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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蚊子

小说,【穿越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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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4: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黎明时分,红河依旧滚滚奔腾,一如既往地咆哮不止。在这不羁的水面上,云啸的小船,却走得四平八稳,船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这种独木舟,原本是兽人的单人舟,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的。可是这两人站在舟上,却是轻飘飘的,混不受力的样子。

    “飞雪……”云啸淡然说道,“死了。”

    “不错。”血月平静地说道,那一丝缭绕于四周的杀气,居然完全潜伏了下来。

    “你要杀我。”云啸微微叹了一口气,“想不到,你居然也会爱上一个女人。”

    “我是个精灵。不是老妖怪。”血月说道,“她的死,你负责。”

    “你现在不是我的对手。”云啸淡然说道,“还是走吧。”

    “我等不了。”血月抿起了嘴,气势越发收敛了。

    血月的杀气,从来是暴躁地弥漫着,让人心神不宁的。然而此刻的血月,却将所有的气势都收敛了起来,看起来便像是一尊石雕。但是,偏偏他的杀机却是越来越浓,笼罩着云啸。看起来,就像是两人放舟河面,随波逐流一般的平静里,却发生着越来越明显的变化。

    云啸站在船头,他的脚下凝结了一层寒冰,连周围的河水也被冻结成一大块浮冰。白色的冷气,正在不断制造着更多的寒冰,在云啸的身前凝结成一道薄如蝉翼的冰壁。血月依旧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眼中渐渐变成了血红的颜色,这红色越来越浓,渐渐变成了妖艳的金红色。与此同时,那压抑的无影无踪的杀气,终于渐渐溢出体内,带着令人发狂的燥热撕扯着那面冰壁。

    “血月剑舞·初舞·半月星辰。”血月的声音,初一时还在云啸的面前,下一刻已经混成了四面八方的一片,而他的身影,更是在黑色的黎明里融化的无影无踪。只有一点银色的剑光,在瞬间绽放出无穷的光芒,散成漫天的星辰。

    “叮叮叮叮叮……”一瞬间,不知有多少记攻击打在那薄薄的冰壁上,“咯——咔——”

    一声微不可闻的脆响,那面冰壁在眨眼之间粉碎,那无穷无尽的攻击,也在瞬间变成了一道银色的流星,一闪而逝。黑暗中,血月微微的喘气声,在咆哮的水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精灵确实是黑暗中的王者,你能够在这种情况下作出这样的攻击,我做不到。”云啸冷冷说道,“可是,我在一个黑夜长达半年的地方,整整煎熬了几万年。这种黎明,我还是看得清的。”

    “血月剑舞·次舞·新月斩!”血月没有废话,直接发动了下一轮攻击。

    这一次攻击,只有一剑,最简单也最强大的一剑,当头斩落。雄浑的魔力,随着这一斩,狂暴地涌出。即便是兽人的狂战技,也没有这一斩来的疯狂,没有这一斩来的暴烈。这一瞬间的光芒,初始还是银白的,瞬间就变成冲天的暗红,在朝阳的万千霞光之中,闪耀着妖冶的暗红。

    这一剑,仿佛忽视了时空,在它的剑芒还在乍放未放时,剑刃已经凝固在半空。姗姗来迟的剑芒,在空中划出一道银红相间的新月,果然是惊人的新月斩!这一剑斩出,将剑前的一切都粉碎了,包括那红色的河水。露出的红色河床上,一道血红的裂纹,仿佛是大地开出的一个血口。只是,这足以惊世骇俗的一剑,斩空了!

    “终舞·食月!”血月和云啸,此时都不在那粉碎的船上,而是站在河边的岸上。云啸的右手上,是一把木头的剑柄,虎口已经血红一片。而血月则在吐完这四个字之后,缓缓收起了剑。原来,在那新月斩的光芒之中,居然还暗藏着一招最后的绝杀,而这绝杀,竟然快到看不见!

    “好快的剑!”云啸细细品味着刚才的那三招,“有这三招,你已经可以屠龙。”

    “可是,我还是杀不了你……”血月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震惊和愤怒,“我应该晚些再来。”

    “你已经再也杀不了我了。”云啸淡淡说道,“我不杀你。”

    “你既然如此强大,为什么还要走?为什么眼睁睁看着她去死!”血月怒吼道。

    “一个人不想活的时候,就算是神,也救不了她。”云啸淡淡看着血月,“对于她而言,死是一种解脱。”

    “冷血的家伙!”血月咬牙看着云啸,“她说的没错,你本是个无情的人!”

    “有情无情,那又如何?”云啸淡然看着血月,“情,又是什么?”

    “可恶!”血月的愤怒,让他再次冲了上去,狠狠拔剑砍向云啸。

    云啸微微嘲讽地看着血月,“你原本是个绝顶的刺客,现在,只不过是个莽夫。

    血月的剑法,没有了剑舞的妖艳华丽,没有了精准绵密,只有烈火般的愤怒。这怒火让每一剑都那么沉雄有力,大开大合的招数,根本没有套路可言,却如同西山一般势不可当。很难想像,一个黑暗中的精灵刺客,居然能使出这般壮烈的剑法来。

    云啸不敢怠慢,手中的木剑早已丢在一旁,仗着一套疾风般的步法,险险躲避着这些攻击。这些攻击很强横,只要躲过三四十招,血月必定就是强弩之末。云啸有这个耐心,而且这些剑法在盛怒之下,难免疏漏,躲起来也很容易。终于,狂潮一般的攻击过去了,血月倔强地站在那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云啸的脸色也有些白,在这种拼命的攻击下,一招不还也是在拿命在开玩笑。所幸,这次的玩笑没有开大,他只是多了两道伤口而已。一道在肩膀,一道在小腹,火辣辣地疼痛,却并不致命。

    “我说过,你杀不了我,我也不想杀你。”云啸冷然说道,“我的决心,快被你的剑摧毁了。”

    “那就彻底摧毁你吧!”血月冷冷说着,“今天,我们必须死一个!”

    “那个人不会是我。”云啸挥手自伤口上抹过,淡淡的圣光立刻使伤口愈合了,“现在,我不能保证,不杀死你。”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血月抬起右手,仿佛虚握着着什么,“这是你说的。”

    云啸双瞳微微缩紧,看着血月这个标准的执弓动作,心头猛然感觉到危险起来。一直以来,血月这个刺客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的两次出手也都是用剑了结的。今晚看过他的三招剑法,已经堪称将刺客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却居然忘记了对方的种族!

    精灵,生来就是弓箭手!却不知这个血月,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弓箭手?

    “我以月神之名,呼唤你的名字,血玲珑!”血月居然吟唱起咒语来,在云啸可以发起四五十次进攻的短短三秒内,一把流光溢彩的血红色的短弓出现在血月的手中。这把短弓红得晶莹剔透,看起来像是红玛瑙一般,却散发着浓烈而犀利的杀气。很难想像,这精致犹如玩具的短弓,居然带给人如此可怕的感觉!云啸有些后悔让他召唤出这把弓了。

    “中!”在这一字之间,那把古怪的红弓仿佛微微一颤,随即喷出漫天的大火。

    这火焰其实是一支支射向云啸的火箭,只是因为云啸展开了身法,那支支火箭也便射了个漫天遍地。当血月的话音落下时,果然有一支火箭沾上了云啸,接着更多的火焰蜂拥而上,将云啸包成了一个火人。云啸的速度,在瞬间减慢了一丝,便是这一丝的减速,血月抓住了机会。

    “嗡……”血月拉弓如月,一道金芒如同金龙现世,璀璨的光华乍生乍灭,将云啸这个包在火焰里的敌人狠狠射飞了。血月一击之后,下一瞬便出现在云啸的身侧,近在咫尺地射出了另一箭,这一次的金芒将飞在天空的云啸,狠狠砸向了地面。一片浓浓的灰尘腾起,却遮不断精灵犀利的双眼,他发疯一般将道道金芒射向了那个恨之入骨的敌人。

    战斗从船上到岸上,从用剑到用弓,其实不过半分钟都不到。然而在这半分钟里,血月到底攻击了多少下?恐怕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他只是站在风中,目光还是那妖艳的金红色,表情却转成冰冷的木然,一双滴血的手,还在机械地射着箭。

    终于,他的手无力地垂下,将那把威力大到变态的短弓挂在腰间,默默走进那团烟雾之中。烟雾之中寒风凛冽,飘着鹅毛般的雪片,地上也到处都是碎冰渣。在血月的狂轰滥炸之下,原本微微隆起的地面,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在坑底,高高地隆着一座灰扑扑的小土包,随着血月的脚步,这土包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响声。

    “哗啦……”碎裂的土包露出真容,原来,居然是一大块寒冰。

    冰里面,瘫倒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年轻人,自然是云啸了。原本白衣如雪的英俊青年,此刻的境况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可是他的嘴角居然还是挂着淡淡的苦笑。甚至,他还是清醒的,眼睁睁看着漫步走来的血月。

    “我以为,你这样的精灵,是不屑于用毒的。”云啸苦笑着说道。

    “对付你,我竭尽全力。”血月停住了脚步,“可惜,看来我还是败了。”

    “我现在,岂不是待宰的羔羊?”云啸苦笑着,仿佛连头都转不动了。

    “真可惜。”血月消失在烟雾里,“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真是个机警的家伙。”云啸苦笑着,翻了个身,“被看出来了。”

    清晨的阳光,终于照透了这片灰蒙蒙的天空,河水也早就掩盖了伤口。只是,这个大坑却还在,坑里的鲜血也还在,甚至坑底那个懒洋洋躺着的血人也还在。不同的,只不过是血人的身边多了些尸体,被冰刺冷冷地扎在地上。这些尸体,有鳄鱼的,有食腐乌鸦的,还有些乱七八糟被冻死的倒霉昆虫。一只秃鹫在空中盘旋着,似乎在取舍着风险和收益,最终还是迅猛地扑了下来。

    它谨慎地停在远处,机警而狠厉的金色眼睛,瞪着那一地的食物。然后,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不时引颈叫唤两声,为自己壮胆。鳄鱼自然是吃不动的,乌鸦也不入眼,看来看去,那个血糊糊的人类倒是好食物。于是,那只爪子踏到了血人一丈之外,一落足便成千古恨。

    “唉,又是一个倒霉蛋,冰冻秃鹫,终究还是不及冰冻血月来的好看。”云啸摇摇头,继续躺倒在地,开始无聊而无奈地研究起天上的浮云变化来,“焦尾焚来煮黄鹤,破楼拆去做狗窝。白云一片去悠悠,爷爷想着吃狗肉。下完胡椒对料酒,小火慢炖大火后——好诗啊好诗!”

    似乎真的很满意这首诗,云啸自吹自擂地品鉴一番,自认千古以来,此诗堪称第一。那老李自叹不如老崔,若是老崔见了自己这首诗,岂不是更要呼天抢地!妙极妙极,果然是好诗!

    “娘西皮,这当口怎么想起这么首破诗来了,老子上哪里找什么日暮乡关去!”沉默了半天,云啸终于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血月,咱俩也别耗着了,以为你躲得很隐秘吗?”

    说了半天,不见有什么动静,反倒是气氛似乎变得有些阴森起来。

    “装神弄鬼。”云啸冷笑着看了看一根树枝,“咱俩耗了一整天了,你还是没法杀我的!”

    “你把自己护在这个法阵里,又何尝不是困住了自己?”那树枝方向,居然真的传来了血月的声音,“我可以在这里等,等你饿死。”

    “刺客的黄金法则,是一击不中,全身而退。”云啸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的头脑,看来还是被仇恨冲昏了。你以为我会再中你的毒?”

    “我不奢望。可是,你周围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我下了毒,就算你不吃不喝甚至不呼吸,你终究还是会渴死,饿死,甚至是活活地憋死。那样岂不是比被我一刀杀死,更可怕些?”

    “昨天我们还是盟友,今天你就要往死里逼我,仅仅是因为飞雪的死。”云啸黯然说道,“飞雪确实是因我而死,这个我考虑到现在,也觉得自己确实对不起她。可是,我错了吗?”

    “我不管。”血月的声音飘忽着,“我只要你死。”

    “我说过,你杀不死我,就是杀不死我。”云啸冷冷说道,“即便你多么仇恨我,多么用尽全力。可是,我还是决定要活下去,既然我这么决定了,你就别来送死。”

    这话说得波澜不惊,却也因为这份波澜不惊,更显得底气十足。很难想像,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伤者,居然可以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说话不带半分颤抖停顿的。这样的人,或许早已经超出了人的范畴,已经不是人了。

    “你刚才在那里说着废话的时候,已经暗中对这里的土地做过手脚,我全都看在眼里。”血月飘忽不定的声音,似远似近,当真是捉摸不定,“那些硝石和硫磺,不过是助燃之物而已,你即便真的想用火焰魔法,总是快不过我的。”

    “还有木炭,你怎么没说。”云啸悠悠然说道,“你记清楚了,这三样东西,缺一不可。”

    “区区木炭,这里到处都是,又能有什么用处?”血月冷笑道,“兽人先知帮你准备些什么,我一清二楚,轮不到你来耍阴谋诡计。”

    “你说话飘飘忽忽的,是怕我找到你藏身的地方。”云啸淡淡说道,“你和我说这么多废话,一方面是想探探我的底,另一方面却也是引我多耗些体力。同时,也是给自己壮壮胆吧?”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用起码一百种方法杀死你。”血月认真地说道。

    “你现在就连最简单的火焰魔法都放不出来。”云啸冷淡地讽刺道,“想要杀我,你试试看。”

    “你以为,你激我用出火焰魔法,就可以让我玩火自焚?”血月终于显露出身形。

    “我可不这么以为。”云啸说道,“虽然你打破了刺客的黄金法则,但是说到底还是一个刺客。此刻应该选择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杀敌,而不是卖弄自己的本领。”

    “我现在,不是以一个刺客的身份和你在说话,而且,对付你这种冰原上的老妖怪,火焰确实是最有效的。”血月再次端起了手中的弓,一团火焰熊熊跳跃着,射了出去。

    “轰!”一声闷雷般的炸响掀翻了血月,血月狼狈地感觉到一丝惊讶,紧接着就是更强大的爆炸声响起,这一次,天翻地覆——“血月,这一招,叫做请君入瓮,瓮中捉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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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红河边的一座小山上,遍布着一些小巧的房子,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回荡不绝。不用说,这里是山地矮人的聚居区,一个空气里都带着火热的小山谷。这条小山谷,原本是一条铁矿脉,硬生生被矮人们开凿出来。这种情形,很像是愚公移山,只不过这些愚公人数更多,寿命更长,技术更先进一点而已。

    图门从来没到过这个地方,却也知道这些山地矮人的存在,和他们对于兽人部族的重要性。要知道,山地矮人和兽人同样受着人类的压迫,不过境遇要比兽人好很多。毕竟,和野蛮而不听话的兽人相比,技艺高超的爱人们是最受欢迎的匠人。无论是那个种族,都以获得矮人的武器为荣耀,兽人族自然也不例外。

    今天,图门就是陪着老先知来找矮人的,虽然是为了订一批新的武器,却也是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这事情还得从半个月前说起。

    半个月前,森林的深处,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惊动了世居森林的矮人,兽人和精灵部落。这场爆炸来的极为蹊跷,既没有留下魔力的波动,也没有找到什么异常的物质。爆炸现场只有血月一个人,受了严重的内伤,却对爆炸的内幕只字不提。

    矮人们原本对这种事情并不热衷,只是出于必要去勘察了一番,随即他们从现场的爆炸中发现了开矿的新契机。所以,对于那场爆炸,他们也开始孜孜以求。至于老先知,这个全程参与了云啸和血月事件的兽人,前后一推敲,就琢磨出大半来。

    从爆炸现场遗留下的痕迹,经验丰富的爱人大师道尔顿,目光毒辣的老先知,以及心知肚明的血月都知道,这是一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爆炸物。而且成分极为简单,只是配方还有待研究,只是可惜制造这场爆炸的那个老妖怪已经走了。

    站在山谷的入口处,图门的眼睛禁不住要看个新鲜,老先知也由着他。只不过片刻,只见远处匆匆奔来几个壮硕的矮人,一身粗布的工作服到处都是烟熏火燎的黑色痕迹。为首的一个矮人,背上背着一柄比身高还长出一截的大铁锤,一张略有些滑稽的脸上,被红蓬蓬的眉毛胡须遮盖了大半,只有一个圆圆的酒糟鼻突出来。这矮人,正是族长道尔顿。

    “老先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道尔顿热情地握住先知的手,“我正在研究呢!”

