》中说，“禹使大章步自东极至于西垂，二亿三万三千五百七十一步，又使竖亥步自南极尽于北垂，二亿三万三千五百七十五步。四海之内，则东西二万八千里，南北二万六千里。出水者八千里，受水者八千里。”通过十余年随山浚川的努力，而使丰水东注，取得了“九州攸同，四奥既居。九山刊流，九川涤原，九泽既陂，四海会同”的伟大胜利。大禹治理水害后，又及时带领大家开渠挖沟，引水排涝，兴修水利，使农业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帝王世纪》中记载说：“男耕女织，不夺其时，故公家有三十年之积，私家有九年之储。”地平天成，帝舜赐禹玄圭，告成功于天下。于是，天下皆宗禹为山川神主。
后人时刻牢记着大禹治水的功德，东周时，周景王命刘定公到颍地（今河南登封）慰劳赵孟，刘定公感叹地说：“禹的功劳实在伟大，他的盛德历久不衰，假如没有大禹，我们早就葬身鱼腹了，哪还能穿着朝服与诸侯们交往呢？”东汉时，阳城令吕常建造的启母阙上，刻有这样的铭文：“洪泉浩浩，下民震惊。神禹大功，疏河泻玄。九山甄旅，咸秩无文。爰纳涂山，辛癸之间。三过亡入，实勤斯民。同心济隘，胥建三正。”三国时，曹植写了大量诗歌来歌颂大禹治水的功绩。唐代时，李白在《公无渡河》中写道：“大禹理百川，儿啼不窥家。杀湍堙洪水，九州始蚕麻。”诗人周昙写下了“海内生灵微伯禹，尽应随浪化为鱼”的诗句，宋代时王十朋也写诗说“长叹当时微帝力，苍生今日尽为鱼”。历代歌颂大禹治水的诗太多了，难以历数。上世纪三十年代，中国工程师学会也以《大禹纪念歌》为会歌。1939年，周恩来同志曾评价大禹治水说：“大禹在人类向大自然作斗争中，打响了第一炮。在科学萌芽时代，能同大自然作战是很不容易的。中国历代统治阶级都没有学好大禹治水这一课，他们只晓得遏止，不晓得利导，所以成了专制魔王，到处受到人民的反抗，他们是注定要失败的。”温家宝总理在河海大学校庆讲话时，也称赞大禹是我国第一位水利学家。“大哉圣禹哉”，言为心声，大禹治水的功绩永远铭记在人们心中。
大禹的功绩不仅仅在治水方面，他划定九州，设九州长进行管理，基本上摆脱了以血缘氏族分封方国的方法。他提出了土地公有的理论，为诸侯国国君统一由朝廷任命，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他制订了五服贡赋的办法，把九州按其距都城的远近分为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五等，分别确定赋税数量。他操练干羽之舞，以文德征服了三苗，扩大了“中国”的疆域。他颁布了历法《夏小正》，便利了农业生产。他以“黍”为基准，来确定长短、多少和轻重，统一了度量衡。他创立了司法制度，“夏有乱政而作禹刑”。他创建了夏朝，营造了都城阳城，促进了民族融合，初步形成了华夏民族的雏形。大禹其功至伟，人们牢记在心，“绩奠九州垂万世，统承二帝首三王”，“三次过其门，虚度辛壬癸甲；十余年于外，平成河汉江淮”，“乃圣乃神，疏九河人免为鱼，万世永赖；不矜不伐，拜嘉言贤无遗野，四海攸同”，这些联语就是集中概括。“盖圣人之功之盛，未有过于神禹者”，大禹的功绩永昭后昆。
三
大禹是中国第一位民族英雄，拯救黎民百姓于洪水之中，在民族危亡时刻挺身而出，于是我们的民族便有了一个伟大的精神参照，有了一座伟大的精神丰碑。
在治理洪水的艰苦岁月中，大禹改堵为疏，大大增加了工程量。于是，他就终年奔波在治水工地上，始终与民工一道战斗在治水第一线，无论刮风下雨，都扛着镢头，担着泥兜和畚箕，亲自参与劳动。相传为了治水，大禹有时还不得不变成力大无比的黄熊，在嵩山开凿轩辕关时就是如此，启母阙上的夏禹化熊图和五指岭上硕大的熊掌石形象地说明了这一点。为了治水，他殚精竭虑，变成了工作狂，白天顾不上吃饭，晚上难以睡个囫囵觉，帽子掉了顾不上拾，鞋子掉了顾不得提，一干就是十三年，累得大腿上没有了肉，小腿上没有了汗毛，双腿风湿偏枯，走路的姿势都变了形。忆及大禹消瘦黝黑的面庞，微驼的脊背，韩非子曾不无感叹地说，连那些战争中俘虏来的奴隶，干的活也比不上他啊。这种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精神，为墨家弟子所效法，《庄子》中说，“禹大圣也，而形劳天下也如此，使后世之墨者多以裘褐为衣，以屐硗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为极，曰：不能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谓墨。”
无言的行动是最好的表率，“禹之王天下也，身执木畚，以为民先”，你看他左准绳，右规矩，你看他手执畚锸，脚踩黄泥，他干得热火朝天，谁还会偷懒耍滑呢。为了治水，大禹三十岁时还没有成家，为了不违背传宗接代的祖宗制度，万不得已时才和涂山氏结婚。新婚刚四天，他就又回到了治水工地。为了治水，他敏给克勤，离妻别子，一走就是十三年，其间曾三次经过嵩山老家，但都唯恐贻误治水，不敢进门看望，这种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的作风，这种敬业奉献、恪守职责的精神感动了大家，得到了大家的拥戴，正因为如此，在他后来避让商均于阳城时，人们才会川流不息地到阳城去朝拜他。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用到大禹身上不免有些苦涩，因为大禹的成功是以父亲的生命为代价的。共工治水失败了，鲧用同样的方法也失败了，大禹就反其道而行之，遵循百川归海的客观规律，采取了疏导的方式，取得了治水的胜利。亚圣孟子由衷地感叹：“禹之治水，水之道也。”成者王侯败者贼，大禹感同身受，其父鲧因治水失败被舜帝诛杀，“天下皆以舜诛为是”，大禹平治水土，赢得了人们的拥戴，位至人尊，就连他的儿子夏启杀掉他指定的接班人伯益，人们还以“启，吾君之子也”、“益佐禹日浅”来辩护。大禹治水后，大胆改革，划九州，铸九鼎，定贡赋，立刑罚，颁夏历，统一度量衡，推出了一系列措施来发展生产，维护社会的安宁。这种遵循客观规律，勇于开拓创新的精神是社会前进的原动力，至今我们仍奉为圭臬。
人都是有私心的，关键在于如何正确处理，而大禹因公废私则应为我们所效法。为了治水，他直到三十岁才结婚，结婚才四天就外出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一过家门闻骂声，二过家门听笑声，三过家门捎口讯，治平洪水回家中。”为了治水，深明大义的大禹，把“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的教条置之度外，全身心地投入了与洪水的斗争。毕竟父子情深，即位之后祭祀天地时，念念不忘父亲的大禹，想以其父鲧做陪祭，出乎意料的是遭到许多诸侯的反对，说鲧是四凶之一，又非治水英雄，大禹就当即予以改正，并在涂山大会上作了自我检讨。大禹公而忘私，公而无私，不仅成就了治水大业，也成就了一世英名。