    “今天来,是为了给你看一张单子,另外采购一批战斧。”先知也不拐弯,一面拄着拐杖向里面走,一面随手递给道尔顿一张单子,“这张单子里,都是一些山里常用的物件,至于油脂和面粉什么的,更是吃的东西,你参详一下。”

    “这就是那个贤人留下的东西?”道尔顿激动地抓住那张单子,铁钳一样的大手,仿佛随时可以将那薄薄的羊皮纸撕成粉碎,“我来看看!棉花?硝石?油脂?魔兽晶核?水晶?”

    “那里除了他们两个人本身的魔力波动之外,没有其他的魔法迹象,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是混淆视线的。”先知说道,“肯定有什么东西,他没写在这上面。”

    “嗯,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无价之宝!”道尔顿激动地连连发抖,“就凭这张单子,我白送你五百把战斧!”

    “那就多谢了,改天请你喝酒。”先知问道,“研究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已经弄出了一点眉目,只不过只能燃烧,很难爆炸。”道尔顿说道,“不过,前两天我们掏了一个火蜂窝,用火蜂的晶核再加上硝石,也可以引起爆炸。威力不逊于火球术。”

    “火球术的威力,可远远不及那场爆炸。”先知和道尔顿对视一眼,“那爆炸,起码也是大法师等级的强度。”

    “你们没有找到那个贤人吗?”道尔顿问道,“他应该也受了重伤才对。”

    “即便是受了重伤,那个老妖怪也不是那么好找的。”先知摇头道,“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可以炸开岩石,我们叫它霹雳火,用来开矿是最方便的。”道尔顿说道,“要用来做武器的话,大法师以下的等级,也很难在霹雳火下逃过一劫。”

    “看来,这次就算是奥斯王统领百万大军来了,我们也不惧他。”先知的眉头舒缓了下来。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赶走那个贤人,这让我们损失了太多的东西!”道尔顿吹胡子瞪眼地说道,“他曾经跟我提到过一种武器,叫做火枪的,应该是一种超级强大的武器!”

    “老伙计,我们在人类的手下,吃的亏还少吗?”先知问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再也喝不到他亲手酿的酒了,就这一点,我恨不得和你拼命!”道尔顿神色有些落寞,“这个贤人呆在山谷半年,你看看,有多少变化!”

    “就是因为这些变化,所以我才要赶走他!”先知的目光很深沉,“我们千百年来的生活,在这半年里,已经完全被改变了!与世无争的精灵,只用了区区两百人就杀死了两万个人类!”

    “那又怎么样,我们本来就是战友,人类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道尔顿不满地说道,“你们不也是跟着他学习了许多战术和武功吗,这叫——过河拆桥,是吧?”

    “老伙计,我不管你怎么看我。”先知伸出一根手指头,“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在先知那根手指之前,空气产生了一圈圈的波纹,随即幻化出一幕可怕的场景。这是一场大战爆发的场景,一方是无边无际的人类大军,另一方是严阵以待的精灵,兽人和矮人联军。面对人类的进攻,精灵们射出暴雨一般的弓箭,兽人们甩出一支支标枪,而矮人们则排成一个个方阵,阻拦在那汹涌的人类骑兵面前。战争的惨烈,并不能让两个老家伙动容。

    忽然,地面愤怒地动摇了,人类大军飞了起来。那一串串可怕的火光和硝烟,仿佛大魔导师的禁咒,将战场瞬间变成了地狱。百万大军,瞬间陷入了灭顶之灾,在这场灾难面前,交战的双方是平等的。联军方面也被吓傻了,没有趁机进攻。

    “你看这里。”先知淡淡地指着画面的一角。

    “这是……我们……这是什么?”矮人看得到,那是矮人的方阵,不过细看之下,才发现,矮人拿的武器并不是传统的大锤,而是一种奇怪的管子,“这是……火枪!”

    “这就是我看到的未来。”先知黯然说道,“这一战,我们赢了。”

    “惨胜。”老矮人叹了一口气,“可终究,我们还是会输。”

    “所以,这个贤人,我们不能留。”先知说道,“他也许能使我们强大,但是终究,只会给我们带来毁灭。在他的脑子里,全都是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他不懂。”老矮人说道,“蚂蚁杀得再多,也不会伤着那个窝在城里的家伙。”

    “不错。”先知说道,“可是,他又不肯去杀那几个家伙。”

    “那四个家伙加在一起,屠龙都绰绰有余。”老矮人无奈地说道,“只怕,死灵龙已经变成阶下囚了。”

    “嗯,还好,迪斯死得很及时。”先知说道,“尼尔这个老家伙,及时地知道迪斯的死讯,从死灵冰原赶回来了。两个大魔导师,是打不过死灵龙的。”

    “这么说来,我们即将迎接这位大魔导师的愤怒了。”老矮人笑着说道,“真是……”

    “那个老头,不会这么莽撞的。”老先知说道,“再说,奥斯王志在天下,暂时我们还没事。”

    “那么你今天来,就是为了给我看这幅画面吗?”老矮人淡淡说道。

    “不错,我们不能为了一个不懂事的老妖怪,破坏了几百年的友谊和信任。”先知说道,“另外,这种火枪确实威力强大,但是构造似乎不是很复杂。”

    “武器上的事情,你是个外行。”老矮人摇头道,“这种火枪的构造,比人类的弩弓还要复杂,你以为就是一根管子的问题吗?”

    “多长时间能做出样品来?”先知问道。

    “没做过。不过用一个月时间,应该就差不多了。”老矮人说道,“关键是,这种火枪很明显是配合霹雳火使用的,而目前两方面都还没有完全掌握。”

    “我们大约还有半年的时间。现在已经是深秋了,他们不会来的。”老先知说道,“这段时间里,能不能组成一支他说的那种火枪手来?”

    “这就是我们的事情了。”老矮人爽朗地笑起来,“放心吧,再不济,我们还有手中的大锤。”

    “可惜血月受了重伤,否则,我们会轻松许多。”先知叹了一口气。

    “老家伙,说什么贤人满脑子不合时宜,难道你不觉得你也被他影响了吗?”老矮人笑着说道,“我们在一个森林里生活千百年,如果不是他的出现,我们什么时候能这么团结?”

    “精灵族的骄傲,兽人的独来独往,矮人的不理世事。”先知点点头,“你说,到底是他错了还是我错了?”

    “都有错。那小子确实是满脑子理想,咱们有些东西也不见得对。”老矮人笑着说道,“不过是挣扎求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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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卷第一章
   奔腾的红河,在黑森林里不知流淌过多大的流域,也不知滋润了多少生命的生长。强大的水流,一路轰鸣着,不时形成疾滩,深潭,瀑布,缓流,乃至湖泊。要是顺流而下的话,一日千里也不是胡说。可是要想逆流而上,却是千难万难,三天三夜恐怕也别想走出十里地去。

    自然的力量,看起来就是波澜壮阔,惊心动魄的。

    就在这条奔腾不息的河水边,一个人影快捷地行走着,只不过浑身上下到处都是包扎好的伤口。只见他的右手中拄着一根树枝,左手不时拨动挡路的枝桠,口中不时咳嗽两声。这里已经是黑森林的深处,即便是精灵也很少涉足的地方,却不知这个人类是怎么出现的。

    深山老林里,自然不缺猛兽和危险,可是这个疾行的人类却似乎并没有紧张。他的目光冷冽如冰,脸色苍白,带着冷汗。那一身早已经称不上衣服的白布条,胡乱披在腰间,露出一身伤痕累累却健壮的肌肉来。

    “吼!”一声怒吼,平地一阵怪风,却是一只火焰魔虎跳了出来。

    这畜生双眼之中闪烁着金色的光芒,在跳出的那一瞬,就已经向人类扑了过去。那人类见机极快,手中的树枝猛然抽了出去,同时伏地滚了开去。火焰魔虎皮粗肉厚,却也被这毒蛇一般的树枝抽的跌倒在地,惨嚎声中,张口喷出一个火球来。

    火球砸向人类,却被轻松的躲开,只能在地面上炸开一个小坑。魔虎咆哮一声,火球不断喷吐,同时不断逼近那泥鳅一样的人类,觑着机会便是一尾巴扫了上去。这一下打得极为狡猾,一面是火球的轰击,一面是虎爪的拍打,暗地里才是尾巴的抽打。

    却不料那个人类似乎当真是条泥鳅,擦着火球只见的空隙,避过了虎爪的拍打,无视虎尾的偷袭,轻轻一掌拍在魔虎的额头上。这一掌拍下,立刻由掌变爪,干净利落地将两只虎眼抠了出来。没有半分停留,虎尾已经抽到人类的背上,这人类闷哼一声被抽飞了。

    魔虎瞬间瞎了眼睛,又惊又痛,一时之间发疯一般喷吐着火球,冲撞着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那个人类却是在空中轻飘飘地转了个身,轻舒猿臂,挂在了伸在半空的一根树枝上,猿猴一般荡走了。那后背上,多出了一条火辣辣的伤痕,却并没有妨碍到他的动作。

    伤虎还在那里疯狂的撞树,喷火,却不知早已把自己的眼睛给踩烂掉。终于,一支锋利的羽箭从林间飞出,精准地从它的伤眼射入,结束了它的痛苦。片刻之后,几个精灵从阴影里现出身形,看着那根犹在晃动的树枝,眼神透着淡淡的担心。

    “伍迪,再往里走,贤人必死无疑!”为首精灵说道,“你立刻回去,召集一些同伴。”

    “好的队长。”那个叫伍迪的精灵立刻消失在树林之中。

    “队长,我们就这样看着贤人离开我们吗?”另一个精灵问道。

    “这是长老们的意思。”队长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只要负责护送就可以了。”

    “可是,为什么每个长老都希望他走?连兽人的先知都是这么想的呢?”另一个精灵问道。

    “我不知道。”队长说道,“我们不需要知道这些。”

    虎啸停止了多时,人类终于停了下来,静静站在一根树枝上,开始处理已经崩坏的伤口。他果然是云啸,只不过此时的云啸,既没有原本那么冷峻,也没有血月刺杀时那么狼狈。此时的云啸,由于受伤的缘故,甚至无力格杀一只魔虎。

    “这帮精灵……”云啸微微摇头,“真是既要做……哼!”

    终究是和精灵朝夕相处了半年,云啸把脏话吞进了肚子里,开始盘膝疗伤。知道后面跟着一些精灵,暗中保护着自己,却始终不愿意露面,他也不在意。只是,这种感觉,总是那么别扭的慌。这一路走来,他的状况不好不坏,始终是在慢慢地恢复之中。但是每次恢复一点,总会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魔兽,将他拖回到最初的状态。

    “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当是在玩通关游戏吗。”云啸冷冷说道,“先知你个老死鬼,不要欺人太甚了!”

    “贤人啊,还真是打不死的妖怪。”先知淡淡微笑道,“罢了,既然你肯走,我也不会留的。”

    “头领,为什么你要瞒着先知呢?”一个老矮人问道尔顿。

    “刚瓦,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瞒什么了?”道尔顿笑呵呵问道,“那个贤人腿比咱们长了一倍不止,他迈一步,咱们得追上两步。他要跑,还不是轻松之极?”

    “先知已经老了。”刚瓦郁闷地喝了一口酒,“真想念贤人的酒啊!”

    “要喝酒,咱们自己酿不就行了?”道尔顿双眸闪现着金光,“虽然贤人走了,总是会留下些东西的,不是吗?”

    “头领……”刚瓦愣愣看着道尔顿,“你们,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想的……”老矮人悠悠看着天边,“是将来啊。”

    “图门,你喜欢那个贤人吗?”先知问道。

    “不喜欢。”图门很干脆地说道,“先知,为什么要这么问?”

    “没什么……”先知叹了一口气,“其实,我还是有些喜欢这个家伙的。”

    图门不解地看着先知,却发现这个老兽人有些疲惫,于是不再问了。

    精灵部落里,到处都是精致的树屋,充分显示着精灵的美丽和聪慧。在这些连缀的树屋之外,孤零零立着一个简陋的树屋,显得格外醒目。此刻,一队精锐的精灵弓箭手就在这座树屋之外警卫着,等候着里面的长老。

    树屋里,血月不再是那副密不透风的打扮,却依旧在脸上蒙的严严实实的。精灵长老坐在他的床边,默默听着他的诉说,波澜不惊的眼睛里看不出一点变化。事实上,所有的事情,只要发生在森林里,又有什么能够逃得过他的眼睛?

    “虽然知道这个老妖怪很强大,却总是想不到,他居然强大到这个地步。”长老沉默之后,缓缓说道,“血月,纳尔尼雅的事情,到此为止吧。”

    “我不会碍事的。”血月冷冷说道,“他必须死。”

    “在战争过去之前,你不能离开。”长老说道,“还有,诺拉地是我派去的。”

    “你怕我杀了他们?”血月冷笑道,“我不会对自己的族人下手的。”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疑惑,甚至是看不起我。”长老苍老的声音说道,“可是,你终究要明白一点,我做这一切,虽然违背了月神的教诲,也违背了自己的良心。可是,我没错。”

    “长老,这些东西,你说给我听干什么?”血月冷冷说道,“我又不需要考虑这些!”

    “精灵王的宝剑已经回来了。”长老说道,“王族,只有你一个。”

    “那又怎么样?”血月怪笑着说道,“你我心里都清楚,那把剑谁更适合!”

    “他已经走了。”长老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不会再回来了。”

    “你们都是一些老人,你们的心理真正喜欢的是什么,我知道。”血月肃然说道,“你们都无法看到一个人类,获得族人的爱戴,所以一心要赶走他。这到底是为了族人,还是你们自己?”

    “无论是为什么,他都必须走。”长老说道,“这个老妖怪,原本就不应该活着。”

    “他原本只是个孤魂而已。”血月嘴角怪异地微笑着,“当初复活他的,又是谁?”

    “不管你怎么想。”长老站起身来,“精灵一族,交给你了。他的存在,本来就是多余的。”

    血月闭上了眼睛,木然说道,“为什么,我们也必须像人类那样勾心斗角?”