大禹的伟大之处还表现在他的俭仆，治水时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破衣烂衫，住的是简陋房舍，即位后依然“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就连自己的后事，他也提前作了安排：“吾百世之后，葬我会稽之山，苇椁桐棺，穿圹七尺，下无及泉，坟高三尺，土阶一等，葬之日，无改亩，以为居之者乐，为之者苦。”大禹崩后，伯益遵其遗嘱进行了薄葬。大禹的勤俭节约、朴实无华，把孔老夫子感动得一塌糊涂，连连赞叹：“禹，吾无间然矣。”是啊，大禹的功德近乎于完美。除了赞美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呢？
一个人很难作到一以贯之。治水时，大禹以身作则，严格要求自己，同民工们一起劳动。后来，大禹也一直严于律己，知过必改。当时，有个非常著名的女酿酒师仪狄，一次，她看到大禹心情苦闷，就将贮藏已久的旨酒拿出来，想以此消解大禹心中的块垒。因多喝了两杯味美的醇酒，耽误了早朝，大禹在自责之余，决心戒酒，并且疏远了仪狄，将她安排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他还意味深长地说：“后世必有以酒亡国者。”一次巡狩时，大禹见到了一个罪犯，他就下车放声大哭，左右不解地问：“他罪有应得，有什么可惜的呢？”大禹回答说：“民之犯法，不是由于失养，就是由于失教，而教养的权柄都操之在君，所以老百姓犯了罪就是我的过错啊。古人说，天下有道，民不离幸，天下无道，罪及善人。尧舜之时，人人能以尧舜之心为心，所以犯法者少，现在老百姓以自己的心为心，所以犯法者多，这是我失教失养之过啊！”言之谆谆，令人动容。因此，每月朔日，大臣们前来朝见时，大禹都要问他们：“一个月来，发现我有什么过失吗？有独断专行、损公利己的言行吗？有奢侈浮华、骄傲自满的事情吗？”言必行，信必果，他以在涂山大会的演说词来不断检省自己，月月如此，不厌其烦，难怪舜帝生前说他：“禹啊，正因为你严于律己、不矜不傲，所以天下没有人和你争能；正因为你虚怀若谷，不居功，不张扬，所以天下没有人和你争功！朕不仅佩服你的大功，更佩服你的大德。”
权为民所用，情为民所系，利为民所谋。这句话，四千多年前的大禹就身体力行了。为民治水，勿需多说。治水的同时，他让伯益教人们种稻谷，让后稷给百姓难以吃到的食物，食物太少，他就从其他诸侯那里调节。大禹深知“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的道理，一方面改善金木水火土谷六个管理机构的职能，以政养民；一方面勤俭节约，尽力沟洫，兴利除弊，利民之用；一方面薄徭役轻赋税，不误农时，使人民丰衣足食，厚民之生。为随时听到各方面的意见和建议，大禹广纳民意，五音听政，“喻寡人以义者鸣钟，导寡人之道者击鼓，告寡人以事者振铎，喻寡人以忧者敲磬，有狱讼须寡人裁判者鞀”。为了接待来访的人，他常常“一沐三握发，一饭三吐哺”。大禹还经常深入民间，见耕五耦而试，体验耕作的辛苦，闻善言下车即拜。关心群众疾苦，听取群众意见，平易近人的大禹给我们做出了很好的榜样。敬民、爱民、为民、利民，以民为本，大禹的所作所为无以复加。
“江淮河汉思明德，精一危微见道心”，我们可能会忘记一些有关大禹的史实，但我们不应忘记大禹的精神。大禹的这种精神已成为我们民族的内核，其光芒照耀着我们前行的道路，永远激励着我们。
四
人心自有公道，人心就是天地之间那杆大秤的秤坨。老百姓在心中为大禹树立了一座座丰碑。
大禹的功德被不断传颂，慢慢演变成了一个个传说。在没有文字的时代，传说就是口头历史，传说可能有些附会、夸大和神化，但却反映出了人们的崇拜和敬仰。禹凿龙门口、禹劈三门峡、禹凿伊阙、禹凿轩辕关等大禹治水的传说流传全国各地。我以为，最精彩的是流传于嵩山一带的启母石的传说，为开凿轩辕关，大禹身化为力大无比的黄熊，身怀六甲、闻鼓饷夫的涂山娇见而羞之，化为巨石，大禹面对巨石高喊：“还我儿来”，石破北方而生启。后来涂山姚代姐育婴，嫁给大禹，将启抚养成人。因了这个传说，嵩山的主体分别被命名为太室山、少室山；因了这个传说，西汉时嵩山脚下建起了启母庙和少姨庙；因了这个传说，东汉时启母庙和少姨庙前分别建起了启母阙和少室阙；因了这个传说，武则天封禅嵩山后，加封夏启为齐圣皇帝，封启母为玉京太后，封少姨为金阙夫人；因了这个传说，登封市申报中国大禹文化之乡的工作如火如荼。
传说可能会被遗忘，信仰则深入人心。生为圣贤，死为神仙，大禹的功德就逐渐潜移默化为一种信仰。禹王庙遍及全国，即令龙王庙兴起，都难以撼动大禹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只不过有些地方大禹被模糊为水王和水官。道教的三官信仰中，以尧为天官，以舜为地官，以禹为水官。大禹虽位列第三，但在一些地方，人们深知其治水的大恩大德，就别出心裁地将他供奉在中间的正位上。登封唐庄三官庙是如此，君召黄城三官堂、告成三官庙也是如此，并且和勤奋与懒惰挂起钩来，使人心有所思，心有所依。儒家也和道家一样虔诚地信仰大禹，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孟程朱，把大禹做为了道统承传的圣人。
大禹在嵩山治水时，和蛟龙有一场恶战，后将蛟龙压在唐庄屈村白疙瘩庙。洪水退后，大片土地露出水面成为良田，而帮助蛟龙兴风作浪的独角龙无处藏身，就着急地在君召乡海渚村的低洼地上乱蹦乱跳。劳作之余，人们就模仿它滑稽的样子，两腿夹着劳动工具蹦来蹦去。这一蹦就蹦成了独具特色的民间舞蹈——独角舞，千百年来，君召乡孟村人春节期间就以此为乐。
人们对大禹的纪念是多方面的，禹王锁蛟的故事，就有石雕、砖雕、木雕、木版年画、民间剪纸等多种艺术形式来表现。道士们做法事时走禹步，大禹走过的地方叫禹迹，现在中国叫禹域，学习大禹的精神叫陟禹。爱禹及妻，嵩山一带，人们对大禹的热爱更多地集中在启母身上，人们认启母石为干娘，到启母石祈子等。
民俗的影响是久远的。
五
还是回到“遗忘”二字吧，好了疮疤忘了疼是我们民族劣根性的一种体现。现在人们对大禹有所遗忘，当我们到三官庙瞻拜时，可能不知道水官就是大禹；当我们拿起筷子吃饭时，可能不知道筷子是大禹发明的；当我们看到各种匾额时，可能不知道挂匾习俗源于上天对大禹的表彰；当我们享受新婚之喜时，可能不知道闹洞房与大禹有关。这种遗忘是人们的见识问题，而铺张浪费、言而无信、独断专行、耽于享乐、公仆意识淡薄则是严重的道德问题，是对大禹精神的背叛。但我深信，这一切都阻隔不了人们对大禹的纪念。
还原历史很难，精神的重归将是永恒的话题。
这段时间，大禹占据了我的脑海，我的脑海里便永远有了大禹。
（2006年12月）
灿烂的星空
嵩山的寺院很多，山上七十二峰，山下七十二寺，如中国建寺最早的三所寺院之一的法王寺，大乘胜地、禅宗祖庭的天下第一名刹——少林寺，中国佛教尼僧祖庭的永泰寺，以华夏第一塔而闻名的嵩岳寺，但最令我心仪的还是会善寺。喜欢会善寺是因为其高僧辈出，这些人可能被我们的历史学家忽视了，他们在中岳嵩山也没有留下任何清晰的行为印记，但他们以非常简单的生活方式，以自己极高的佛学修养，亮丽了嵩山的夜空，成为中国佛教史上一个个耀眼的星座。
会善寺位于嵩山积翠峰下，山青水秀，林深谷幽，花木葱郁，正是这样一个纳嵩山之灵气的胜地，造化了一位佛教史上著名的得道寿星——道安禅师。道安禅师俗寿一百二十八岁，历经隋唐两朝八帝，因比其师五祖弘忍还年长二十岁，便赢得了“老安”的美名。道安的长寿是因为他谦让的美德和宠辱不惊的心态。道安和神秀同拜弘忍为师，弘忍也最看重他们两位，曾说“学人多矣，唯秀与安……今法要当传，付此二子，吾无忧哉！”当道安国师察知弘忍祖师有意传法于他们二人后，就推美于神秀，别的同学劝他时，他却反过来劝说同学们：“山涧树下，难可厌舍。丰石足以枕依，香泉足以澡漱，与道而漫，不乐何求。”并干脆离开祖师而云游。世人大多追逐名声和地位，名声和地位相互依存，唇完齿暖。窃据高位者沽名钓誉，浪得虚名者攀龙附凤，虽为世人所不齿，但追名逐位之徒仍乐此不疲。而能主动退让却又极力称赞竞争对手者，实属凤毛麟角，道安做到了，这不仅仅是出家人的与世无争，而是一种难以企及的高尚品质，高山仰止，景行而行，而那些蝇营狗苟之徒是没有资格引颈望尘的。道安云游至中岳嵩山后，看到会善寺清幽静谧，环境优雅，就高兴地说“是吾终焉之地也”，于是就长住下来。这一住就是四十五年，其间虽然武则天多次躬亲禅窟，征至辇下，待以师礼，钦重有加，但他道行精深，安之若泰，宠辱不惊，传法不辍，高寿而终。如此德高望重，坚守精进，不愧为佛门巨子。其熠熠星光，光耀千秋。
环绕于道安国师这颗恒星的行星数以千计，最著名的有二十七颗，洛阳福先寺仁俭禅师，嵩岳寺破灶堕禅师、元珪禅师，南岳怀让禅师等，可以说是星光灿烂，而让会善寺耀如白昼的是净藏禅师。净藏禅师在会善寺从道安国师参禅十年，道安圆寂后又到岭南从慧能参禅五年。“能遂印可，付法传灯，持而北归”，回到嵩山会善寺弘扬南宗顿悟禅法，净藏禅师开南宗禅法北传先河，比大力弘扬南宗禅法、“楷定禅门宗旨”的神会要领先得多。净藏禅师住持会善寺三十年，在北宗禅法大行其道的嵩洛地区独树一帜，但我们还是可以想见因禅法分歧而荜路蓝缕的艰难程度。斯人已逝，墓塔独存，净藏禅师塔是我国现存最早的八角形仿木结构亭式砖塔，以其极高的文物价值于1988年被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净藏禅师是六祖慧能的传灯弟子，是禅宗“宗旨密传”的七祖，只不过在皇上钦定的七祖神会光芒的遮蔽下，星光相对弱淡了些。（照片要放至左下角）
一前一后，在嵩山地区和净藏禅师争锋的是普寂。他们进行的是日月之别的竞争啊，虽没有刀光剑影，但却是星光互射；他们隔银河而对峙，但又依鹊桥而共存。普寂是北宗六祖神秀的大弟子，人称嵩山普寂，长期驻锡会善寺。因当时神秀北宗禅法盛行北方，普寂也就多了几分自信和自负。自信的是唐中宗特下制令，让其代乃师神秀统领法众，自负的是他得到了“两京法主、三帝国师”的美誉。时人夸说：“普寂禅师，名字盖国，天下知闻，众口共传，不可思议。”普寂临终前遗言门人：“吾受托先师，传兹密印。远自达摩寻可，可进于粲，粲钟于信，信传于忍，忍授于大通，大通贻吾，今七叶矣!”。他的自信与自负由此可见一斑。他长期在嵩山会善寺传法，僧一行就是他的高足。围绕普寂的是庞大的星系，有星星一万多颗，星光四射者就有63颗，而广德、法玩、同光、一行、道璇则竞相争辉。道璇把北宗禅法传到了日本，法玩、同光则继续照耀着嵩山少林寺，而一行无疑是普寂星系中最亮的那一颗。
实际上，僧一行也是会善寺星空中最光彩夺目的一颗巨星。他不仅照亮了会善寺，照亮了嵩山，也照耀着中国乃至世界。僧一行聪敏好学，不到二十岁就已博览经史，精晓历象、阴阳之学，因鄙薄权势熏天的梁王武三思，便只身出家嵩山会善寺，普寂禅师赐法名一行。一行一到嵩山就毫光频发，当时隐居嵩山的著名文学家卢鸿作了一篇文章赞誉普寂法师的法会，卢鸿特意交待普寂说：“我的文章有数千言，而且文中多有古僻字，需请一位朗隽之人来宣读，有什么问题可以当面提出，我来教他。”普寂就叫来一行，一行打开看后，就微笑着放在几案上。卢鸿怪他轻浮，待众僧人集齐之后，只见一行高声朗读赞文，一点差错也没有。卢鸿惊愕不已，注视一行良久，感叹万分，就对普寂说：“此人不是您所能教导的，应当放他外出游学。”普寂为造就他，就让他出寺四处游学，从此他走遍了大江南北的名山古寺，到处访求名师，研究佛学经义，学习天文、地理、阴阳、五行、数学等知识，成了一名博学之士。后来唐玄宗李隆基派礼部郎中张洽强请一行入朝，协助佛教密宗大师善无畏翻译《大日经》，这一无礼举动的副产品是一行成了中国密宗的开山之祖，这恐怕是唐玄宗所始料不及的。一行的聪明才智得到充分发挥是在历法领域，从开元九年到开元十五年，短短六年时间，他就完成了《大衍历》的编制任务，同时也主持了世界上第一次子午线大测量。《大衍历》使中国天文学大大向前跨进，后又流传到日本，在中日文化交流史上写下了光辉的一页，但它也耗尽了一行的生命。僧一行对嵩山有两大贡献，一是他派南宫说在阳城搞天文观测时，把周公遗留下来的土圭土表更换成了石圭石表，使得周公测景台迄今巍然屹立；二是他和元同律师在嵩山大会善寺“置五佛正思惟戒坛”，具体主持传戒，使会善寺成为当时嵩洛地区的佛教中心，目前戒坛遗址尚存。僧一行的智慧星光，穿透力太强了，称其在昼为日、在夜为月才恰如其分，如果还要说他是星，那他就是那颗最亮的天狼星。他的星光千百年来丝毫没有减弱，至今还是一颗令人晕眩的明星，我们给他起一个新的名字，叫他科技启明星好吗？。
“清冷禅室水，照耀夕阳山……归来余逸兴，月夕媚烟鬟”，古人描写会善寺的诗句都透出了星光的清晖。因道安那颗星，会善寺被皇帝赐名为安国寺；因一行这颗星，会善寺得以成为河南省最早对外开放的三个旅游景点之一。会善寺的夜空，群星璀璨；会善寺的夜空，星月交辉。“太少无穷奥，于兹见一斑”，会善寺的浩翰星空，烘托了旭日喷薄的绝妙嵩山，成就了魅力四射的神奥嵩山。