    “这是一个肮脏的世界。”长老的眼中带着悲哀,“我们,已经无法再独善其身了。”

    就在精灵的树屋里古怪的对话进行着的时候,云啸已经穿越了黑森林的中心地带,这时候即便是精灵也已经跟丢了他。深山老林里,树木茂密地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在这无边的黑暗之中,云啸反而有一种如鱼得水的感觉,将一身气息尽数收敛,在森林里有惊无险地穿行着。这一路的黑暗和孤独,仿佛又回到死灵冰原上一般,让云啸熟悉无比。

    走了整整半年的时间,云啸终于从西到东横穿了整个黑森林,在一片飞雪之中,他看到了许多高大的枫树,在风雪中早已经落光了叶子。那一片皑皑的白色,就这样在松树和枫树之间绵延着,让云啸恍惚之间,仿佛回到地球一般。

    半年的跋涉,简直是一种慢性自杀,何况云啸本身的伤势并没有好。虽然老实说他是一个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终究这幅肉体不是不坏金身,而是一个伤痕累累的伤员。半年来的消磨,早已经将他那一身本事耗得干干净净,走在雪地上的脚步甚至有些发飘。原本健壮的肌肉,此时早就变成包在骨头外的一张皮,那些伤口也早就被厚厚的污垢掩埋起来。这景象,比当年当乞丐的时候,还要凄惨上百倍。

    但是,终究是一个饱经磨难的旅行者,虽然他的形容已经落魄的无以复加,但是那一双眼睛却不再是原本的冰冷无情,而是疲惫而无神的,眼圈黑黑,眼珠泛红,渴望着睡觉的眼睛。

    终于在阳光下看到了一个平静的湖泊,不是森林里那种臭气冲天的沼泽,也不是红河那肆虐不息的咆哮洪流,而是如同处子般宁静温婉的一汪清水。在枫树的环绕下,湖岸上堆着洁白的雪,荡漾的碧波如同一池碧玉。

    云啸看着这冰雕玉砌的场景,不由呆呆地站在那里,心中一阵莫名的酸楚让他险些哭出来。随即他欢呼一声,纵身跳到那彻骨的湖水里,惬意地漂在水中,任由身上的那些洗之不净的污垢污染着洁净的湖水。

    片刻功夫,他站在湖面上,低头看着水中那个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可怜倒影,猛然转身朝着那无边无际的黑森林比了一下中指。做完这个动作,他忽然疯了一般大笑起来,那笑声干涩而沙哑,难听之极,到最后简直就是一连串的咳嗽。

    “老子云啸活着出来了……”这话一个字一个字,清脆地在安静的树林里传响开来,“老子就是个天不收,地不埋,到哪里都孤零零的臭乞丐!贼老天,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这话喊得声嘶力竭,空谷之中不断回响着,带着一种狂厉不羁的气息。云啸赤条条站在湖面上,放声怒吼着,却不知这股忽然泛起的怒气,什么时候才能放干净。

    “哗……”水面忽然拱起一个巨浪,一个硕大的阴影迅速上浮着。

    “彭……”云啸正发泄地痛快,忽然感觉到脚下的异动,一股怒气顿时全都涌到了右脚,狠狠跺在了水面上,顿时整个湖面都变成了一朵盛放的水花,“哗啦啦……”

    水花缓缓地飞起,然后下雨一般砸了下来,云啸也一个空翻落在了雪地上。一个踉跄之后,一口黑色的淤血猛然喷了出来,随即他已经无力地跌倒在地。半年前,血月造成的伤势,从来就没有时间去回复。现在,猛然跺下的一脚,却迎来了强大的反震,将一直郁结在胸口的淤血震了出来。只是这样一来,他固然是被胸口的内伤折磨的死去活来,那水里的阴影在遭受了意想不到的打击之后,也疯狂了起来。

    水面上浮起一汪血水,随即再次猛然拱了起来,水花破开处,一个奇大无比的蛇头耸立在北风之中。这大蛇雪白无暇,一双黑色的眼睛里杀气逼人,头顶上却滑稽地鼓起了一个大包。尤其滑稽的,是洞开的大口里,有一个流血的伤口,伤口上还扎着半根蛇牙。

    “哈哈……”云啸死到临头,还费力指着这条狼狈而疯狂的大蛇,笑个不停,“要不是……”

    “找到了!在那里!”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呼喊,随即响起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预备!”

    云啸原本也就是临死的时候,装一装英雄,早已经做好了认命的准备。但是一听到这声音,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手不动脚不抬,却在间不容发之间飘开了三丈。那巨蛇如同流星赶月一般,将头狠狠撞向云啸,强大的力量顿时掀起漫天的飞沙走石。云啸被这股冲击力碰着,一口真气还在,身体依旧是轻飘飘的,当即借力又飞出三丈。

    便在此时,远处又传来一声命令:“射!”

    伴随着这一声命令,远处嗡的一声,飘起了一朵乌云。这乌云平地升起,又化作杀戮的雨点,落在巨蛇身上。离云啸最近的那支羽箭,歪歪地插在云啸的鼻子边上,随即倒在他的脸上。云啸暗道一声侥幸,手脚并用地爬远许多,丝毫没有想到,以自己现在的身手,这种大丢颜面的做法是否妥当。

    “预备!”远处那命令又一次响了起来,“射!”

    嗡的一声乍消又起,新一轮箭袭再一次降临,叮叮当当地落在大蛇身上。这箭雨来势凶猛,但是大蛇却是一身铜皮铁骨,浑身上下只有云啸踩出来的大包上孤零零扎了两三根。不过,显然这些雨点打在身上还是很疼的,疯狂的大蛇一阵风般卷了出去。飞沙走石打在云啸的身上,带起一片淋漓的鲜血。但是远处发生的事情,显然就不是鲜血这么简单了,那里想必已经被变成了一片屠场。

    “瞄准头顶!射!”那边的命令在一片惨叫声,惊叫声中极为威严,“铁甲骑兵,冲锋!”

    云啸暗暗一想,便知道,这恐怕是一支埋伏的军队,专门来捕杀这条大蛇的。他悄悄爬上一棵树,却见远处树着一杆大旗,旗上书写着一个斗大的“靖”字,边上还有一杆矮些的大旗,上面书写着“南宫”两个字。

    汉字!汉语!

    云啸懵了,他闭上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张开: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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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靖军威武!”一声闷雷般的呼啸声中,马蹄声骤然响起,从百米之外的缓坡上冲刺了下来。

    这支骑兵有五百人,排成一个整齐的方阵,勇敢地向那条大蛇冲刺着。整齐的长枪平举着,阵型从方阵流畅地变成锋矢阵,狠狠扎在大蛇身上。动地的鼓声不知什么时候响起,擂鼓的是两个健壮如牛的黑汉子,头发在风中狂野地飞舞着,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那咚咚的鼓声里,弓箭手方阵从混乱中挣脱,重新在五十步之外的盾牌后收缩结阵。

    “靖军威武!靖军威武!”这一浪高过一浪的吼声里,骑兵舍生忘死地冲击着肆虐的大蛇,终于遏制住大蛇强横的冲势。五百骑兵,在这短短的冲锋途中,很快损失了一百多人,却也成功地将大蛇踩在了马蹄之下。黑色的骑兵如同一道洪流,滚滚而过之后,白色的大蛇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弓箭手,瞄准眼睛和头顶,密集射击!”

    “靖军威武!”弓箭手整齐地喊着口号,弯弓如月,数百只弓箭就这样射了出去。

    “夺夺……”声不断,大蛇的头顶被扎成了一丛乱草。

    “盾牌扎稳,弓箭预备!”那旗下的将军大声命令道。“骑兵,碾压!”

    远处收拢的骑兵,滚滚碾了回来,眼见快要踩到的时候,那软趴在地的大蛇忽然拼死向弓箭手的阵型冲了过来。伴随着越来越高昂的鼓声,和丝毫不乱的“靖军威武”,那大蛇绝望而徒劳地破开盾兵单薄的防守,然后悲壮地被后面一窝蜂的箭矢射成了一滩肉泥。

    “靖军威武!”看着大蛇从开始的刀枪不入,到现在的惨死,云啸也不由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将“靖军威武”这四个字品咋了一番。凝视着前面那个打着南宫旗号的部队,云啸发现对方确实是中国人,只是那一身服饰和发型,怎么看怎么是古代人。可是中国的古代,有这样一个靖国吗?

    就在云啸为这个问题冥思苦想的时候,下面的那一队士兵已经准备打扫战场了。他们干净利落地收拢部队,除了偶尔的几个命令和武器战马的响动之外,居然没有什么声音!那个站在大旗下的将军,如臂使指地指挥着步兵们切割着那条大蛇,将蛇皮切割成小块,蛇肉则分割成军粮,一切都有条不紊。

    同时,集中起来的骑兵,已经在他的带领下走向那面湖水,看那些渔网,显然是准备打捞东西。这一路走来,云啸便知道自己是躲不过去了,因为这光秃秃的树上根本就躲不住人。越来越多的骑兵看到了云啸,却没有人说话,只有那个将领下了个命令。

    两个骑兵策马离开本队,其中一个手中的绳索在空中一甩,将云啸从树上拉了下来。云啸此刻重伤之身,自然是无力抵抗的,身在半空已经被那另一个骑兵捞住了。这骑兵双手极为有力,夹住云啸的身子,却触动了云啸的伤口,云啸不由又喷出一口血来。

    这当口,那些骑兵已经过来了,带着好笑的眼睛看着云啸。

    “将军,恐怕是个野人。”一个士兵显然地位较高,“没什么危险。”

    “嗯。”那将军犀利的眼神看着云啸,“你叫云啸?”

    “嗯……”云啸暗吃一惊,“我叫云啸。”

    “刚才就是你在山林里大喊大笑的。”那将军说道,“你是什么人?”

    “猎人。”云啸说道,“我在山林里迷了路,困了半年,总算出来了。”

    “那条大蛇的伤,是你弄得?”将军问道。

    “是。”云啸点点头,也不理那些士兵的脸色,“我在森林里找到一样东西,可以引发极为剧烈的爆炸。不过,还是没炸死那条大蛇。”

    “抓起来。”将军淡然吩咐道,“回去再审。”

    云啸来不及说什么,后脑勺上早就挨了一下,朦朦胧胧里,只听到那个骑兵说道:“大胆的草民,见到将军竟然连下跪都不知道……”

    云啸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已经被披上了一件衣服,正在马背上颠簸着。他悄悄向四周打量一番,虽然只看到一点,却越发觉得这支队伍的可怕。在云啸的眼角,有一辆马车,车里堆放的尽是些黄白之物,珠玉奇珍。但是,走在旁边的那些士兵们,居然没有一个人偷眼去看的!而且整个行军过程中,居然连咳嗽声都听不到!

    这支军队静悄悄地出了枫树林,眼前便是一片雪原,看起来极为开阔。云啸此时已经听出来,身边这些士兵,各个都是身具武功的。虽然在他看来,这些武功很三脚猫,但是现在的他毕竟连三脚猫都打不过。再说,能把这几百个身具武功的三脚猫如臂使指地组织在一起,那就是一头猛虎了。

    通过盔甲的不同,云啸大概的知道了这支部队的编制。大致上最基层是十人为一小队,其上是五十人为一队,再往上是百人队,五百人队,总数应该是千人队。这一场战斗下来,死了两百多人,伤兵也有一百多人,死伤者都在云啸的周围马背上。

    看着那些死亡的士兵,云啸心中不由敬佩,同时也感到哀伤。这和他在西方时完全不一样,他可以冷血地看着那些猎奴队死在面前,面对这些黄皮肤黑眼睛的士兵们,他却从心底感到一种疼痛。对于那些伤兵,他更是感觉到不可思议——除了被压抑在喉咙间的那一丝呻吟外,这些伤兵竟然一言不发!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支军队呢?

    “靖军威武……”一声嘶哑的叫声忽然响起,显得格外的清晰。

    云啸知道,这是一个垂死的靖军士兵,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喊出的话语,随即他的伤痛似乎再也压抑不住,一声声沉重的喘息,宣告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正在死亡。云啸偏头看去,只见一边的士兵们虽然脸现悲色,但是没有一个人靠近那个士兵,竟是眼睁睁看着他死亡!

    “你们这帮家伙,难道没听到吗!他要死了!”云啸心中猛然冒起一阵怒火,一个漠视生死的军人,固然是可怕而可敬的军人,但是这样对待同袍的生死,简直就是没人性!

    “你们是聋子吗!他要死了!”云啸奋力挣扎了一下,引起胸口剧烈的疼痛,“放开我,我能救他!快来人,你们这帮白痴,老子要救他!”

    终于,前面的那个将军抬起手来,整支部队默契地停住了,跟在云啸身边的那个士兵挥剑斩断了云啸背上的绳索。云啸狼狈地跌下马来,一面擦着嘴边的鲜血,一面蹒跚着奔跑向那个士兵。旁边立刻有士兵扶住了他,从那惊奇的眼神和快疾的动作看,他们显然是不愿意袍泽白白死去的。但是,云啸这时也发觉了,这支部队里,没有医务兵。

    “把他放下来,平放在地面上。”

    云啸自说自话地指挥着,口气冷冽而威严,仿佛回到了贤人那个角色。周围的士兵默默照着他的话去做,干脆利落地打扫出一块空地,铺上了一块毡子,然后将士兵放在上面。云啸趁此空闲,已经看到这个士兵的胸口有一大滩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面糊着一些草药。这种草药是行军必备的一点金疮药,但是这些伤兵大多数伤势过重,这些药物也不过杯水车薪而已。

    “呼……赐予万物生长的光明之力,听从我的召唤——咳咳……”

    云啸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的魔力波动,然后缓缓伸平双手。咒语念到一半,剧烈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一团朦胧的圣光出现在他的手里。大兵们看着云啸的目光,有些微微的惊奇,却带着更多的喜悦。似乎他们一方面奇怪着云啸这皮包骨头的猎人怎么会光明魔法,一方面却也是知道这种魔法的效用的。

    白光的笼罩下,那些伤口虽然未见明显好转,但是那个垂死的士兵,却已经停止了那种扯风箱一般的急促喘气声。云啸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没有再停留,便向着下一个目标进发。两边搀扶的士兵,此时已经发觉到,随着云啸施展魔法,他的整个气质都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这些士兵虽然在云啸看来是些三脚猫,但是其中不乏对气息感应敏锐者,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汹涌的魔力波动——这绝非一个草莽中的猎户所具有的水平!

    “将伤兵搬到地上,按轻重排好。”那将军已经开始发令了,“把蛇胆拿来,给云先生服下。”

    只先生两字一出,显然这个将军是没拿他当猎户看了,云啸却无暇答谢。此刻,他的胸口仿佛有团火在烧,时刻都会让他不支倒下。这种情况下,他不啻是在和时间赛跑,如果自己倒下的话,那么这里起码有二三十人会眼睁睁地死掉。

    一通脚步声响,一个巨大漆黑的蛇胆被拿了过来,表面上覆着一层寒霜。云啸知道,这是那条大白蛇的蛇胆,对于常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宝物。这蛇胆药性极寒,倒是很适合他的体质,因此也不推辞,挤出一滴胆汁吞服了下去。

    终于,当云啸虚弱地快要晕倒的时候,那些早已经激动不已的士兵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三声巨吼:“靖军威武!靖军威武!靖军威武!”

第三章 潜龙勿用

    “云啸,本将南宫烈,千夫长。初次见面,多有得罪。”

    南宫烈铁板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感动,有的是和云啸一样的严肃冰冷。这位千夫长显然棋逢对手,面前这个还是小孩一样的云啸,不但脸比他更冷,甚至连那气质也仿佛是冷到骨头里的。南宫烈的惊讶,自然是不小的,大多数士兵们也很难将这个冷面少年和刚才那个拼命救人的魔法师联系起来。

    “云啸,猎人。”云啸沙哑着声音说道,“草民而已,将军见笑了。”

    “从此刻开始,你已经不是草民了,本将现在征你为十夫长。”南宫烈冷然说道,“本部共一千人,番号为潜龙战队,你就是战队的一员。从今日起,一应医疗事物,都归你管。”

    “将军,我没说过要加入你的部队。”云啸冷脸对冷脸,“再说,我对打仗一窍不通。”

    “百夫长。”南宫烈冷冷说道。

    “将军玩笑了,你这是拿士兵的性命在开玩笑,我不会打仗。”云啸丝毫不为所动。

    “千夫长。”南宫烈继续加码。

    “将军,你本身就是个千夫长。”云啸冷冷说道。

    周围的士兵,满脸冷漠的看着这一场不断加码的对话,丝毫没有异动。显然,什么样的将领带什么样的兵,整个潜龙的士兵恐怕都可以做到像石头一样沉默。因此,当云啸说完这句话之后,人们便只能听到一阵阵风声。

    “这个你不用管。”南宫烈手已经按在剑柄上,“只说,干不干。”

    云啸苦笑着看看那只按在剑柄上的手,以他目前的状况,自然还是顺着对方的意思为好。再说,这种白送上门的官,不做白不做。怎么算,都是他核算。不管怎么样,从西方回到东方,虽然是他一心渴望的,但是被排挤回来的感觉总是不爽的。而加入军队,建功立业,这是每个男儿血液里的梦想。

    “干!”云啸微微一笑,正好南宫烈也微微一笑,两人一笑,全队人民都笑了。

    “我纵队名为潜龙纵队,乃是由军中精锐组成,每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精兵。这里最低的士兵也是十夫长,大部分是百夫长。千夫长出列!”

    随着南宫烈一声令下,两骑骑士超出了一个马身,云啸对他们微微点点头。这两个千夫长都是精壮的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脸刚毅黝黑的表情,看起来自有一种锐利的气势。对于云啸的点头,两人显然有一种受轻视的感觉,脸色微微一变,两把马刀已经不分先后地扔了下来。

    云啸不解地看着南宫烈,却见对方眼中平静之极,周围的士兵也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看着他。云啸这才发觉,自己习惯性地这种冷漠,在这些骄傲的大兵们看来,无疑是一种更加骄傲的态度。对于军队来说,新兵是没有资格对老兵骄傲的,除非他有这个实力。

    “云啸,老子李猛,要和你决斗!”左边的那个千夫长终于说话了。

    “老子铁猛,也要称称你的斤两。”右边的那个千夫长也粗着嗓子说道。

    “千夫长,这两人是潜龙双猛,他们已经向你挑战了,你接是不接?”南宫烈问道。

    “挑战?”云啸颇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两把刀,“成,一月之后,随时恭候!”