（2004年5月）
朝拜箕山
箕山，在登封的山脉中实在算不上伟丈夫，700多米的海拔，与太室山、少室山、紫云山、挡阳山诸山峰比堪称小儿科了。然而，正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箕山的名望在登封却仅次于中岳嵩山，在古代文化典籍中闪耀着她熠熠的光辉。箕山的扬名天下不是因为有“仙”，而是因为有了一位贤人高士许由。因为许由，尧帝来访，太史公来凭吊，武则天撰写了《许由庙碑》。
我先后登箕山七八次，每次都是专程去朝拜许由，而每次朝拜时，一想到许由身为许氏部落首领，却能够婉拒唐尧禅让天下，而是避进箕山，几番躲过唐尧的“纠缠”，就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对许由朝拜复朝拜的念头就悄然而生。
许由还是那样清心避世，让山岚云雾把箕山隐藏起来。许由啊，我是满怀崇敬之情来的，你该不会拒绝我这无名之辈吧，我不会给你官职，我能给予的仅只是我的深情啊。站在许由庙里，站在你的塑像前，你还是那样慈祥，你还是那样平和，没有部落首领的威严，没有千古高士的故作飘逸，更没有神灵的恐怖。许由庙本为许由祠，不知道建于何时，公元前123年，颍川太守朱宠扩修时，改祠为庙，并修建了高大的庙阙，如今阙已不存，不过这也正符合你不事张扬的个性。凝望着你的双眸，我的思绪又振翼穿过几千年的历史隧道对你作一次历史的追忆。
你本来生活在登封西部的黄城一带，唐尧巡狩天下，来到中岳时，见到这里物阜民丰，五谷丰登，人民安居乐业，喜出望外，心想这里一定有高人治理，就产生了禅让的想法。当见到你时，尧帝彻底折服了，就说：“夫子立而天下治，而我犹尸子，吾自视缺然，请至天下。”你微笑着回答：“子治天下，天下既已治也，我犹代子，吾将为名乎；名者，实子宾也，我将为宾乎？”尧帝三番五次地恳请，你再三地礼让，结果仅在登封君召乡留下了一个“三过尧”的村名，尧帝无奈只好离去。回帝都后的尧帝心有不甘，就又派使臣携带玉玺来委任你为九州长，而你这次却面带不悦之色：“吾志在青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而食，凿井而饮，帝力与此何由哉？”为了躲避尧帝的打扰，你索性躲进了箕山。来到箕山后，你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洗净被尧帝染污的耳朵。于是你就来到了一眼清汪的泉水边，细细地冲啊洗啊。这时，你的好朋友巢父来饮牛，一看到你在洗耳朵，就问你为什么，当你说明缘由后，和你同样清心寡欲的巢父牵起牛就往上游走去，他怕你洗过耳朵的水脏污了他的牛嘴。你以为可以安静地生活在箕山了，你就把水瓢挂在树枝上，谁知，一阵风来，水瓢却发出“咣当咣当”的响声，你就随手将水瓢扔在山崖下。这可不是我瞎编的故事，有箕山上的洗耳泉、饮牛坑、弃瓢崖为证，有《庄子·让王》、蔡邕《琴操·箕山操》、郑樵《通志·金石略》等典籍中的记载为证。
从历史的沉思中走出后，绕过那片“烂尾工程”，顺着石阶前行，穿过了望嵩门，来到了平坦的箕山顶部。高耸的电视发射塔是在传播你的声名吧，满目皆是的槐树、柏树是在证明你的高洁吧，这样想着，就忽略了那两通高大的石碑，穿过了石寨门，来到了为你新建的祠堂前。原先祭祀你的祠堂改成了庙宇，你的子孙不想把你当成神灵，他们坚信“根在箕山，祖乃许由”，就又修建了这座许由祠，柱子上的那幅对联“远避神尧谢九州，至今一冢犹岿然”，又把我引向了你的墓冢。
汉代历史学家司马迁的《史记》中说：“余登箕山，上有许由墓焉。”你的安息之地是用石块砌封的，墓前有一通石碑，上刻“箕山公神许由之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虽说你带着许氏部落后来迁居到了许昌、鄢陵一带，可你的后人却没有忘记箕山，在你死后把你葬在了箕山。埋葬你时，人们深怕黄土玷污你的清白，就用颍河的白沙来掩埋你高贵的身躯。而那个尧帝，听说你仙逝后，又一次违背你的意愿封你为箕山公神，这一次你是无法拒绝了，于是这一封号，就保留到了今天；于是箕山就成了你，你也就成了箕山。
后世的人们便尊你为“隐士鼻祖”，而箕山、颍水、巢父也沾了你的光，只要一提起“箕山之志”、“箕颍”、“巢许”等典故，人们就会想到你，想到你的志向，想到你的美德。清代诗人桑调元的《颍水》：“如闻洗耳人，溯流牵我犊。龙卧有青山，蝉蜕无黄屋。澄波流至今，高士见不数”，就是有力的说明。唐代时，有一个叫田游岩的人，因嫉妒唐高宗、武则天给予道教茅山宗第十一世传人潘师正的优厚礼遇，一气之下来到箕山来与你结伴，自号为“由东邻”。田游岩这样一个讲究名分、讲究待遇的人，你会接纳他吗？
箕山本是你的清静之地，可自从汉武帝狩猎发现这里夏日凉爽异常时，你就不断受到打扰了。“箕阴避暑”后来成为中岳八大景之一，人们想到箕山，多半程度上是想到了“夏避箕阴溽暑收”。明代诗人傅文有诗云：“独爱云林境界幽，绿荫蔽日翠光浮。弃瓢崖畔排烦热，洗耳溪边枕细流。没有凉风来树底，更无尘事到心头。许由巢父今安在，千古箕山五月秋。”现在有了空调、电扇，夏日人们再也不愿上山了，你又可以清静了。
我也怕打扰你啊，可我想用心灵和你交流，“意得两契如，言尽共忘喻”，那是一个怎样的境界啊。不过下山前，我还要告诉你，在你殁后约两千年后，人们又传说着这样一句话：“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林。”我不想按照这个标准来让你对号入座，你的责任心太强，你只想带领好许氏部落，你也许怕你的能力不能胜任九州长的职位，太谦虚了。现在人们常说，过于谦虚就是骄傲，可你是按你的行事风格来行事的，你生怕落个尸位素餐的名声。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让贤也是一种美德。想现在，有些人跑官、买官，他们怎么能和你相比呢？天壤之别啊，千古高士和无耻之尤的区别啊。
（2003年5月）
那个大写的“中”字
嵩山是一座古老的山，让人浩叹不已。嵩山是一座神奇的山，使人浮想联翩。嵩山是一座文化的山，令人目不暇给，顾盼生辉。嵩山是一座奥妙无比的山，叫人心仪神往，激情澎湃。五岳之尊、万山之祖的中岳嵩山，虽然经过外方、崇高、嵩高等名称的嬗变，但成就她“中华民族的文化圣山”的却是那个大写的“中字”。
嵩山是历代将王将相心仪的地方，是文人学士向往的圣地，是高僧名道隐居修身的佳处。嵩山是人们趋之若鹜争相朝拜的对象。是啊，没有渊博的学识、高尚的道德、人格的魅力，做到人人敬慕谈何容易，没有君主的气度、帝王的威严、皇权的高高在上，做到接受四方朝拜，更是不可想象。而其貌不扬、其身不伟的嵩山做到了，嵩山独步天下，嵩山傲立乾坤，这一切也源于这个“中”字。