    “好,够痛快,老李等着!”李猛说着,凭空将那把马刀吸回了手上,露了一手惊人的内功。

    “看来老子就只能等半年了。”铁猛不无遗憾地说着,马鞭灵巧地将马刀卷回了手里。

    众将士都在看云啸的反映,却发现这个冰一样的少年,居然是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显然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间,连南宫烈都开始暗暗怀疑,面前这个不是猎人的猎人,到底是什么实力!

    “队长,这些伤兵不宜移动,最好就地扎营。”云啸说道。

    “张大鹏出列!”南宫烈指着一个出列的壮汉说道,“带队,扎营,一应医疗事宜,听从云小将军命令!”

    “是!”那壮汉身上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铁甲,显然在与大蛇的战斗中表现神勇,挂了彩了。他左膝跪地,右手放在右膝盖上,左手握拳触地,微微低头,礼节做的一丝不苟。

    “这些伤兵,原本是张老疤的手下,老疤牺牲了,你暂时带着吧。”南宫烈淡淡吩咐一声,带着其余的部队走了,只剩下张大鹏的五十个兵,开始有条不紊地扎帐篷。

    新搭的帐篷里,云啸和张大鹏略微寒暄了两句,发现双方都不是说废话的人,于是很快就切入正题,互相了解了起来。这张大鹏是个百夫长,性情豪爽之中带着些彪悍,他手下的这些兵自然也个个是以一当十的好汉。作为精兵,对于云啸这个冷冰冰的千夫长,自然是没有多少尊敬可言的。只不过,一来军纪森严,而来亲眼看到这个千夫长救人的场景,所以两人并没有矛盾。

    “上古之时,女娲氏抟土造人,故而我等皆是这般黄皮肤……后来,天崩地裂,七大陆在众神的力量下冲撞在一起,人类几乎由此灭绝。格老子的,这些都是假的,其实是上古的那些军队打出来的!改天换地啊!啧啧,老子晚生了!晚生了!你说,几万年前,那些人是怎么在世界上到处乱窜的呢?老子骑上追风兽,猛跑一天也跑不出一千里地啊!”

    “不外乎是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云啸说道,“也许是某种瞬间转移的魔法。”

    “切,大人,不是我说,魔族那点魔法,用来烧烧饭,治治伤还有点用处。要用来打仗,那纯粹就是找死,老子的骑兵绝对能在他们吐鸟语之前将他们全都收割了!”张大鹏很是NB地说道,“咱这队伍里,随便拉出个小兵,就可以轻松干掉那种傻乎乎站在那里装神弄鬼的法师!”

    “说得也是,魔族法术大多数确实就是鸡肋,没什么大用的。”云啸点头附和着,“大鹏兄,你久经战阵,这打仗的事情,以后少不得要托你指教了。”

    “指教说不上!”张大鹏很是得意地笑了起来,“切磋而已。”

    “大鹏兄谦虚了。小弟在森林里九死一生,今日终于活着出来,却是糊里糊涂连时间都忘了……”云啸诚恳地说道。

    “太极历二三三年,这场雪下完了,就是二三四年了,这时间不但在靖国用,其余地方也是一样的。”张大鹏小菜一碟的样子,“这太极据说是上古时候的一种奇妙玩意,其实不过是大圈套小圈,也不知是谁,居然就拿来做年号了,这一用居然用了二百多年,真真是莫名其妙!”

    “哦。不知队里伙食怎么样,小弟吃饭,向来是无肉不欢的。”云啸又问道。

    “没……问题。”张大鹏险些说出没出息来,“管饱,除了不能喝酒,什么肉都有!”

    “那军中文书呢?”云啸苦着脸说道,“我不会天天看竹简吧?”

    “竹简?那是什么玩意?”张大鹏瞪着一双眼睛,“大人,莫拿末将开玩笑!”

    “哦……”云啸点点头,继续下一个问题。

    面对云啸层出不穷的问题,打架很有两把好手的张大鹏,此时却是恨不得学一把鸵鸟。他实在想不通,一个比南宫烈还冷漠的家伙,怎么会对他冒出这么多问题!一开始的时候,还是集中在军队方面,了解一下潜龙纵队的历史,编制和人员。接着,便是海阔天空地说了起来,大到天文地理,小到鸡毛蒜皮,云啸居然是白痴一般,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我终究是在地球上啊!”云啸感觉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这里不是外星球!”

    随即,他不由奇怪,那些魔法,那些兽人,那些精灵,那些矮人……这种本应该存在在幻想中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之中?想起精灵,他的心中不期然一阵隐痛,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原来自己并不能忘记那个叫做飞雪的精灵。

    “潜龙纵队,狼骑兵,兽人冲锋队。靖国三大王牌兵种,居然就让我这么轻轻松松谋得一个千夫长的位子,这到底是福是祸呢?”云啸担心地摸摸胸口,“整个靖国,不过是一省之地的面积,偏偏还是块肥肉,只怕豺狼虎豹,围了不少吧!这该死的伤势,没有个半年,别想好啊。”

    在帐篷里兜了两圈,云啸走出帐篷去,巡视了一圈。只见张大鹏正在领着士兵们操练着,一对对士兵正在演练着杀敌的本领,另一些士兵则井然有序地警戒着。显然,这支潜龙纵队,无论是哪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精兵强将!潜龙之名,名副其实!

    “潜龙……勿用。”云啸默默说道,“云啸啊云啸,伤势养好之前,你就乖乖的当一个军医吧。既然已经入了这支部队,好歹先混些日子,总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这般一面思考,一面信步走着。那些正在操练的士兵,纷纷停止了动作,一个个跪倒在地。这种军中特有的刚劲和气氛,让云啸那可不知冰封了多少年的内心,渐渐也涌动起一股热情来。

    “这就是我的族人,我的同胞!一个汉人的乞丐,也比那狗屁的奥斯王更高贵!”云啸暗暗激动着,“潜龙勿用,这些,都是真正的龙的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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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不管云啸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他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冰冷的表情,冷漠的走在营地的四周。虽然看似只是闲庭信步,但是在他的心里,却是在慢慢消化着那些新得到的消息,同时也有更多的细节带给他更大的疑惑。

    “如果这里确实是地球,那么人类的文明到底是怎么灭亡的?那些精灵之类的东西,难道是外星人吗?”云啸默默地走着,“得了,这个问题从半年前就开始想,想到现在也不过是个无聊的包袱而已!云啸啊云啸,就算你确实是个老妖怪,也不过是个年纪大点的小乞丐,吃饱穿暖就万事大吉,哪里来的悲天悯人的心思!当初你死在公园的长凳上,奶奶的谁又来理你!”

    “大人……”

    云啸正在沉思之间,却不料还有人主动跟自己说话的,而且这声音并不是伤员的声音。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便知道跟在后面的这两个士兵为什么要叫住自己了——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他已经来到了营地之外,再往前走就是荒郊野地了。

    “你们继续。”云啸冷冷说道,“此地并无危险,我只是随便走走。”

    “属下牛壮,郭磊,奉命保护大人。”两个壮实的大兵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没问你们的名字,也没有兴趣知道。”云啸继续自己的脚步,冷冰冰的话语将两个自报家门的大兵梗得够呛,“要跟着的话,就跟着吧。”

    “大人,营中兄弟们刚刚安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大人不在,总是不方便。”那牛壮名字起的憨厚,这说话也是直来直去的,一双眼睛也是瞪得溜圆。

    云啸知道,自己虽然救了几个大兵,但是身上这个官职实在太虚。面前这憨厚汉子,不管是真是假,总之对自己还是不存在什么敬畏之心的。否则不要说是个千夫长,随便搬一个百夫长过来,他一个小小的士兵,敢蹦出一个字来!想想看,这些人在南宫烈眼皮底下,那是何等地杀气和沉默!

    云啸心中滚动着这些想法,虽然并不在意,但是那似乎与生俱来的冷漠,已经将两个大汉看得毛骨悚然。他们忽然之间发现,这个皮包骨头的少年,竟然是没有一丝活力的,那冰冷的眼神里似乎空洞洞的!

    “如果有人死了,那不是我的责任。”云啸沉默之后,淡然开口道,“而是谋杀。”

    这话说得狂妄之极,但是却也是冷漠之极,冷漠道不需要理由,就是真理一般。牛壮和郭磊两人被一噎再噎,知道这个家伙是个自负的人,再说下去只是自取其辱。既然对方是自己的长官,那么自己的职责已经尽到,跟着就是了。

    于是,这沉默的三人组,就这样静悄悄地出了营。周围的那些景色显得格外干净,不远处的小湖里还是那么平静,牛壮和郭磊很有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在他们的耳朵里,能够听到风声,雪花声,营盘里的声音,甚至是自己的心跳声。

    “呼呼……哗哗……咚咚……”这么多声音组合在一起,却更突显了一种奇妙的安静!

    他们忽然之间发现,自己居然听不到前面那个少年的脚步声,用心听——也没有心跳声,没有呼吸声!如果这个家伙不是个幽灵,莫非他们自己是聋子?于是,四只眼睛开始仔细地看着,想要从前面那个皮包骨头的身体里,看出一朵花来。

    “嘶……”牛壮心中倒吸一口气,“小家伙硬是要得,老子打不过他!双猛,这回要载了!”

    “啧啧,差点看走眼……”郭磊脚步沉重了些,“毫无破绽,这小家伙,真是南宫将军的翻版。一样的冷漠,一样的强大。这两个人,谁更强呢?”

    “你们两个是想洗个澡?”云啸冷然问道。

    两个大兵略吃一惊,发现自己走神了,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小湖边上。如果不是云啸提醒,两人真要直愣愣投湖了,这一来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湖,虽然没有名字,却在他们心中投下了一片阴影。那条大蛇,虽然死在了他们手上,却也带走了他们上百位袍泽的性命!

    “那条白蛇,就是从这个湖里冒出来的,”云啸冷冷说道,“郭磊,你怎么看?”

    “属下愚钝,不知从何说起。”郭磊心中咯噔一下,不知云啸所指。

    “这水里有鱼吗?”云啸问道。

    “水至清则无鱼。”郭磊不卑不亢说道。

    “你吃过饭了吗?”云啸的问题没头没脑的。

    “属下吃过了。”郭磊回答道,“谢将军关心!”

    “你看我是那种人?哼!”云啸脸色一如既往,“你饿了吗?”

    郭磊今天已经被梗了第三回了,心中勃生一股愤怒之气,但是面对云啸这种冰块他却是不知如何发泄。但是,既然长官发问,他自然是要回答的。只是应该怎么回答呢?

    说饿了?郭磊暗暗否定了这个答案,这未免让人瞧不起!

    说不饿?郭磊又否定了这个答案,上午打过仗,到现在还没吃饭,说不饿那是骗鬼。

    到底怎么说呢?饿不饿呢?

    郭磊看着云啸的脸色,冰冷一块的脸很白,就是没有脸色可看。那么看眼睛,淡漠的眼睛很黑,就是没有眼色可看。察言观色,对于这个显得高深莫测的家伙来说,不管用。郭磊的脸色渐渐灰了,鼻尖上的一滴汗水怎么也落不下来。

    “嗨,老郭,你这是生病了?”牛壮疑惑地看看郭磊,“将军,咱二人从早上忙到现在,只在凌晨时分吃过一顿。你看老郭脸色,便知道他饿了。谢将军体谅属下。”

    “他饿不饿管我鸟事。”云啸说着,缓步绕着小湖走了起来,“战斗结束的时候,南宫将军分明已经命令你们埋锅造饭的,自己不吃,能怪到谁?”

    牛壮心里这个气啊!明明一个皮包骨头的小家伙,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只是生气归生气,上下等级摆在那里,他也不是个莽撞的人,也就只好认了。倒是郭磊,虽然依旧不清楚云啸的意思,但是也知道刚才是虚惊一场,纯粹是自作孽。

    “我在那森林里穿行了半年之久,方圆百里之内,没有什么大猎物。”云啸停住了脚步,从地上捡起一样东西,“这寒冬腊月的,难道这条蛇还是个穿越的同行不成?”

    牛壮不说话,郭磊不说话,云啸也没有说话。三双眼睛一起看着云啸的手,手里是一张装裱地很精美的白卷,若不是云啸仔细,混在雪地里根本看不出来。云啸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缓缓将白卷卷了起来,然后继续领着两个满心不痛快的大兵绕湖散步。

    “你们知道忍者吗?”云啸忽然问道。

    “知道。”郭磊硬着头皮说道,“那是倭奴兵,各国的王公贵族们都豢养的。”

    “他们没有自己的国家?”云啸的语气忽然产生了变化,似乎……有些兴奋,有些期待。

    “要说国家,据说在东面的大海上,他们曾经是一个自称日本的国家。”郭磊说道,“不过,众神大战的时候,那块弹丸之地沉没了。于是这些倭国忍者就投奔了大陆,成为各国的私兵。”

    “贼老天……”云啸的脸上破天荒地浮现出一抹真真切切的微笑,“也挺可爱的……”

    牛壮和郭磊看着云啸,四只眼睛一个比一个瞪得大,两张嘴巴也张得小舌头都看得见。实在太神奇了!这种肯定是天生缺乏母爱的小鬼,装腔作势的臭小鬼,居然会笑得这么自然?

    “没见过人笑吗?”云啸颜色一整,“郭磊,你小子我很喜欢,你是骑兵对吧?”

    “将军,属下二人都是一支队的!”郭磊振奋精神,小心翼翼地回到。

    “嗯。”云啸拍拍郭磊的肩膀,“我有很长一段的时间,很无聊很无聊。所以只能读书,翻来覆去地读一个叫金庸的老人家写的十四本书。读啊读的,不只是其义自现了,还学以致用了。”

    “不知这金庸老人家,是何方神圣?”郭磊问道,“将军读他的书,莫非是将军的老师?”

    “也不是什么神圣,更不是什么老师。我跟他的关系吗,我出生的时候,他还活着。如今我还活着,他已经死了。”云啸看来心情确实不错,“牛壮,你的眼睛转什么呢?”

    “属下的眼睛没转哪。”牛壮一本正经地说道,“大人,我正听地入神呢。”

    “那你眼睛怎么这么亮?”云啸冷笑着说道,“看到美女了?”

    “将军英明,属下方才,似乎真的看到了一个美女!”牛壮眼睛亮晶晶的,“不,是闻到了一个大美女!”

    “我倒不知,原来你这牛鼻子还挺灵的?”云啸一面挖苦着,一面不经意间真的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迷香?”

    “不错。”雪地忽然隆起来一个人形,“此香名曰温柔香。你既已闻到,便脱身不得了。”

    “我听说,忍者有伊贺流和甲贺流。”云啸淡然问道,“你算哪根葱?”

    “你说,我美吗?”那人形模模糊糊地,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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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7: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此时的湖边,云啸三人愣愣站在那里,五米开外一个模模糊糊有个形状的雪人也站在那里。空气中的那淡淡幽香,早已经被北风给吹散了,时间仿佛就这样凝固一般。郭磊是最先中招的,他的脸色已经红扑扑一片,双眼也瞪起了血丝。而牛壮稍微好一点,黝黑的脸庞带着两抹酡红,仿佛喝醉一般。倒是云啸,依旧冷冰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那雪人用一种麻木的声音,说着听起来隐约应该属于情话的语句,但是效果自然比最蹩脚的演员还要让人倒胃。这声音并没有乌鸦叫那么难听,不过似乎可以用另一个比喻来形容:破锣响。如果说牛壮所谓的美女,所发出的是这种声音的话,那着实比贞子还要可怕三分。

    但是,在中了幻术的三人面前,想必有一个倾国的佳人,用那黄莺出谷的柔嫩嗓音,用那风情万种的绝代风华,将三个大大小小的男人迷倒在石榴裙下,牵系在温柔乡里。现实之中不过是一尊粗制滥造的雪人,但再幻想之中,这些却化作最强大的武器!

    幻由心生。

    现实中并没有什么绝世美女的时候,只因为一缕幽香的启蒙,引动了各人心中最美丽的形象。而对于美丽,又有谁会拒绝,谁会摧毁?对美的喜爱与追求,却成为这个幻术最大的武器!美人,美酒,世间有谁不爱?想必此时的三人,早已是拥红倚翠,沉醉不知归路了!