西周王朝建立后，摄政的周公为了长治久安，准备将都城从偏居一隅的镐京迁往地处中原、物产丰富、文化发达的洛邑。迁都不仅要顺从天意，还要有说服万民的充分理由，在占卜盛行的时代，聪明的周公一方面做洛邑位居地中、“求地之中，以建王而阜安万民”、“王者必居土中”的舆论，一方面打着制订历法、发展农业生产的旗号，开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天文测量。他在全国设置了五处观测点，以嵩山脚下的颍川阳城为中表，筑土圭、立木表，测量日影。周公受大禹以身为度的影响，以成年男子的标准身高——八尺为表高，天天在午时测量日影长短。通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测量，周公把测量的数据一一记录下来，发现了日影有一个由长到短再由短变长的周期，并根据每天日中日影的变化找出了季节的变化，得知了冬天日影长、夏天日影短的规律。于是，他就把一个周期称为一年，并把日影最长的那一天定为冬至，把日影最短的那一天定为夏至，把长短变化中的两次等分点分别称为春分和秋分，这样根据四季变化指导农业生产就有据可依。
古时，人们认为天圆地方，地球南北长三万里，与八尺表测量出来的日影长对照，又认定“影长一寸，地差千里”。周公利用圭表之法，发现嵩山脚下的登封阳城夏至时表影长一尺五寸，恰在地球南北的中心点上，于是就认定这里为天地、宇宙的中心。古代中国王权的唯我独尊的观念使人们非常注重天地之中。“日至之景尺有五寸，谓之地中。天地之所合也，四时之所交也，风雨之所会也，阴阳之所和也。”正因为此，周公又派太保召公去距地中阳城仅一百多里的洛邑观察地形，随后亲往洛邑营建都城，不过因为种种原因，西周都城没有迁到洛邑。“测土深、正日景、求地中、验四时”，周公证得阳城为天地之中，于是中原地区被称为中国，豫州被称为中州，华夏民族被称为中华。中国、中华、中州、中原、中岳、中土、中央、中天等词语中的“中”字都由此而来。连河南方言也不说“好不好”、“行不行”，而说“中不中”。而登封也因此产生了家喻户晓的民谣：“天有心，地有胆，天心地胆在告县。”
被后世称为元圣的周公极富远见地把中表立于阳城，通过测定阳城为天地之中，使嵩山在夏商时代政治文化中心的地位得以回归，周公睿智的眼光从此扫视了嵩山几千年历史。周公测景三百年后，西周灭亡。公元前770年，周平王迁都周公早已营建好的洛邑，为做太平天子，他寄希望于山川的保佑，就在以前祭岳制度的基础上，定嵩山为中岳，以后虽然五岳之中的南岳、北岳多有更改，而中岳嵩山却始终挺立在中国的文化天空之中。
因为有了这个“中”字，登封阳城的周公测景台遗址一直保留了下来，而历朝历代的天文测量都离不开嵩山这个中国文化的“元点”。唐开元十二年（724年），著名天文学家僧一行奉命“考前代诸家历法，改撰新历”，再次组织了一次空前的天文测量，他仍以登封阳城为中心观测点，并根据实地测量结果，编成了结构严谨、条理分明的《大衍历》。他的下属南宫说为保存周公测景的旧制，遂把周公时期的土圭木表更改为石圭石表，并刻上“周公测景台”五个大字，以使周公的业绩彪炳千秋。
十三世纪末，古代中国乃至世界上最伟大的天文学家郭守敬也循着周公、僧一行、南宫说等人的足迹来到了嵩山，他也为嵩山留下了一座天文文化的丰碑——观星台。登封阳城是郭守敬这次四海测验活动中的一个观测所，并且是全国的中心观测站。至元十六年三月，郭守敬由上都、大都开始，历经河南，转抵南海，行程数千里，亲自掌握这一路的测验，曾亲自在登封阳城主持观测，得出了阳城“北极出地三十四度太弱”的结论。今天的登封观星台是“四海测验”中二十七座观测站中迄今仍然保存于世的唯一一处，距今已有700多年历史，是我国历史上天文科学发展高峰的佐证。
郭守敬通过在观星台的实地观测，编制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历法——《授时历》，与现今世界上通用的格里高利历相比一秒不差，但却比它早了三百多年。《授时历》使用长达364年之久，是我国历史上施行时间最长的历法。后来元朝皇帝还下诏书把《授时历》赐给高丽（今朝鲜）、日本、安南（今越南）等国家使用。在这些国际文化交流中，登封观星台功不可没，她作为嵩山的一颗耀眼明珠，其熠熠光辉将长久照耀中国文化史。
“阳城当嵩阳，登临览大荒。观星验历法，测影求地中。残台留古制，青灯拜元圣。圭表寓玄机，天心地胆名。”从周公测景到郭守敬测天，嵩山文化无心以出岫，有意化乾坤，于无声处惊日月，在坦然时经天地，测景台后的对联“道通天地有形外，石蕴阴阳无影中”，使人们不断思考天文文化的玄机。也正因为这个“中”字，中央独尊的文化观念作为一种文化心理积淀成为我们的一种民族基因。木金水火土，东西南北中，天地君亲师，人们非常崇拜“土”、“中”、“君”，五行中以“土”为贵，五方中以“中”为上，五尊中以“君”为本，而嵩山位居中岳，正当“土”位，是顶礼膜拜、代天教化的最佳选择。于是历朝历代，皇帝都采取亲祭、望祭、遣使臣祭、令地方官员祭的方式祭祀中岳。
正因为这个“中”字，嵩山从唐代以后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礼遇，嵩山神成为五岳山神中最先称王、最先称帝、最先封后的神灵。这一切都源于那个叫武则天的女人，也正是这个女人，使嵩山文化又添丁加口，赋予了嵩山独特的封禅文化。封禅是中国特有的敬天思想的产物，就是古代帝王往泰山祭天祀地，它是享有天命者，为国家之隆昌感谢上天而举行的盛大仪式。只有那些像秦始皇、汉武帝一样统一全国，使国运昌隆、致天下太平的具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才有资格举行封禅仪式。一代女皇武则天有强烈的封禅意识，尤其是对中岳嵩山情有独钟，曾多次劝唐高宗往中岳封禅。唐高宗几次下令封禅中岳，都因吐蕃犯塞、高宗病重而停封。但武则天并没有忘记自己封禅中岳的大愿，垂拱四年（688年），她改嵩山为神岳，封其神为天中王，还别出心裁地为天中王配了一个王妃天灵妃。公元696年，意气风发的武则天前往神岳嵩山封禅。武则天这一次是以大周国皇帝的身份来封禅的，腊月九日凌晨，年近七十、精力充沛的武则天身穿衮冕，登上嵩山峻极峰上“广五丈、高四尺、四出陛”的登封坛，小心翼翼、恭恭敬敬地行“封”礼祭天。为纪念这极神圣的时刻，她下令改元万岁登封，大宴九日，并宣布免除天下百姓一年的租税。九天后，武则天到少室山下万羊岗上的封祀坛，行“禅”礼祭地，两天后又在奉天宫前的朝觐坛接受百官朝贺，然后才心满意足地返回神都洛阳。为歌颂这一亘古未有的盛典，宰相李峤撰写了《大周降禅碑》，武三思撰写了《大周封祀坛碑》，武则天还亲自撰写了《大周升中述志碑》，分别刻立在嵩山极顶峻极峰和万羊岗上。
公元696年，因“登嵩山封中岳，大功告成”，为了纪念这一伟大的历史事件，武则天下令将嵩阳县改名为登封县，阳城县改名为告成县。在封禅两个月后，武则天又尊神岳天中王为神岳天中皇帝，天灵妃为天中皇后。武则天是第一个正式封禅中岳的帝王，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到嵩山封禅的皇帝，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因此可以说武则天因嵩山而独树一帜，嵩山因武则天而齐泰岳之贵。武则天的大手笔、大气魄书写了中岳嵩山的新篇章，书写了嵩山最壮丽辉煌的一页。武则天封中不封东、封正不封偏的封禅活动不仅打破了男尊女卑的传统，还改写了封禅文化的历史，增加了嵩山文化的内涵，进一步提升了嵩山的文化地位。而这一切都基于嵩山脚下周公测景台，都源于那个大写的“中”字。
（2006年7月）
嵩山·帝王·文化
读中国文明史，你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中原，读中原文化史，你的瞳孔会自然而然地定格在嵩山。嵩山居四方之中，得天地灵气，屹立于黄河南岸，峭拔于颍水之源，风雨际会之地，藏龙卧虎之所，释道儒三教荟萃，天地人完美结合，嵩山以其优美的风景、奥博的文化向世人展示着名山的风范。在嵩山，每一砖一瓦都能触摸到历史的遗存，每一草一木都能嗅到文明的气息，每一砖一瓦都蕴含着文化的宝藏。
远古时代，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女娲补天、伏羲画八卦等众多神话传说，在嵩山地区都留下了遗迹。嵩山作为这些中国古代神话的发祥地，作为中原文化的源头和中华民族文化的摇篮，也赢得了“古老的山、神秘的山、文化的山、世界东方的奥林匹斯圣山、中华民族的父亲山”等一连串美誉。
人文始祖黄帝诞生于嵩山脚下的轩辕丘，战胜蚩尤建功立业，一统华夏后定都于嵩山脚下。黄帝治国理民，制造宫室、发明指南车，制订婚丧礼俗，发展农桑生产，其一生重大活动都在嵩山地区。黄帝是嵩山的骄傲，他的血液里鼓荡着嵩山松林的怒涛和瀑水的轰鸣。唐尧、虞舜的重大政治活动在嵩山也有很多，尧晚年数次到登封箕山拜访许由，许由因不愿接受禅让而颍水洗耳，箕山、颍水、洗耳泉、饮牛坑、许由冢等文化遗存在诠释许由高风亮节的同时，也彰显着尧帝思贤若渴、礼贤下士的美德。后来帝尧巡狩阳城，并以百岁之高龄驾崩于嵩山脚下的阳城。他把生命交付给了嵩山，嵩山也成了他禅让美德的丰碑。舜帝在嵩山地区也留下了很多传说，受后母虐待而种麻籽、到登封负黍城经商、到嵩山访贤大禹，其事迹感人之深。而大禹身为崇伯鲧之子，他父亲的封地在嵩山，他根在嵩山，成长在嵩山，家居在嵩山，建都在嵩山。在洪水肆虐、人民漂泊的时刻，他告别了刚刚结婚四天的妻子，义无反顾地投入了治水大业。十三年中，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后人以一副对联来概括他治水的经过：“十三年在外治平江河淮济，三次过家门虚度辛壬癸甲。”启母石、汉三阙、王城岗正是大禹在嵩山治水、建都的明证，而嵩山主体太室山、少室山也因大禹的两个妻子涂山娇、涂山姚分别居住其下而得名。
嵩山不墨千秋画，在嵩山这幅历史巨画中，既有三皇五帝豪迈的大手笔，也有后世帝王匠气的描绘。历代帝王不断游历嵩山，留下了不少佳话。
公元前110年，汉武帝礼登嵩山，拜谒启母石后，率众登上启母石后的高峰，听到大呼“万岁”之声时，“问上上不言，问下下不语”，有大臣就说：“这是中岳山神在迎接您。”汉武帝当下龙心大悦，于是就命名这座山峰为“万岁峰”，并在峰上建“万岁亭”，在峰下建“万岁宫”。同时，命令祠官大规模增建祭祀中岳山神的太室祠，并划山下三百户居民设立崇高县，免除一切赋税、徭役，专门奉命祭祀岳神。从此，“山呼万岁”就成为一个成语沿用了几千年。雄才大略的汉武帝以王者之尊给嵩山增加了靓丽的一笔。
北魏太和十八年（495年），孝文帝巡幸嵩山，亲作《祭嵩高文》，致祭中岳。同年，孝文帝在少室山阴为“性爱幽栖，林谷是托，屡往嵩岳，高谢人世”的印度高僧跋陀建成了少林寺，并下令寺院的一切生活费用仍照旧制由朝廷供给。随后，各地慕跋陀之名者都云集于少林寺，使得少林寺成为当时佛教的一大中心。向往中华文化的魏孝文帝来嵩山走了一遭，便痴迷上了这块中华文化的发源地，他的落脚之处，便相继建起了少林寺、会善寺、嵩岳寺，使嵩山成为了一块佛国净土，为嵩山增加了几个充满禅意的文化亮点。
唐高宗一生和嵩山关系密切，在皇后武则天的陪同下曾三次来嵩山。
永隆元年(680年)，唐高宗和武则天第一次游历嵩山，他亲谒少姨庙、嵩阳观、启母庙，拜访了著名道士潘师正，并为其建隆唐观、精思观、寻真门、仙游门。永淳二年（683年），唐高宗和武则天再次光临嵩山，他们游幸奉天宫、少林寺，派人祭祀嵩岳、少室、箕山、具茨山等。弘道元年七月，唐高宗下诏当年十一月封禅嵩岳，并在嵩山极顶峻极峰上修建了圆径五丈、高九尺的登封坛，在城西少室山下万羊岗上修建了封祀坛。不久唐高宗车驾幸临嵩山奉天宫，准备第二年封禅中岳，但不久就因身体不豫而下令罢封。唐高宗还曾在少林寺殿壁上留有飞白书法作品，唐高宗驾崩后，武则天在少林寺曾为其建造功德所。这些都已成了历史的云烟，但因唐高宗的影响，其皇后武则天却把嵩山做为了自己的精神家园。
大周女皇武则天对嵩山情有独钟，一生曾八次游历嵩山，前三次都是陪同唐高宗而来。公元696年，当她第四次驾临嵩山时，她封禅中岳的大愿终于得偿。武则天在嵩山向世人展示了巾帼不让须眉的气概。圣历二年（699年）春，武则天第五次动身驾幸嵩山，这次她还亲自撰文并书丹《大周升仙太子碑》。圣历三年四月，武则天再幸嵩山三阳宫避暑，五月癸丑，因武则天疾病康复，遂宣布大赦天下，并改元久视，大宴群臣于石淙河，并命随从的太子李显、相王李旦、梁王武三思、内史狄仁杰等16名随臣各赋应制游石淙诗一首。以后短短三年时间，武则天就三次来到嵩山，共在嵩山生活了274天之久。武则天与嵩山的渊源很深，尤其和少林寺有很多因缘。除为其母和唐高宗建功德所和立《大唐天后御制诗文碑》和《大唐天后御制愿文碑》外，武周如意元年(692年)，武则天还迎接少林寺神像15尊于宫中供奉，并于久视元年两次下敕书送还少林寺神像。寺僧义奖上书贺神像归少林。天宝十四年，寺僧将武后的敕书及义奖的贺书刻于石，嵌于寺壁。武则天在历史上是个备受鄙薄的女人，但她称帝和封禅嵩山的举动，曾一度改变了男人心目中的历史走向，使某些仅会空发议论的男性史学家汗颜的同时，却使嵩山文化厚重无比。