    只见牛壮的脸色忽然变了,一时大喜,一时大怒,一时大惊,一时大恐。这个强壮如牛的鲁男子,想必不是情场上的将军,正为某个美人的一颦一笑而抓耳挠腮吧?只因喜爱,于是心防便被打破,情绪也随之大起大落。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并不只有那些酸腐书生,还有这种憨厚不知其门的士兵。

    当爱情来到的时候,它是那么甜蜜,那么完美。所以,憨厚的牛壮就这样被玩得团团转,却也觉得这种幸福是多么——幸福。他的目标很明确,这是一个美女,他喜欢美女,所以他要把这个美女变成自己的女人。可是,这个美女不是他的马,也不是他的刀。马有缰绳,刀有把柄,可是美女呢?牛壮很想直接把她推到,一切就万事大吉了,可是这么做会让对方哭吧?

    一想起这个可能,牛壮就觉得自己太邪恶了,罪孽啊!可是,娶一个女人回家,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说到底不还是干那事吗?牛壮就发现,自己的脑子转不过来了,他需要做出一个取舍来。这个取舍很简单,这个取舍也很难,难倒他了。

    但是很显然,得不到的,才是最美的。简单的人,自然有简单的道理,命运也就简单。

    郭磊却是不同,只看他春风得意的笑容,就知道他定是进展十分顺利。他的神情很幸福,也许正做着一个相濡以沫的美梦,也许正经历着夫唱妇随的和乐?人生之喜,此乐何极!倾国佳丽,若不能倾心以待,倾情付出,又怎对得起那绝世的红颜?

    郭磊并不是花花公子,没有那种出口成章,迷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他也不是那种横戈跃马,运筹帷幄的盖世英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不爱江山,不爱美人,不爱八佾舞于庭的野心和豪情!是男人都有这样的梦的,所以当这个梦忽然实现的时候,就算知道是幻觉,也请让觉醒来得更晚一些!

    所以,他沉沦在这个迷梦里,而不想醒来。但他终究知道,这是个迷梦,所以在觉醒之前更要彻底的放纵!集万千之红颜,尽在怀中软语,用举世之佳丽,共赴巫山云雨!这样的诱惑,有几个人能逃过?更何况,还有天魔之舞,天籁之音,天工之物,天造琼浆!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把目迷了,耳迷了,鼻迷了,口迷了。在迷失的快感里,他更感觉堕落的恐怖,在堕落的恐怖里,他更抓紧迷失的快感!难怪他的脸色要比牛壮来的更鲜艳,他的感情来得比牛壮来的更猛烈,而他的恐惧,却也是更可怕!

    很明显,在某些方面,郭磊要比牛壮聪明。他懂得怎样趋利避害,怎样实现自己的理想,怎样满足自己的欲望。可惜的是,他现在的情况,似乎只能说是——作的欢,死得快!聪明和愚笨,也是有境界的,而这境界有时候就区别着生死!笨到极致便是大智慧,而聪明却时常逃不过聪明误!

    那么,云啸呢?

    云啸的脸微微的红,他的眼睛也泛着一丝玩味和笑意,似乎正在进行着一场极为愉快的游戏。这游戏自然是愉快的,而且也是极为好看的,看得是心。

    都道人心叵测,可是最精彩的往往还是人心,云啸此刻看得就是心。

    虽然他和另外两个大兵一样,都是呆呆地站着不动,可是似乎他本来就应该如同一座冰山一样岿然不动的。虽然他的眼睛也是没有活力的,可是每一个和云啸接触过的人,几乎从来就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过活力,那种活力早在很久以前就冰封在死灵冰原上了吧?

    也许正是这种眼睛,摒除了那些情感和活力,只用绝对的冷漠来看待这一切?可是,云啸终究是一个人,他真的能做到绝对的无情吗?那自然是不可能的,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他的眼睛才会出现那种玩味和笑意,他的脸才会发红的吧?

    云啸的伤势还没有回复,他也没有避过温柔香的毒,那么他自然是中了幻术的。所以,此刻他应该也看到了什么才对,那么他看到的是什么?

    他看到的,果然是世间最美的女人,甚至比最美还要美上三分!这不是胡说!

    如果你问世间谁最美,那么只要是正常的说法,大家都会公认是精灵。精灵族的美貌,据说是神的遗传,即便是审美最变态的兽人,也不能否认这一点。古往今来,精灵族的美女,那是爱情的绝对胜者,除非那个男人不是人……

    貌似,云啸就曾经拒绝过一个精灵女孩深情款款的告白……

    “飞雪……”云啸的声音带着一种淡淡如水的温柔,“又见面了。”

    那个比真实的飞雪要朦胧一些,却更添加三分美丽的女孩,似乎天生一种哀婉缠绵的风情。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却是清澈地看着云啸,没有什么多余的话语,也没有复杂的眼神。一切都只有两个字:心碎。

    “其实,我一直想说的……”云啸淡淡地和她对视,“对不起。”

    飞雪的眼神似乎有些喜悦,却更多了一许凄凉,甚至还有——憎恨?也许那一瞬间,她的眼神确实乱过,但是云啸却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心乱了。

    “原来,在我的心里,你是这样美丽的。”云啸淡淡笑道,“我一直想,我为什么会拒绝你?我想了整整半年,可是还是没有想明白,也许那就是你说的,我本是个无情的人。”

    云啸走上前几步,却发现那景象是个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即。

    “可是,我给自己找了另外一个原因,懦弱。”云啸平平淡淡地说道,“可是,半年来,我又推翻这个原因。然后我就不找了,因为我发现,自己其实只是在找一个原因而已。可是,我无论找不找得到,都不会心安。我是不是一个很没用的人?”

    飞雪的影像静静看着云啸,云啸却是闭上眼睛,继续自己的诉说。

    “我到底是个几万年的老怪物,还是一个夭折的十六岁乞丐?这个问题,我想了几万年,一直没想明白,所以我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十六岁的万年老妖了。”云啸缓缓伸出手,仿佛能感觉到自己轻柔抚摸的脸庞,“时间太长了,所以我忘记了太多东西。爱恨情仇,我以为自己早已经明白了,可是其实不过是因为我忘记了而已。在我忘记爱情的时候,我遇上了你。”

    “我已经活够了,如果生死只是穿越于时空,那么最终剩下的除了孤独还有什么?”云啸说道,“可是,我还是不想死,不想从这个时代再穿越了,我想找个根。”

    云啸唠唠叨叨说着:“你给我种下了种子,可是我怕,怕这一切都是一场虚幻。当虚幻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变成一个再也找不回来的梦了,我也会害怕的。所以,我像是后面那两个白痴一样,注定要做出这样的错事来。”

    “你……”那幻象忽然开口了,声音带着一丝惊惶,“你没中幻术!”

    “我中了。”云啸淡然说道,“只是,对于我这种老妖怪来说,一切都无所谓真实还是虚幻而已。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你懂吗?”

    幻象的眼睛里出现了一丝迷蒙,随即她颤抖起来,惊惧起来。

    “你不懂。其实,我也不懂。”云啸拍拍那幻象的肩膀,“不用惊慌,我不会让你死的。”

    云啸随手拔出牛壮的剑,走到那尊雪雕面前,小心翼翼地破开了雪雕。雪雕碎裂了,碎裂的还有心中的飞雪,云啸胸口的疼痛让他再次吐了一口血。但是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用剑切削着,从雪人里剥出一个女人来,这女人瑟瑟发抖地抱住了云啸!

    云啸看到,一头黑色的秀发扑散在自己的肩头,一只软玉凝脂的小手揪着自己的胸口。怀里的女孩很年轻,一张五官精致的小脸煞白煞白的,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显然,这个前一刻的敌人,这一刻居然因为害怕而躲到了敌人的怀抱里去!也许,只有一个真实的怀抱,才能解除幻境的恐怖吧?

    云啸鼻中闻着一股淡淡地清香,这是一种沁人心脾的体香,但刚刚从幻境中走出的云啸还是紧张了一把。察觉到这种体香无碍之后,云啸忽然发觉了这女孩的妙处,终于还是无关风月地将她抱在了怀里。美丽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总归不会太吃亏的——虽然她确实在吃亏。

    吃亏是福。

    “这两个家伙……”云啸微微沉思,随即很干脆的用剑柄把两个还在幻境中的大兵敲昏了。

    随后的事情,云啸只好拿来数眼睫毛玩,数的自然是那个敌人的少女。数完少女的眼睫毛,他越发觉得自己抱着她数眼睫毛是个错误,更是个奇迹。他意识到,万年老妖也不是柳下惠。

    怀里的女孩张开了眼睛,很明亮的一双眸子,带着微微的笑意。她很乖巧地掩嘴打个哈欠,然后站了起来,然后走了。云啸看着她摇曳的背影,忽然便期待着她能回一下头,似乎唐朝还是哪个朝代,有过这么一句写美女回头的诗来着。

    “你刚才破开那个雪人的一剑,用的十分蹩脚。”女孩轻盈地回眸,声音十分清脆。

    “那样不会伤人。”云啸眼睛一亮,由衷说道,“那是我使得最好的一剑。”

    “我们是敌人。”女孩又说道,“你就这么放我走?”

    “你要留下来,我扫榻相迎。”云啸笑着说道。

    “你很假。”女孩挑剔地看着云啸,“你很丑。”

    云啸来不及发作,这女孩就一路欢笑着,仿佛一朵轻盈的雪花融化进北风之中。

第六章 杀

    夜色已经深了,云啸依旧在翻阅着一堆文案,恶补着关于潜龙纵队的知识。张大鹏白天的时候已经说了一些,只是毕竟当时云啸的问题太多,再说两人都不是交浅言深的笨蛋,因此所有的一切,还得自己来。

    靖国军队分为两种,一种是国王直属的三大卫队,分别是潜龙纵队,狼骑兵和兽人冲锋队。另一种是驻守各地的军镇,人数虽然都在五万到七万之间,但是战斗力却远不及皇室三卫。这三支部队各有所长,其中潜龙纵队人数最少,只有五千人,但是在军方的心中,向来是最强大的一支部队。狼骑兵以一种体型略小于战马的红毛巨狼为坐骑,人数达到七千,最擅长的就是闪电突袭。至于兽人冲锋队,却是正面战场上的强大力量,号称“攻则无所不克,守则无懈可击”。当然,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一支进攻的部队。

    但是,靖国国如其名,已经太平了几十年。这几十年的时间,足够改变许多东西,其中自然包括军队。早在二十年前,兽人冲锋队就被裁撤了大半,只留下五千兽人,整天在京师无事生非。狼骑兵也变成了一个空有编制,却早已经没有坐骑的光杆骑兵,那些二代三代的狼骑兵大多数都是安享祖宗余荫的二世祖,见到巨狼便腿肚子发软的草包而已。只有潜龙纵队,相对还保持着草创时的优良传统,稳居军方老大的位子。

    卷宗中指出,靖国军队中普遍存在着管理混乱,公私不分的情形。云啸一眼就看到,将领随意拉丁入伍这一条,正好可以用在自己的身上。可笑这份卷宗在狠批一通其余部队之后,很是得意地指出,潜龙纵队是一支职业的,军纪严明的部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些卷宗里,虽然难免有贬损其他部队的地方,更是处处透着自吹自擂,但还是说明了一些问题的。云啸虽然没有多少历史知识,但是对于中国各朝末年时的情形还是了解一二的,再加上那妖怪一般的年龄,现在他便从这些卷宗中闻到了一种末代王朝的腐朽气息。

    “里面乱糟糟,外面静悄悄,这个国家就完蛋了。”云啸揉揉眉心,“事情不是一般的复杂。”

    “这是……”翻开下面的文档,云啸眼前一亮,“《条陈特种作战方略》?”

    这是一份古旧的奏折,上面用刚劲瘦硬的毛笔写到:“臣兵部侍郎南宫无涯顿首再拜:自太祖以来,我靖国朝政繁复,错漏万端。臣忝居兵部之事,才疏学浅,日夜不敢懈怠,恐负先皇圣恩。臣观本朝兵事,可为忧叹者五,可为流涕者七。先贤曰:‘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当今天下,诚为太平胜景,亦为亡国之始也!”

    “妈的,这乱七八糟的讲的是什么鬼东西?”云啸翻翻封面,“是特种作战啊?”

    “丁思德!”云啸冷声一叫,负责这些文书的行军司马便走了进来。

    “这些文书,是你整理的?”云啸指着这些文书,“你看看这一份是什么?”

    “回大人,正是属下整理的这些文书,这是……”丁思德一看那份文书,脸色立刻就有些古怪,定睛细看之下,立马就跪倒了,“属下该死!”

    “先不忙,你说说看,这乱七八糟写的是什么东西?”云啸盯着丁思德看着。

    “这……这是一份文官奏章,却不知怎么会混到大人的桌上来……”丁思德说着话冷静下来,“不对,属下分理之时看得清楚,绝对没有这一份杀头的东西!”

    “杀头的东西?”云啸低头细品一遍,“虽然文绉绉一股酸气,哭哭啼啼让人心烦,不过好像确实是个乱讲话的东西。怎么会报一个这样的名字的?”

    “属下不知。”丁思德说道,“这位南宫大人,乃是五十年前被夷三族的罪臣,那些故旧之事,属下等不便知晓。”

    这丁思德说话倒也小心,这分明是提醒云啸,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

    “依你看,我是不是该把这东西烧了?”云啸饶有兴致地看着丁思德,“太平盛世,造谣生事,鼓吹亡国言论,这位南宫大人莫非魔障了?”

    “此事,怕是南宫将军知道的更多些,这原本是他家中事。”丁思德说道。

    “那原份的特种作战方略呢?”云啸满怀期翼地问道。

    “亡佚。”丁思德吐出两个字。

    “亡佚?”云啸一愣,“丢了?这怎么可能,封皮都还在呢!”

    “当年这条陈一上,举国震惊,南宫一族险遭全灭。无涯大人的所有遗迹,全都被毁了。”丁思德满心的无奈,暗道这个上司到底是不是白痴,这种别人家的隐私能这么乱问的吗?

    “你去吧。”云啸淡然支开丁思德,重新开始看了起来,“……好战必亡,诚然至语也,然我靖国偏居一隅,无天时,无地利,所倚靠者,人心而已。忘战必危,我靖国蕞尔之地,全力以赴尚有亡国之危,况今人多忘战乎!靠,这个人真的是白痴吗?哪有臣子这么乌鸦嘴的!”

    “大人!”帐外传来清晰的马蹄声,一个声音嘶吼着,“南宫将军遇袭!”

    “杀!”南宫烈冷冷看着前方,语气不带半分感情,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

    黑暗之中,空中悬着六顶绿幽幽的灯笼,地上响起一片丝丝沙沙的声音,绿幽幽一片光芒。这些爬动的光芒,四面八方已经将南宫烈紧紧包围在中间,愣是在一马平川上困住了他的骑兵!弓箭手早已经射光了弓箭,盾牌兵扭曲地倒在阵型的外围,长枪手正在和缠在手腕上,长枪上,腿上身上的那些爬虫们殊死搏斗着。一切已经不能再等了!

    骑兵们举起了长枪,沉默地冲击着前方,马蹄踩烂了地上的那些爬虫。低沉的怒吼里,一道锐利的锋矢阵撞在了一堵墙上,一股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南宫烈的脸色满是冷漠的刚毅,他怒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呼啸着飞了起来,扎灭了一盏灯笼,却引发了一场灾难。

    不用说,他们的敌人是蛇,铺满地面的小蛇,以及三条奇大无比的巨蛇!光天化日之时,他们被一条受伤的大白蛇杀伤了上百的兵力,而此时……只有——杀!

    “杀!”一声低沉的吼声里,爆发了生命的最强音,“靖军威武!”

    “杀!”一个已经浑身麻痹的战士,在仆倒的时候,用牙齿咬住了一条腥臭的毒蛇。

    “杀!”弓箭手的长弓砸的粉碎,佩剑却也是一种武器!

    被南宫烈刺瞎一只眼睛的大蛇,疯狂地扭动起来,一条巨大的铁尾席卷了身前身后的一切。另外两条大蛇,也在同时吞噬着,扫荡着,纠缠着,疯狂着!

    “将军!你快走,为我们报仇!”亲兵已经只剩下最后的三个,他们奋力把南宫烈拖了下来。

    “我南宫家,只有死在冲锋的路上的。”南宫烈冷冷说着,“我靖国潜龙纵队,有退字吗!”