乾隆十五年(1750年)，乾隆皇帝游幸嵩山，并夜宿少林寺方丈室，当天晚上他写下一首诗作：“明日瞻中岳，今宵宿少林，心依六禅静，寺据万山深，树古风留籁，地灵夕作阴，应教半岩雨，发我夜窗吟。”然后游历了会善寺、嵩阳书院、中岳庙、峻极峰，在会善寺发出了“太少无穷奥，于兹见一斑”的感慨，在中岳庙写下了安妥他灵魂的诗歌：“正正堂堂地，巍巍焕焕京。到来瞻气象，果足庆平生。惬我长年愿，陈兹祈岁情，忽闻鸾鹤韵，疑有列仙迎。”临走时，乾隆还将越南贡品9只玉如意赐于中岳庙道士收藏保存，作为震山之国宝，专供每年祭祀之用。乾隆的嵩山之行是圆满的，他为嵩山古代史画上了一个圆满的休止符。
帝王们分别书写了自己的嵩山史记，煌煌巨著印证了华夏民族根在嵩山，源出炎黄。嵩山以自身的灵气与精魂孕育了嵩山历史文化的奇迹，以自身的底蕴和风骨构筑了嵩山历史文化的圣殿。嵩山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祥地，嵩山文化圈是中华民族文化的核心，嵩山是形成中华民族文化的发动机和孵化器，这已经成为学术界的共识。有专家说过，中华文明的核心是中原文化，中原文化的精髓是嵩山文化，诚哉斯言。
（2006年7月）
公元1032年的嵩山
嵩山堆积了太长的时光，笼罩了太多的光环。但公元1032年，宋仁宗天圣十年，嵩山笑得非常灿烂。那一年，年轻的欧阳修登了两次嵩山，三十一年后，登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斯时游嵩山的五个同伴先后逝去，他感物追往，不胜怆然。但当时意气风发的欧阳修却是徜徉嵩山林泉，让欢快的俚歌飘荡在嵩山的每一个角落。
欧阳修24岁时高中甲科第14名进士，授西京(洛阳)留守推官，协助洛阳长官处理刑事案件。在洛阳，他结识了梅尧臣、尹师鲁、谢希琛等饱学之士，他们常在一起切磋文章。当时洛阳留守钱惟演修建了一座双佳楼，请欧阳修、尹师鲁、谢希琛为新楼做记，欧阳修用了500多字，谢希琛用了700多字，独尹师鲁用了380多字，欧阳修十分赞赏其文章风格，虚心求教，反复推敲自己的文章，后以简练精辟的360字终稿，尹师鲁看后说：“进步真快，真是一日千里。”
嵩山距洛阳百余里，历来都是文人学士们神之往之的地方。天圣十年仲春，二十六岁的欧阳修与梅尧臣、杨子聪同游嵩山，他们游历了峻极寺、峻极中院、启母石、天封观等景点，并登上了嵩山极顶峻极峰，观看了玉女窗、玉女捣衣石、天池、天门等。欧阳修和梅尧臣互相唱和，分别写下了诗歌《二室道》、《玉女窗》、《登太室中峰》、《天池》等。这些诗写出了嵩山的险峻和山间风景的诱人，写出了攀登太室中峰（即今天的峻极峰）的甘苦。欧阳修的《登太室中峰》堪称绝唱：“望望不可到，行行何曲盘。一径林杪出，千岩云下看。烟岚半明灭，落照在峰端。”他们就是这样蜿蜒穿行在密林之中，边登山边观赏嵩山的山石烟霞，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放飞着自己快乐的心情。
一游之后，欧阳修胸襟开阔，嵩山便成了他的情感牵挂之地。同年九月，谢希琛接到皇帝诏书，要他代皇帝到中岳嵩山例行每年一次的祭祀。太常司还发来公文，要求再用两人来读祝文和捧币陪祭，他就找到了欧阳修和杨子聪，恰遇从缑氏办事回府的尹师鲁和王几道，就邀请他们同往嵩山。九月十二日早上，五人出了洛阳建春门，夜晚住宿在十八里河。次日上缑岭拜谒了子晋祠，又翻越轩辕关，进入登封境。在登封县衙小憩后，出城北门进中岳庙，当夜住宿庙内。十四日五更，登封县令请他们穿上朝服行祭祀礼。
公务一毕，他们就相商同登嵩山。先游览了新建的崇福宫，拜瞻了宋真宗的御容。然后顺山路到峻极中院(在虎头岩下二郎观附近)。在这里，他们轻装简从，辞退车马，然后就兴冲冲地开始登山。当时秋高气爽，风清日阴，天气还不是很寒冷，几个人气豪心果，十分畅快。路上升高蹑险，遇到巨石和大树，都要停下来酌酒饮茶。流连于晚花幽草，醉心于契阔谈燕，虽有登高之累，但溢豪爽之情。登上嵩顶后，他们先观看了玉女窗、捣帛石，然后又下到峻极峰北，登临会仙峰观看了八仙坛，并在三醉石小憩。下午时，才又回到峻极上院。尹师鲁体胖，但却走得很快。欧阳修年龄最小，却显得最为疲劳。在峻极上院洗脸、吃饭后，几个人又到了登封坛，仔细观看了武则天撰文的大周升中述志碑，碑上还有梅尧臣、乐理国等四人游嵩的题字。然后他们又参观了韩愈当年住过的石洞。远观四山美景，顿觉心旷神怡，下瞰群峰，想起站在那些峰顶上眺望时，认为插上翅膀才能到达的峻极峰，现在置身于其上，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然后，又到东边的峰头观看，更觉气象万千。也许受了韩文公夜宿嵩顶的启示，当天晚上欧阳修等人也住在了山顶。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下，他们浑然忘却了红尘。秋夜风寒，几人感到寒冷透骨，才回屋点上蜡烛，摆上了菜肴美酒。无酒不成席，有酒必吟诗，环坐满引，放浪形骸，谈笑风生，赋诗谈道，开怀畅钦。登山之累、利欲之萌皆抛却脑后，人生乐趣、同道友情尽溢杯中。
第二天，欧阳修等人沿来路下山，辞登回洛途中，又顺便到颍阳游历了石堂山紫云洞，在洞南峭壁上发现了四个字：“神清之洞”。这也暗合他们这次登嵩山的感受：穷极胜览，神清气爽。这次登山，还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险些不欢而散。尹师鲁说：“游山须是带得胡饼炉来，方是游山，诸公咸谓游山贵真率，岂有此理。”同游诸人群起而反驳，性高褊中的尹师鲁见不能占上风，就用手扼住咽喉，众人一看大惊，遂掰开他的手腕，好言相劝才得以平息。
因为梅尧臣没能同游嵩山，谢希琛就写了《游嵩山寄梅殿丞书》，向他详述了游嵩的经过和收获。“山水聊得游，志愿庶可就。……绝顶瞰诸峰，隘然轻宇宙。”梅尧臣在回答谢希深的诗中如是说。欧阳修两次游嵩山，嵩山的美景使他胸怀开阔，深有同感。嵩山使欧阳修灵感飞动，“路入不门见，苍苍深霭间。云生石砌润，木老天风寒，客来依照晚，徙倚听山蝉。”《峻极寺》写出了深山古寺的幽静和临游的闲适心情。游历嵩山后，欧阳修还和嵩山石堂山道士许昌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写了《赠许道人》、《送龙茶与许道人》、《赠许昌龄》、《又赠许昌龄》等几首诗。《赠许道人》中 “洛城三月乱莺飞，颍阳山中花发时。往来车驾游山客，贪看山花踏山石……忽来顾我何殷勤，笑我白发老红尘。子归为筑岩前室，待我明年乞得身”，堪为千古绝唱。而这几首诗后来还刻在了石碑上，石碑至今还在紫云山下的玄都中。