    “潜龙纵队,有进无退!”这声音突兀地响起,“靖军威武!”

    “潜龙纵队,可有逃兵?”云啸冷然看着面前的这个士兵,看得他冷汗直流。

    “将军,属下该死,可是情势已然危急!”那士兵坚持说道,“属下愿受军法,请速决断!”

    “张大鹏!”云啸站了起来,“拖出去,砍了!”

    “是!”张大鹏冷然看着这个昔日的同袍,“沈元松,你不该回来的。”

    沈元松额头冒着冷汗,看着双眼漠然的云啸,双手下意识地纠结着。

    “沈元松,你的真名是什么?”云啸忽然问道。

    那沈元松脸色一变,忽然周身腾起一股烟雾,随即在帐篷口处猛然倒在了地上。这一连串的变故,只在瞬间就发生了,快到张大鹏的刀刚刚出了一半。他虎吼一声,便看到云啸挑帘走出帐外,看到沈元松消失在烟雾里,看到他忽然浑身僵硬地倒在帐篷口。然后,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去,云啸果然不在那里——他难道会瞬间转移不成?

    “弟兄们,今日一战,正是我等报国之时!”南宫烈回首看向稀稀落落站立着的三五十个人影,“奋进者,为烈士,为烈士而死,可乎!”

    “可你个头!”一声冷冰冰的嘲弄忽然自远处响起,“胜败兵家常事,我都明白,你不明白!”

    南宫烈愕然回头,只见远处的黑暗里,大约五十个骑兵正在向这边冲刺而来。还在百米之外时,便有弓箭破空飞来,只是那呼啸的声音在他们这些老兵听来,却又有一种古怪的不同。这不同代表着的,自然是更加强大的杀伤力!南宫烈顺着这箭的轨迹看去,只见一条大蛇居然被射飞了起来!

    “从天而降吧,大火焰术!”一声阴寒的低鸣,空中的云朵随之翻动着诡异的红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滚动的黑云,却发现那云朵已经变成了火红的一片,从天而降!

    “游荡的风之精灵,听从我的呼唤,呼啸吧,火遁沧龙……”那低鸣并没有停止,搅动着战场上方的风云,喷吐出天地之间那不可抗衡的力量。一条横空出世的火龙,耀武扬威地从云端探了下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一片燎原的烈火。

    “哪尼?”一个惊慌的声音一闪而逝,“依个所……”

    漫天的烈火,将整个战场照的明灭不定,那些惊呆了的士兵们,全都看着那个冷冷坐在马背上的身影,却发现这身影是那么模糊,那么阴森。

    “愣着干什么,快撤出去!”南宫烈一面命令着,一面向两个飞奔的身影冲了过去。

    “果然是忍者。”云啸暗暗点头,“该死的鸟语,几万年也没变一变!这回他们做的是谁的狗?”

第七章 乱

    云啸的魔法展示着无穷的杀伤力,充分证明了魔法师的威力,不愧其“战场绞肉机”的称号。张大鹏看着那些在火焰中化为灰烬的毒蛇,以及那在空中咆哮的火龙,想起自己之前的那些话语,自然是惭愧而惊心。

    但是,此刻的局势已经不许他分心了,快速收拢那些还有行动能力的士兵,在无差别攻击的火场中拯救垂危的战友,这一切都需要他来安排。因为,云啸在连续的施展魔法之后,已经昏迷了过去。

    “老李,大人呢!”冲进火场之后,他很快找到受伤的李猛,这个大人自然是南宫烈了。

    “追……那边。”李猛浑身浮肿,嘴唇都已经发黑了,却依旧坚持说道,“倭奴。”

    “该死的!”张大鹏破口大骂一句,“大牛,石头,跟我去找大人!”

    ……

    青石的地面,高高的铁窗,以及黑色的栅栏围出的一个双人间。“这里是哪里?”云啸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很像……牢房。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是一件干净的囚衣,还有一套脚链。身边的南宫烈盘膝坐在床上,一头花白的头发,已经苍老了几十岁的样子。透过儿臂般粗细的栅栏,外面是青石的悠长走道,墙壁上支着松明火把,并没有牢房那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醒了。”南宫烈沙哑的嗓音说道,“我们在天牢,连累你了。”

    “伤亡如何?”云啸没有问太多的废话。

    “我带出去一千人,带回来四百人,六百个弟兄……”南宫烈静静地流着泪,“我靖国,再无可战之兵!南宫烈,上对不起苍天,下有愧后土,百死莫赎其罪!”

    “南宫大人,靖国虽小,却也不致如此不堪。”云啸心中震惊,口中却是不得不安慰着。

    “云啸,此战你可知我们有多少敌人?”南宫烈问道。

    “四个。”云啸叹了一口气,“四个对一千……”

    “那你又可知,我靖国有多少忍者?”南宫烈自问自答道,“有一千,这些忍者豢养于各个王公贵族的府中。百年前,我潜龙纵队以八百骑兵,破三万忍者,扬名天下。现如今……”

    “大势所趋而已。”云啸摇头道,“潜龙纵队,宗旨该是特种作战吧?”

    “那不过是痴心妄想而已。”南宫烈凄然笑道,“皇室三卫,真正还有站力的,不过是潜龙一卫。而潜龙五队,真正保持战力的,也只有我这个千人队而已。”

    “莫非靖国的国王,是个白痴?”云啸听着这种天方夜谭,实在难以置信。

    “噤声!”南宫烈闭上眼睛,“我必死,我死之后,你要把弟兄们带起来。”

    “照你这么说来,似乎我还能活下去一样。”云啸的手心出现一块冰,“这是最后的一点法力了,半年之内,我形同废人。”

    “我南宫烈虽然必死,但是要保你还是可以的。”南宫烈看着云啸,“我在此地思考了三天,总算思考出一些眉目来。你听着。”

    “能够接触到我们潜龙的信息的,只有王室中的三人。国王,四王爷,九王爷。这次的行动,是四王爷的命令,那两个被我杀死的忍者,却是九王爷的人。沈元松是个倭奴,本名神原松树,这个人是云雅国派进来的钉子,我们一直没有动他。现在,队里是干净的。”南宫烈说道,“潜龙一共有五个千人队,我们是一支队,二支队的队长张守坤,这是个保皇派,只是能力太过草包。三支队队长何清,两边不靠,但是绝不会卖国。四支队队长已经死了,但是这是四王爷的势力,五支队队长是九王爷。这两个支队,只有十几个倭奴,但是从这场战斗看,我看错了倭奴的实力,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倭奴了。”

    “另外,兽人冲锋队,绝对不能信任。”南宫烈目光灼灼地看着云啸,“这是一个卖命的暴力团伙,他们只忠诚于金钱和杀戮,必须在第一时间铲除他们!”

    “什么叫第一时间?”云啸淡然问道。

    “一直以来,我们都是靠着一种虚无的威慑力压制着各方势力,如今这层窗户纸被捅破了。”南宫烈说道,“我死之后,靖国必乱,而兽人冲锋队就会是最可怕的一股势力。他们没有什么政治追求,他们只会杀戮,不断的杀戮!”

    “那天,我在湖边碰到一个美女,这样美丽的女子一定不多。”云啸淡淡说道,“她的年纪不大,会使用一种迷药引发的幻术,你知道她是谁吗?”

    “不知道。”南宫烈摇摇头,“但是,应该是九王爷的人。”

    “有人来了。”云啸看着走廊里来的这个人,心中不由一阵恶寒。

    这一幕实在太熟悉了。一个端着托盘的公公,托盘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瓶,公公手中还拿着一张圣旨。他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心中却不由感到悲哀——这是一场自有人类以来,就从来未中止过的博弈,而这种博弈中,南宫烈这种人却始终只是一颗棋子而已。

    “云啸,我有一双儿女,如今该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南宫烈淡然笑道,“十多年了,竟是只看过他们三五面,这个当爹爹的,算不上称职。你……”

    云啸看着这个苍老的笑容,却是心中酸楚,脸上却只是一片冷漠。对方眼中的,应该是传说中的父爱吧,貌似自己这个小乞丐还从来没有这种福气去享受呢,于是他点点头。

    “大胆死囚,见圣旨而不跪,不拜!”那太监尖声吼道,“莫非临死时还要受顿皮肉之苦吗!”

    “你知道,这一口喝下去,就会乱套的。”云啸看着那个瓷瓶,“可是那位知道吗。”

    “知不知道又如何,积重难返,我们都别无选择。”南宫烈毅然喝下毒药,“我那儿子,叫南宫天行,我那女儿叫南宫明月。”

    “罪臣南宫烈,陛下恩典你一个体面的死法,已是天恩浩荡。你不思上报,反而尽说些鸡毛蒜皮的东西,就不怕死后还要枭首示众吗!”那太监骄横之极地吼道。

    “云啸接旨!”那太监威严地看着云啸,却发现对方似乎连坐都坐不起来,于是也不指望他跪下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潜龙纵队云啸,于败军之际挽狂澜,才堪大用,着加兵部侍郎,潜龙纵队一支队队长,封平奴将军。望公心体国,无负朕心。钦此!”

    云啸漠然地听着这道旨意,眼中却是看着南宫烈死在面前,再看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太监时,一股阴寒无比的杀意顿时磅礴而出。那太监刚想训斥他说谢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悸,简直如堕冰窟一般。当即慌的也顾不上这些礼仪了,提着袍子一路跌跌撞撞地跑了。

    “恭喜将军,您可以出去了。”片刻,一个点头哈腰的士卒屁颠屁颠跑过来,“李公公已经吩咐下来,小的们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要乱了……”云啸沉甸甸地说道,“活着啊,就他妈的爱折腾!”

    天牢之外的咫尺之地,果然正在奔跑着无数的人影,他们的目标赫然就是刚刚从刑部大门走出的太监!那太监正晃晃悠悠坐着马车,不防皇城之内居然有人敢对他下手,因此并不慌张。只是听着车外的马蹄声显得有些不对劲,心中便更加不喜,掀起车帘便要喝骂。这一看,他立刻看到一匹雪白的骏马,以及白马上的王子——四王爷!

    “前面可是何公公?”四王爷果然是人中龙凤,声音带着一种迷人的磁性,不过四十岁的年纪,正是魅力最足的时候。当然,此刻他不但是白马上的王子,更加是马背上的将军!

    “奴才见过四王爷……”太监满脸死灰地爬出马车,看到四王爷那一身白盔甲,以及后面那堵住了整条大街的骑兵,傻子也知道这位马背王爷想要干什么!

    “嗯,何公公,烦你帮本王带个信给陛下,就说他听从小人谗言,擅杀国之柱石。”四王爷笑着说道,“寡人今日要——清、君、侧。你听清楚了?”

    “奴才听清了,听清了。”太监屁滚尿流地钻进马车,一路向皇宫狂奔。从刑部的天牢到皇城,需要由南到北穿越小半个皇城,他却整整走了两个小时。

    他明明记得,半个小时之前,他从皇宫出来时还一切正常的,怎么一出刑部大门,整个皇城里居然到处是兵!这么多兵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他走的这条路,是皇城的官员住宅区,往日皇城里的高档住宅区。现在却处处都在厮杀,这种厮杀并没有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而纯粹是忍者之间的对决。这些忍者被主人豢养着,对主人有一种比狗还要变态的忠诚,因此达官贵人们都会想办法养一些。但是,他们养得,四王爷自然也养得,于是这场战争就从黑暗处开始了。

    这场黑暗中的战争,仿佛是化不去的乌黑墨水,正在将这里原本就浑浊的水潭搅得越发乌黑。和太监心慌意乱的奔行在空旷的皇宫之中,却发现似乎那种肃静,正在变成越来越浓厚的黑暗,而富丽堂皇的红色高墙,怎么看都像是血液染成的。

    风云变幻的皇城,那些压抑了许久的因子,正在疯狂,正在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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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翻开太极历二三四年的大事纪年,人们会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大陆东部的土地上,不知不觉之间,活跃在山林和军队的兽人以及精灵们,悄然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只要是自由的精灵和兽人,他们仿佛都受到了某种召唤,从黑森林,从呼啸草原,从天定山口,甚至是走海路或者骑着扶风兽飞在空中,为数大约三百万的这些异族们,不约而同地向大陆西部涌去。

    各国在极力封锁消息的同时,同时想到这可能来自敌对国的阴谋策反,于是在情报战场上出现了一场看不见的厮杀。最终却发现,这些精灵和兽人的去向,全都集中在大陆西面的那些国家。以及——对手的兵力正在空虚!

    这种规模的人口流动,起初是很难察觉的,但是到后来,就产生了严重的后果,直接导致了各国军力的严重变化,从而开启了东方大陆平息了数十年的战争之门。要知道,精灵弓箭手和兽人战士,虽然人数不会太多,但是在很多的国家里,他们都是战斗的绝对主力。

    作为东部大陆的西边陲,靖国是最早感受到这种变化的,该国没有精灵弓箭手,却存在着大量的兽人。在和平年代,这些兽人是最被瞧不起的,也是最被深恶痛绝的。满身的精力,找不到战斗来发泄的兽人们,平日里自然是破坏治安的最强大力量。

    靖国的京师之地,五千懒散而粗鲁的兽人们,却在云啸到达靖国的前不久,回复了他们古老相传的战斗训练。从此之后,校场上每天清晨都会响起牛角号的声音,然后是终日不绝的战鼓声,兽人带着旋律的咆哮声,以及满城飘散的汗臭味。

    不用说,这种异动曾经引起皇室的高度警惕,并且专门派特使宣布了许多嘉奖晋升的圣旨,以期安定军心。但是,在得到带队的兽人长老的答复之后,很快举国欢腾起来。

    长老说:“兽神正在呼唤他的子孙,回到故土,参加圣战。”

    换言之,这些扰乱社会治安几十年的问题种族,终于要走了!

    各方势力不是没有想过他们走掉的后果。但是,和平了几十年,人们早就忘记了兽人的好处。在包括国王的大多数人心中,兽人是一个野蛮而粗鲁的种族,也是最昂贵的一支部队。这支部队要专门建造比一般营地高大一倍的营地,并且划出一大片的地盘,以满足他们进行诸如祭祀之类的事情。另外,兽人很脏,他们大多数是终身不洗澡的。更重要的是,养这五千兽人的粮食,足够喂饱一个五万人的大军!这在每年都削减军费的靖国,自然是不堪忍受的沉重!

    如此种种,所造成的后果就是,众口一词:“走吧,走吧,快些走!”

    于是,兽人们顶风冒雪地出发了,取道黑森林,重走一遍祖先们走过的道路。在他们的身后,狂松一口气的四王爷,前交接后脚地就去清君侧了。当兽人们在黑森林边扎营的时候,他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的老搭档潜龙纵队,居然有两百多号重伤员在此养伤。

    出于礼节性的考虑,兽人长老随口表示了他临别时对南宫烈,对张福春,对牛贺,对尹立成等战友的祝福。然后他们知道了,原来一场战斗之后,这些千夫长已经死的死,抓的抓了。同时,他们听到了一个名字:云啸。

    就是这个名字,让兽人长老暂停了下来,耐心地等候着云啸的到来。

    “伟大的兽神,在荒原的火山上,用那热烈的火焰,铸造了兽族的子民。战斗的热血,燃烧!燃烧!我们生在烈火中,我们死在战火中,兽神的光荣,兽人的骄傲!”

    鬼哭狼嚎一般的战歌声,彻底撕破了潜龙小小营地的宁静,让无数受伤的战士恨不得立马就死掉。但是,没有谁会愚蠢的和这些战争机器去讲理,更不会找死到跟他们单挑。所以,他们只有在破口大骂中,忍受着噪音,忍受着异味,忍受着那些兽人蹲在营地门口划分地盘——根据兽人奇特的传统,他们的排泄物所在之地,连缀而成的就是他们地盘的边境线!

    云啸骑着一匹白毛的追风兽,一马当先地领导着两个披麻戴孝的身影,穿过那一片焦黑的战场。这片战场,就是他昏迷之前的杰作,也是两个戴孝少年的父亲最后战斗的地方。因此,三人停下了坐骑,默哀了片刻。

    这两个少年,男的十七岁,是南宫烈的儿子南宫天行。女的十五岁,是南宫天行的异母妹妹南宫明月。受到南宫烈的嘱托之后,云啸在出狱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他们离开了京师,然后一路朝着这里赶来。

    昨天是大年夜,云啸当时正昏迷着,便不知不觉进入了太极历二三四年的第一天。今天的京师,四处都是红色,不是喜庆地红纸和灯笼,而是血。京师在兽人士兵们走后,战斗就以惊人的速度升级着,杀戮自然也就像野火一样燎原而起了。

    而现在,云啸赶得,就是这支兽人部队。

    “我们走。”云啸说了一声,当先离去,后面两个少年只有依依不舍地跟上了他。

    “云叔叔,好像是兽人的战歌声……”南宫天行忽然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嚎叫。

    “嗯。”云啸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南宫明月,这位将门的女孩还是嫩了一点,连骑了三天的马之后,刚才的默哀刺激了她,已经是摇摇欲坠了。“再有一个小时就到了,走!”

    在三人的身后,隐隐约约也传来了隆隆的声音,远处的雪原上出现了一道黑线。

    “看来,皇宫里的两位已经分出高下了。”云啸打眼看了看,“四王爷赢了。快走!”

    三骑战马绝尘而去,果然就看到一根黑色的大纛,以及大纛上五颜六色的羽毛。云啸猛然一喝,坐下的追风兽轻盈地纵身而起,立刻将后面疾驰的南宫兄妹甩开一大截。三下两下间,追风兽已经冲入了兽人的营盘,只见那庞大的身躯,神奇地在那些相隔百米的帐篷顶上腾跃着,停在了中军大帐的门口。

    “长老,你暂时还不能走,帮我先把局势稳定住了再说。”云啸看着站在门口的兽人长老,“自己拉出来的屎,总得自己擦。”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先知大人说的精灵的贤者,居然是这副样子。”先知仔细打量着这个传说中无比强大的万年老妖精,笑眯眯说道,“精灵的贤者,您的要求,是什么呢?”

    “那些忍者的召唤术,用的却不是自己的召唤卷轴。”云啸怒目看着兽人长老,“这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这个吗……我们对于保管东西不太擅长,可是那帮忍者却是偷东西的高手。”长老无奈地说道,“不过是一些野兽卷轴而已,开始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现在不是要你说这个的时候。”云啸打断长老的话,“现在四王爷正在指挥着一群畜生,杀戮我的同胞!”

    “是这个啊!”长老顿了顿拐杖,然后用一种奇特的节奏呼啸起来,这呼啸声很快得到了呼应,当五千兽人齐声呼应的时候,一群群兽人大踏步地狂奔了出去,“贤人,我们会擦干净的。”

    “上回听到这呼啸的时候,是在盲谷。”云啸瞪着长老,“你们可别发疯!”

    “伟大的兽神,在荒原的火山上,用那热烈的火焰,铸造了兽族的子民。战斗的热血,燃烧!燃烧!我们生在烈火中,我们死在战火中,兽神的光荣,兽人的骄傲!”

    荒原上再次飘荡起鬼哭狼嚎的嘶吼声,沉浸在自己美妙歌声中的兽人们,仿佛洪水一般冲垮了那道黑色的提防。悠长的牛角号响了起来,然后是震天动地的战鼓声,于是每一个兽人的眼睛都呈现出可怕的血红色。

    那道黑色的提防,其实是京师溃败的部队,包括潜龙纵队的,狼骑兵的,还有保皇派的各支力量,以及地方军镇的散兵游勇,人数到也在三五万上下。兽人们却只有大约两千人,两千发狂的兽人,轻易地撕裂了面前的一切,然后向着这地方之后的兽群扑了过去。

    战鼓声里,兽人似乎变成了野兽,他们张牙舞爪地和一大群野兽展开了肉搏。神秘的兽族法术也被祭祀们嚎叫了出来,顿时百兽群服,只剩下几只体型超大的猛兽还在挣扎着。祭祀的嚎叫继续着,那些臣服的野兽们开始反戈一击,它们聚集在兽人之后,用最原始也是最强大的攻击,撕碎了体型大过它们几十倍的猎物,然后就地开始吞食起来。

    “你觉得这样很难看?”兽人长老带着一种虔诚看着那血腥而恐怖的战场,“贤人,据说你在西边的时候,就像一座冰山,从来不会为死人而动容。”

    “我从来没把那些野蛮的杂碎当人看。他们死光了,也不过是多了些肥料而已,管我何事。”云啸直截了当地说道,“这里不一样,勉勉强强,也算个家吧。我的家,不能太冷。”

    “听你的想法,只有你的族人才是人。”长老挖苦道,“其他人都不是人了。”

    “这个想法是荒谬而错误的。”云啸冷冷说道,“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先知曾经给我一个命令,让我帮助你,否则我们早就在神剑现世的时候,就回去了。”长老说道,“我们欠你的,自然要还你,公不公平都得意思意思。你说吧,怎么办?”

    “你看,以兽人的战力,似乎打不过那些忍者。”云啸指着前方说道,“你们的战斗力很弱,我难道指望你们,去杀死那些草窠里的爬虫?”

    “云啸,不要以为你是精灵的贤人就可以侮辱伟大的兽神!”长老大踏步走到一架战鼓前,干瘦的双手抡起两块地行龙的腿骨,猛然敲击起来,一面敲击一面仰天大吼:“吼!吼!吼!”

    这吼声并没有法力,鼓声也不是魔法,只是单纯的愤怒。对于兽神的侮辱,对于他们力量的否定,都是不可容忍的。尤其是在靖国憋了几十年之后!这吼声如同狂风一般呼啸而过,那些兽人们忽然战力大增,他们狂化了!

    狂化的兽人是战场上无敌的存在,这是一条经过血与火的考验,得出来的真理。原本就身高体大的兽人,狂化之后凭空长高了半截,杀伤力提高了何止三五倍!那些凭借着忍术和白打苦苦支撑的忍者们,瞬间就被狂化的兽人撕成了粉碎,见势不妙的忍者们立刻远遁而去。只是遁术虽快,兽人们跑起来也不慢,更何况这帮兽人一个个五官灵敏到变态的地步,或看或闻或听,一向神神秘秘的忍者,居然极少有人能逃出兽人的搜捕的。

    “战争机器,名不虚传。”云啸不得不心服口服的说道,“两千人出,两千人归,完美。”

    “不,有几百个儿郎受伤了,这帮该死的老鼠,尽会背后伤人!”长老瞪着眼睛,愤怒地嘶吼着,“整队,杀回去,撕碎那些草里的毒蛇,一个不留!”

    “野蛮人……”云啸摇摇头,“生命,在你们眼里,就只有杀和被杀两种选择吗?”

    “云叔——将军!这当口不是说胡话的时候!”南宫天行闷声说道,“若是让这些疯子一路杀下去,不出五天他们就能杀进京师,到时候,国将不国!”

    “不出三十里,那些忍者没有一个会活下来。”云啸淡淡说道,“再说,就算国将不国,与我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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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2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从黑森林到京师,一千里加急快跑,需要三天三夜的时间。但是,在兽人的追杀下,这条漫漫征途却只铺出去十几里地。云啸终究是没有经历过多少正规战斗,当他估计出忍者能够逃出三十里的时候,却发现在分割包抄的简单战术动作之后,那些可怜的忍者最终被包围在一个巨大的包围圈里,然后力战而死。

    在血腥味十足的战场上,兽人们游刃有余地展示着他们的天分,最终以不到百人的代价,杀死了大约两百名忍者。这个结果,无论对哪一方来说,多少都是出乎意料的。一直以来,人们对于狗一样忠诚,鼠一样躲藏的忍者,都带着一种想当然的轻视。虽然知道他们的战斗力很强,但是从来都没有几个人真正把他们当回事,然而今天的战斗,却让所有人都开了眼。

    忍者的实力——在潜龙之上!尤其是他们临死一击,居然可以将狂化的兽人也杀死!

    忍术,法术,毒药,偷袭……

    这些或被人轻视,或被人鄙视的东西,组合之后的战斗力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潜龙营地里的人们看着那些风生水起的忍术,虽然规模远没有云啸那一晚上的漫天烈火来的震撼人心,却也让他们重新认识到自己的差距。

    也许在单对单作战的时候,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松的战胜这些忍者,或者是普通的法师,因为忍术和法术的施展,都需要时间。可是,今天他们看到的这场战争,那些施法的时间,已经被忽略了。更何况,他们的顶头上司,是个连咒语都可以不需要的家伙!

    终于,兽人们收兵回营了,在不留活口的战场上,他们居然抓回来一串俘虏。

    “尊夫人不是忍者,而且把我的战士全都迷倒了,所以没杀。”兽人长老公事公办地看着云啸,“难怪你对那个女精灵那么绝情,原来是早有妻室的人。什么时候搭上的?”

    “尊夫人?”云啸微微一愣,同时心中微痛,面不改色道,“精灵的事情,那是一个错误,不要再提。我没有老婆,没有女朋友,怎么处理,自便。”

    “你不看看?”长老看着云啸,发现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人样,一句话就变成了拒人千里的冷漠,“虽然很瘦,可是用人类的观点来看,应该是属于漂亮的吧?”

    “最美的,已经没有了。”云啸举步走向潜龙的营地,“你我,两清。”

    “这个老妖精,有情无情,到底是为情所困啊。”长老摇摇头,“儿郎们,俘虏用不着了,洗剥干净,分给伤员们!”

    跟在云啸身后的南宫天行,听到这直白的话语,顿时狂吐了起来。在兽人们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便响起了尖叫声,咒骂声,求饶声。云啸略停一下脚步,似乎觉得有一个声音很耳熟,但是视线被那些壮硕的兽人遮的严严实实的,于是便继续走了。

    “云啸!”终于,一声裂帛之后,一个高八度的女高音响了起来,“救我!”

    “是她!”云啸停住了脚步,随即摇摇头,“兽人们,放了他们。”

    兽人们的耳朵很灵敏,他们立刻停止了动作,闪身让开了一条道路。在一个大圈子里,地上躺着几个已经死掉的男人,缩着两个衣衫破碎的女人。男人死的很惨,女人活的——自然更惨些。虽然兽人们很少对瘦弱的人类女人感兴趣,但是这样裸露着等死,自然很可怕。

    “紫……”南宫天行直瞪瞪看着那个抬头的女孩,“紫月涵!”

    “皇室?”云啸点点头,“紫月涵,这个名字,还好。”

    南宫天行不是云啸,他在看到女孩的那个瞬间,就已经开始宽衣解带,冲了上去——自然是做一把护花使者,将自己的衣服遮盖住满目的春光。然后他跪下来:“天行见过郡主!”

    “什么郡主,这是我的夫人,你的……婶婶。”云啸难得地笑了起来,笑得颇为快意,“天上掉下个紫妹妹,贼老天,这玩笑开得……还可以。”

    很快,他就觉得,虽然他很为白捡一个美女当老婆高兴,但是这么笑起来实在太狼心狗肺。于是,他把笑容收了起来,心中产生了一种细腻的怜悯,微妙的悲伤。这些被冰封已久的感情,似乎在此刻复苏了。云啸细细体味着,眼神就柔和了起来,亲切了起来,愤怒了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这是一个遭难的美女,还是一个和他有过一点点交往的美女。

    一个女人代表着什么呢?代表着现在的紫月涵,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像是一块发呆的木头,像是一头发疯的母狼,像是……一个可怜的女孩。

    云啸在这个瞬间想到了很多,但是他只是沉默的走上去,将自己的衣服脱给另一个被忽略的女孩,然后轻轻一掌拍晕了她。他温柔地将紫月涵抱了起来。这一刻,不需要太多的东西,她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已。

    “哦哦哦……”记忆的最深处,有一首没有歌词的小曲子,那是一首没有意义的调子,只是母亲们拿来哄小孩子睡觉的。云啸现在就这么拍着紫月涵,任由她颤抖着,紧紧抱住了自己。

    南宫天行瞪着眼睛看着云啸,想不通这个少年将军怎么这么大胆,居然敢这么无礼地抱着郡主!难道他刚出天牢,又要上刑场了吗——天牢,想起天牢,南宫天行忽然心中一痛。死在天牢里的,是他不认识的一个男人,他应该叫那个男人爸爸的。

    可是,他确实不认识他。从小到大,那个男人只回过一次家,那还是在他没有记忆的时候。南宫天行痛苦地理着思绪,却发现,只因为爸爸这两个字,他和那个死在天牢里的男人,便有了无数扯也扯不脱的关系,便有了天塌地陷一般的彷徨,便有了无穷无尽的愤怒和仇恨。

    是的,他恨,恨很多的东西。有一些是有道理的,比如他的母亲和妹妹的母亲,因为一个不顾家的男人,形如槁木,心如死水。可是在得到男人死掉的消息的时候,这两个了无生趣的女人,狠心抛下了他们,就那么一死了之了。当这种恨开始的时候,他就越恨越多,比如现在,他就恨上了紫月涵。

    南宫烈是死在天牢里的,皇帝赐死的,皇帝姓紫,是这个女孩的伯父,所以他恨上了。但是,对方是皇族……

    “天行,你的心绪很乱。”云啸清冷的声音响起,“雪还在下,现在可不是发春的时候。”

    “发春!”南宫天行一呆,心中痛骂不已,“云叔叔,一脸的冰霜,满脑子还不是男盗女娼!”

    “你说,她一个郡主,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

    云啸轻轻擦拭着紫月涵的脸庞,污渍尽去之后,精致而明艳照人。紫月涵的睫毛很长,鼻子很端正,小巧的红唇被咬出了令人心疼的伤口。她缩在云啸的怀里,鼻息安静地喷在云啸的脖子上,一双手抹得云啸身上脏兮兮的。

    “郡主向来自由惯了的,九王爷也不太管她。只是出现在这种地方,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南宫天行说道,“到底为何,郡主醒来,一问便知。”

    “有什么可问的。”云啸淡然说道,“就当是天上掉下来的吧。那么复杂干什么。”

    “将军,还是把她搬回营帐去吧,被这些兽人围着,终究不是事。”南宫天行说道。

    “这个女孩是谁?”云啸看了看另外一个女孩。

    “不过是个丫鬟,不知道是谁。”南宫天行说道,“许是郡主贴身服侍的。”

    “虽然是丫鬟,让你妹妹照顾一下她们,可以吧?”

    “长有命,不敢辞。”南宫天行恭恭敬敬道。

    “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好似一朵彩云刚出岫……”云啸摇摇头,“不吉利……”

    “什么?”南宫天行有些转不过来,“刚才云叔可是在唱歌?”

    “哦,我想起来一个故事,木石前盟,金玉良缘,食尽鸟投林,白茫茫大地真干净……”云啸皱着眉头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婆婆妈妈的一个故事——听不懂,就不要听。”

    南宫天行环顾四野,近处是一片血流漂杵的战场,远处是白皑皑的雪原,那些高大的枫树林凄凄惨惨站在那里,风中响着兽人们的呼号,回荡着兽人们的恶臭……

    他心中不由一阵厌恶的感觉,一阵凄然的感觉,一阵喝酒的冲动。

    ……

    “长老,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云啸静静看着兽人长老。

    “你知道,这小姑娘香喷喷的,很好找的。”兽人长老考虑了一下说道,“这片地区,一直是兽人的地盘,不过很久以前就没人管这里了。当然,这并不代表这不是我们的地盘。”

    “说重点。”云啸说道。

    “重点就是……”长老怒目说道,“我们在几百年前遗留的一个洞穴,被这小姑娘带着人给占领了!兽人的地盘,怎么能被人抢走,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行!”

    “你是说,你们在战场之外,又打了一仗?”云啸皱眉问道。

    “和九王爷打得。”兽人长老干脆地说道,“那小鬼终究是熟人,我们没杀他,只是把他一千多号手下赶散了,把那些忍者给撕了。不算违背对你的交代吧?”

    “那么她呢?”云啸说道,“你明知她的身份,还要给我惹麻烦。”

    “她自己要来的,说是你的媳妇,我们就带上了。”兽人长老说道,“看你们那亲密的样子,我也给你搞糊涂了。”

    “算了,跟你说什么都相信,真是……”云啸摇摇头,“我去看看她。”

    一个小帐篷里,云啸苦笑着站在门口,看着里面并排三个女孩。南宫明月睡在最左,中间是紫月涵,最右边是哪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丫鬟。军营之中,藏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云啸仿佛已经可以看到,那无数张嘴里吐出来的,将是多么桃色的绯闻。

    “丑八怪,你来了。”紫月涵已经醒了,“又见面了,你还是那么假。”

    “嗯。”云啸走进去,坐在紫月涵的身边,微笑道,“美女,要怎么才算是真呢?”