正是在嵩山的“长松暂休坐，一酌烦心涤”，欧阳修后来才有了“六一居士”的雅号；正是在嵩山的“芝英已可茹，悠然想泉石”，才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千古名句；正是在嵩山的“杉萝试举手，自可阶天汉”，才有了北宋文坛领袖的成就。嵩山滋养了欧阳修的文采，嵩山给了欧阳修人生放达的豪气，欧阳修幸甚。欧阳修也使嵩山又增添了名人的光辉和浪漫的色彩，使后世游人们都能感受到嵩山会心的微笑。
人只有潇洒而有成就地活在人世上，才能生龙活虎地穿越时空隧道而活在后人的心灵中，公元1032年，嵩山对欧阳修这样说。
（2006年10月）
公元1032年的嵩山
嵩山堆积了太长的时光，笼罩了太多的光环。但公元1032年，宋仁宗天圣十年，嵩山笑得非常灿烂。那一年，年轻的欧阳修登了两次嵩山，三十一年后，登山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斯时游嵩山的五个同伴先后逝去，他感物追往，不胜怆然。但当时意气风发的欧阳修却是徜徉嵩山林泉，让欢快的俚歌飘荡在嵩山的每一个角落。
欧阳修24岁时高中甲科第14名进士，授西京(洛阳)留守推官，协助洛阳长官处理刑事案件。在洛阳，他结识了梅尧臣、尹师鲁、谢希琛等饱学之士，他们常在一起切磋文章。当时洛阳留守钱惟演修建了一座双佳楼，请欧阳修、尹师鲁、谢希琛为新楼做记，欧阳修用了500多字，谢希琛用了700多字，独尹师鲁用了380多字，欧阳修十分赞赏其文章风格，虚心求教，反复推敲自己的文章，后以简练精辟的360字终稿，尹师鲁看后说：“进步真快，真是一日千里。”
嵩山距洛阳百余里，历来都是文人学士们神之往之的地方。天圣十年仲春，二十六岁的欧阳修与梅尧臣、杨子聪同游嵩山，他们游历了峻极寺、峻极中院、启母石、天封观等景点，并登上了嵩山极顶峻极峰，观看了玉女窗、玉女捣衣石、天池、天门等。欧阳修和梅尧臣互相唱和，分别写下了诗歌《二室道》、《玉女窗》、《登太室中峰》、《天池》等。这些诗写出了嵩山的险峻和山间风景的诱人，写出了攀登太室中峰（即今天的峻极峰）的甘苦。欧阳修的《登太室中峰》堪称绝唱：“望望不可到，行行何曲盘。一径林杪出，千岩云下看。烟岚半明灭，落照在峰端。”他们就是这样蜿蜒穿行在密林之中，边登山边观赏嵩山的山石烟霞，尽情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放飞着自己快乐的心情。
一游之后，欧阳修胸襟开阔，嵩山便成了他的情感牵挂之地。同年九月，谢希琛接到皇帝诏书，要他代皇帝到中岳嵩山例行每年一次的祭祀。太常司还发来公文，要求再用两人来读祝文和捧币陪祭，他就找到了欧阳修和杨子聪，恰遇从缑氏办事回府的尹师鲁和王几道，就邀请他们同往嵩山。九月十二日早上，五人出了洛阳建春门，夜晚住宿在十八里河。次日上缑岭拜谒了子晋祠，又翻越轩辕关，进入登封境。在登封县衙小憩后，出城北门进中岳庙，当夜住宿庙内。十四日五更，登封县令请他们穿上朝服行祭祀礼。
公务一毕，他们就相商同登嵩山。先游览了新建的崇福宫，拜瞻了宋真宗的御容。然后顺山路到峻极中院(在虎头岩下二郎观附近)。在这里，他们轻装简从，辞退车马，然后就兴冲冲地开始登山。当时秋高气爽，风清日阴，天气还不是很寒冷，几个人气豪心果，十分畅快。路上升高蹑险，遇到巨石和大树，都要停下来酌酒饮茶。流连于晚花幽草，醉心于契阔谈燕，虽有登高之累，但溢豪爽之情。登上嵩顶后，他们先观看了玉女窗、捣帛石，然后又下到峻极峰北，登临会仙峰观看了八仙坛，并在三醉石小憩。下午时，才又回到峻极上院。尹师鲁体胖，但却走得很快。欧阳修年龄最小，却显得最为疲劳。在峻极上院洗脸、吃饭后，几个人又到了登封坛，仔细观看了武则天撰文的大周升中述志碑，碑上还有梅尧臣、乐理国等四人游嵩的题字。然后他们又参观了韩愈当年住过的石洞。远观四山美景，顿觉心旷神怡，下瞰群峰，想起站在那些峰顶上眺望时，认为插上翅膀才能到达的峻极峰，现在置身于其上，自豪之情油然而生。然后，又到东边的峰头观看，更觉气象万千。也许受了韩文公夜宿嵩顶的启示，当天晚上欧阳修等人也住在了山顶。在月明星稀的夜幕下，他们浑然忘却了红尘。秋夜风寒，几人感到寒冷透骨，才回屋点上蜡烛，摆上了菜肴美酒。无酒不成席，有酒必吟诗，环坐满引，放浪形骸，谈笑风生，赋诗谈道，开怀畅钦。登山之累、利欲之萌皆抛却脑后，人生乐趣、同道友情尽溢杯中。
第二天，欧阳修等人沿来路下山，辞登回洛途中，又顺便到颍阳游历了石堂山紫云洞，在洞南峭壁上发现了四个字：“神清之洞”。这也暗合他们这次登嵩山的感受：穷极胜览，神清气爽。这次登山，还出了点小小的意外，险些不欢而散。尹师鲁说：“游山须是带得胡饼炉来，方是游山，诸公咸谓游山贵真率，岂有此理。”同游诸人群起而反驳，性高褊中的尹师鲁见不能占上风，就用手扼住咽喉，众人一看大惊，遂掰开他的手腕，好言相劝才得以平息。
因为梅尧臣没能同游嵩山，谢希琛就写了《游嵩山寄梅殿丞书》，向他详述了游嵩的经过和收获。“山水聊得游，志愿庶可就。……绝顶瞰诸峰，隘然轻宇宙。”梅尧臣在回答谢希深的诗中如是说。欧阳修两次游嵩山，嵩山的美景使他胸怀开阔，深有同感。嵩山使欧阳修灵感飞动，“路入不门见，苍苍深霭间。云生石砌润，木老天风寒，客来依照晚，徙倚听山蝉。”《峻极寺》写出了深山古寺的幽静和临游的闲适心情。游历嵩山后，欧阳修还和嵩山石堂山道士许昌龄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写了《赠许道人》、《送龙茶与许道人》、《赠许昌龄》、《又赠许昌龄》等几首诗。《赠许道人》中 “洛城三月乱莺飞，颍阳山中花发时。往来车驾游山客，贪看山花踏山石……忽来顾我何殷勤，笑我白发老红尘。子归为筑岩前室，待我明年乞得身”，堪为千古绝唱。而这几首诗后来还刻在了石碑上，石碑至今还在紫云山下的玄都中。
正是在嵩山的“长松暂休坐，一酌烦心涤”，欧阳修后来才有了“六一居士”的雅号；正是在嵩山的“芝英已可茹，悠然想泉石”，才有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的千古名句；正是在嵩山的“杉萝试举手，自可阶天汉”，才有了北宋文坛领袖的成就。嵩山滋养了欧阳修的文采，嵩山给了欧阳修人生放达的豪气，欧阳修幸甚。欧阳修也使嵩山又增添了名人的光辉和浪漫的色彩，使后世游人们都能感受到嵩山会心的微笑。
人只有潇洒而有成就地活在人世上，才能生龙活虎地穿越时空隧道而活在后人的心灵中，公元1032年，嵩山对欧阳修这样说。
（2006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