    “现在就比较真实,我不喜欢你冷冰冰的样子,看起来像块木头,丑的很。”紫月涵轻轻说道,“其实,你那种样子,装给谁看呢?”

    “莫名其妙。”云啸笑着说道,“我和你总共说了不到十句话吧?”

    “那又怎么样?”紫月涵看着云啸,“你喜欢我吗?”

    “喜欢。”云啸说道。

    “所以说你很假。”紫月涵说道,“其实,你不喜欢。”

    “你没发烧。”云啸摸摸紫月涵的额头,“怎么说胡话呢。”

    “我父王喜欢一个女人,他就会把那个女人带回家,然后做出禽兽一样的事情。”紫月涵仿佛在聆听着什么,“那很丑,很恶,很可怕,可是,他是真实的。”

    “我对你好,所以不是真实的。”云啸抚摸着紫月涵的脸,“非得把你**了,才是对的。”

    紫月涵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躺着。

    “为什么要说这些呢?”云啸说道,“好像你们应该是说一点别的吧?化妆啦,逛街啦,男朋友,零食,宠物狗,洗衣做饭,琴棋书画……”

    “你果然很假。”紫月涵说道,“你看,其实你是这样的人,也会说无聊话的。”

    “我不说……”云啸将脸凑到紫月涵的脸上方,“那是因为,我找不到听的人。”

    “现在,你找到了?”紫月涵的眸子没有半分回避。

    “勉强吧,我现在不就是对你说话吗。”云啸微微笑道,“在一年前,我是一个无情的人。可是既然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不存在什么无情无义的人。所欠缺的,只是多寡,还有对象的不同而已。一年里,我带着很多人杀死另外的很多人,可是我心里没有感觉。后来,一个女精灵用法术进入我的内心,让我恢复了一些记忆,那时候,我渐渐就有了些七情六欲。但是,那个环境太陌生,虽然知道魔法是真的,矮人是真的,精灵是真的,可是我固执的以为,那是假的。因为,那里只有我一个人,长着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眼睛。所以,我下意识地想要离开那里,我下意识地排除一切可以将我留在那里的羁绊,最后,害死了一个好女孩。”

    “你在这里,一样是拒人千里的。”紫月涵说道。

    “习惯了。太久没做人,生疏了。”云啸微笑着说道,“在以前,我是不会笑的,哪怕是对着那些大兵们,我也只是亲切而已。但是看到了你,我就是我,真正的我。”

    “原来,真的你,就是假的你。”紫月涵估计是人大哲学系的高材生。

    “孺子可教也。”云啸呵呵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已经明白了。”

    “其实,我们说的,都是一些废话。”紫月涵微微一笑,“不是吗?”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是最好听的废话。”云啸肉麻了一句,“你得知道,你是女人。”

    “你看不起我?”紫月涵瞪了云啸一眼,自有一种风情。

    “女人……”云啸摇摇头,“没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鸡犬不宁。呵呵,他都成古人了。”

    “他?谁是古人?”

    “不是古人,是古龙。”

    “谁是古龙?”

    “是个古人。”

    ……

    “你找死!”紫月涵扬手欲打。

    “你来打我呀!”

    “谢谢,我好多了……”紫月涵赌气打出的手被云啸趁机捉住,她脸色顿时一红。

    “我发现,我们之间的这些事情,没头没脑的,不正常。”云啸认真地思考着,轻轻握住了紫月涵的手。

    “什么是正常的呢?”紫月涵红扑扑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眨啊眨的。

    “亲一下,摸两下,这样比较正常……”云啸笑得格外一本正经。

    “你果然是个随便的人。”紫月涵忽然沉默了,别过头去。

    云啸懊丧的拍拍脑袋,刚刚经历了一场兽人的劫难,自己就信口说道这些,不是往人伤口上撒盐吗。可是,怎么会不知不觉,就胡言乱语了呢?看来骨子里也是个色胚子。

    “其实,我不喜欢你的,除非你长的好看一点……”

    紫月涵的表情很认真,云啸勉强地笑一笑,松开手来。

    “郡主,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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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潜龙的营地里,驻扎进一支五十人的兽人,其余的兽人们在战斗的第二天就扬长而去了。这两天,由于云啸的悉心治疗,大量的伤员正在迅速恢复。现在的潜龙营地也开始渐渐恢复了生气,有五十个兽人天天唱战歌,一改过去潜龙营地的寂静。

    南宫天行和南宫明月,这两个南宫烈的子女,一个正在云啸的安排下逐步接触军中事物,一个则成为云啸手下专职的医护兵。当然,没有一个士兵能够安然接受南宫小姐的医护,于是她变成了紫月涵的专职陪护,和丫鬟翡翠共同伺候着这个“云夫人”。

    紫月涵看来确实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自从在云啸的军营中安置下来之后,身体始终就是虚弱的状态。虽然以云啸的角度来看,她的身体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心理和精神上的伤害,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日子虽然会有一些非常的变动,但是其主调是不变的,那就是云啸逐步加强潜龙纵队实力的决心,以及他对为此决心而付出的努力。为了改变无所作为的局面,在经过一系列准备之后,云啸终于召集手下的军官们召开了上任以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

    由于战争的缘故,百夫长和千夫长几乎死绝,坐在云啸身边的就只有一些可怜的十夫长和硕果仅存的两个百夫长——张大鹏,南宫天行,以及被云啸视作亲兵的十夫长牛壮,十夫长郭磊,以及到目前为止,正式升格为医务兵兼云啸秘书的南宫明月。另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家伙,那就是兽人小队的队长,弗莱尔。

    “明月,郡主这两天怎么样了?”云啸一面在纸上奋笔疾书,一面例行公事地问道,南宫天行在他身边认真地看着那些堆积的军中文书。

    “还是不太好,不过已经比刚开始好转了许多。”南宫明月撩了一下散乱的刘海,“今天她和我一起慰问了一下伤兵,而且对叔叔的治疗术很感兴趣。”

    “难怪那帮石头今天不正常。”云啸点点头,“郡主之尊,能够放下身驾,也算难得了。”

    “将军如果不喜欢。”南宫明月说道,“我就不带她乱走了。”

    “无妨。”云啸摇摇头,“这帮大兵太过死气沉沉,也是要出毛病的。”

    “天行,新兵的训练,还要抓紧一些,我们没有时间再浪费了。”云啸看着板着脸肃然坐在那里的南宫天行,“基础训练结束之后,我要他们比起老队员来,一分不差!”

    “将军,我向你保证,他们已经超越了在座的各位前辈!”南宫天行冷冽的声音透着自信。

    “弟兄们,潜龙纵队是一支雏形,它有着光荣的历史,曾经它不是一条潜龙,而是一条飞龙!”云啸环顾四周,语调带着一种威严,“你们是一支由一千人组成的虎,可是虎不如龙!在我手中,我要将你们打造成一条龙,所以这个训练就叫做飞龙在天!”

    几个人的目光凝视着云啸,带着一种淡淡的骄傲和激动,也带着一种期待和惭愧。兽人们走了,但是他们留下的一场战斗还在人们的记忆之中,这记忆深深刺痛了他们——潜龙不再是一种骄傲,而成为了一个沉重的负担,翻开它辉煌的历史,这里没有人抬得起头来!

    “在当前情况下,京师之中视我们为眼中钉,只是因为四王爷这老鬼麻烦太多,一时顾不到我们头上,所以大家有了半个多月的喘息机会。”云啸指着行军地图,“但是,斥候已经在离此两百里的左军防区,发现了敌军的动向。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撤入到后面这一片森林之中。有谁反对吗?”

    “我反对。”福莱尔粗声粗气地说道,“这片森林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一千人进入,不出三天就会死光。”

    “不对,在森林三十里的深处,有潜龙纵队大约在五十年前修建的一个据点。”南宫明月说道,“由于军费开支缩减,这个据点十年前被放弃了,但是相信还能使用。”

    “将军,我们收拢的那些新兵,都是一心为国的忠勇之士,但是对于将军并没有多少忠诚可言。”张大鹏老成的话语引起众人的认同,“国难当头,当此之时,我们不是勤王平乱,反而主动逃跑,只怕军心会立刻散掉。”

    “以一个千人队,去对抗一个已经坐在龙椅上的家伙,你们以为这是勇敢,还是愚蠢?”云啸冷冷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在一对一可以轻松消灭忍者之前,你们必须藏起来!”

    “将军,现在郡主在此,只要我们和九王爷联盟,再加上还在奋斗的爱国志士,胜败犹未可期。”张大鹏据理力争道,“若是此时隐忍不发,到时候四王爷各个击破,我们反而不好对付!”

    “张大人所言有理。”云啸点点头,“所以,郡主到了我们这里,也算是一种联盟的诚意。”

    “可是,我们一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九王爷在哪里!”南宫天行说道,“再说,郡主到这里,到底是联盟,还是吞并,只怕很难说!”

    “小小年纪,思想不要太阴暗。”云啸笑着看了看南宫天行,“总之,你们要记住一点,每一个军人都是宝贵的财富。我们的敌人很强大,不是凭着一股热血就能战胜的,因此保存自己的实力很重要。至于时机,现在敌强我弱,自然是躲一躲再说。”

    很明显,云啸这一番话存的是明哲保身的态度,表现出的是一种不顾大局的短浅目光。但是,目前而言,他是潜龙纵队的老大,自然是一言九鼎的。不过,对于这样的言论,在座的诸位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失望,甚至是怀疑云啸是否有什么拥兵自重的图谋。

    气氛一时很不和谐。

    “我潜龙纵队,最辉煌的历史是什么?”云啸似乎没有感觉到众人目光,只是淡淡问道。

    “自然是创立之初,先皇以八百铁骑,大败三万倭奴忍者大军!”牛壮这个小小的旁听十夫长很不识时务地大声说道,“那是何等的大快人心,何等的光彩照人!”

    “那么现在有多少潜龙,多少倭奴?”云啸笑眯眯问道,“若是我们把潜龙变成了当年的潜龙,以一千潜龙,需要多少敌军当的?”

    “先帝严令,潜龙五纵,不可满千,满千……”张大鹏激动地说道,“无敌!”

    “是啊,可惜后来一代不如一代,五千潜龙,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云啸肃然道,“现在还有谁反对的?”

    “若是果然能如当年,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张大鹏和南宫天行当先出列跪倒。

    “末将愿誓死追随将军!”大人物服了软,接下来就是顺理成章了。

    这件事情其实很是不保险,谁都知道潜龙初创时的神话般的辉煌,但那毕竟是好汉当年勇。如今云啸随随便便两句话,便说自己要恢复潜龙往年的雄风,实在是有些站不住脚的。但是在座诸位,一方面被这个美好前景搞得热血沸腾,另一方面却也知道云啸的本事。

    在他们看来,最不济的,如果人人都有云啸一半的本事,弄一条那晚上耀武扬威的火龙出来,那一千条漫天乱窜的火龙,又是多么强大的威力!至于难度——魔法向来被视为旁门左道,正所谓无知者无畏,人们轻视魔法师是根深蒂固的——没见云啸不过十六七岁,就将魔法玩得团团转吗,他们这些军中骄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好,我许给你们一个将来,半年时间。”云啸庄严地说道,“只要给我半年的时间!”

    半年的时间,傻子都知道,那时候江山不但易主,而且四王爷肯定早已经坐牢了那张龙椅了。众人的脸色顿时变了,牛壮更是怒气冲冲地想要发作,却被旁边的郭磊死命拉住了。不管怎么说,云啸的实力摆在那里,在场的又多有他亲信的人,犯不着跟他较劲!

    “在这半年里,福莱尔的兽人小队,将是你们的教官。”云啸严肃地看着周围的这些将令们,“这半年里,你们将会在地狱之中生存。因为我要你们记住,潜龙纵队,将会是一个把人变成兽人,把兽人变成超人,把超人变成不是人的地方。你们要有死亡的准备!”

    这话一出口,众人感到一阵恶寒,同时也感到无比的兴奋——兽人是什么样的存在?在场众人,恐怕也只有云啸能稳稳打败福莱尔,而云啸承诺他们,在未来的半年里,他们将变成一个可见的超强悍的存在!

    “进入森林之后,你们要学习怎样活下去。”云啸冷然看着四周,“是的,为了生存,你们会激发出所有的潜力,去学习各种战斗技能,不想学的,就死。”

    不寒而栗,这是真正的不寒而栗。虽然说慈不掌兵,潜龙纵队的这些人,没一个是怕死的孬种,但是云啸这些话,还是让他们感觉到一种冷意。因为他们发现,此刻的云啸,很无情。

    “从明天开始,你们将学习的东西,除了过去一直延续的那些基础之外,精灵族,兽人,乃至魔族,都是你们要学习的。”云啸大笔描绘着蓝图,“你们将是比兽人更可怕的战士,比精灵更强大的弓箭手,比魔族那些砸碎更恐怖的战场绞肉机,比那些忍者更精通暗杀的绝顶刺客!”

    众人听着这个疯狂的计划,脸色渐渐白了,渐渐灰了,渐渐黑了——前途……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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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云啸很高兴,也很头疼。

    高兴自然是因为军营里摆着三个美女:紫月涵的风华,南宫明月的柔弱,以及丫鬟翡翠的听话,都是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在死气沉沉的潜龙军营里,这三朵花自然是备受宠爱的。而云啸头疼的也正是她们三人。

    紫月涵是个交际花,带着两个患难姐妹游走在军营里,每天都慰问着那些受伤的大兵。这样对于军心也好,凝聚力也好,都是很有好处的。在当前这个一片阴暗的大环境中,有这样的小调剂,也不错。

    可是,有其利自然也就有其弊,云啸的郁闷很简单——他吃醋了。尽管紫月涵拒绝了他,但是如果云啸愿意,他可以用一百种方法,把紫月涵变成自己的枕边人。但是云啸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维持着现状,体会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带来的别样感受。无疑,和紫月涵到来之前相比,他的日子实在太平淡了,任何事情都几乎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除了飞雪曾经有那么一点。

    但是,南宫烈死前的话历历在耳——他杀死的那两个忍者,是九王爷的人!到现在,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九王爷,还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存在。真正呆在他身边的,是九王爷的女儿,一个敌人的女儿!现在,部队即将进入密林之中,这个紫月涵无论从哪个角度,云啸都不希望她知道的太多。

    “云叔,京中已经彻底混乱了,潜龙二支队的张守坤叔叔殉国了,二支队被收编了。何清带着他的部队还在观望,狼骑守在国境线上,八成已经投向了四王爷。还有就是九王爷的五支队了,被兽人打散之后,没有踪影。”南宫天行不愧是将门虎子,这两天来,帮云啸把军务处置的井井有条,“更加奇怪的是,似乎郡主根本没有在意过王爷的生死下落……”

    “能动的我已经全都派出去了,可是,似乎找不着这位神神秘秘的王爷。既然他自己当老鼠,咱们也暂时不用管他,做好自己的事情吧。”云啸摇摇头,“在没有足够的情报之前,你们就不要胡思乱想了,白白浪费脑细胞的事情。”

    南宫天行在头脑中搜索着脑细胞这个词,发现根本没有印象,但是上下文显然是让自己不要白费脑筋的意思。他无奈着,面前这个云叔叔,怎么能对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是无动于衷呢!到底是他大愚若智,还是艺高人胆大,还是真的胸有成竹?看不透,真的看不透!云叔叔最近似乎变了很多,变得有点——魂不守舍?南宫天行最不舒服的,就是云啸这种大事不理,小事不管的态度,所有的担子全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队伍已经分批进入森林中,不过奇怪的是,整个森林里居然一点野兽也没有,现在还没化雪,我们的补给也不多了。”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倒起了苦水,“我们对困难还是预估不足,大量的士兵已经出现了动摇,还有就是逃兵现象,已经砍了十多颗脑袋,还是有人铤而走险。”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只要把郡主也弄进森林里面,我倒要看看这帮大老爷们,有没有脸和一个娘们一样!”云啸站起身来,“你干的很不错,再接再厉吧,不要怕砍头,只要主义真。”

    “把郡主弄进森林里……”南宫天行怪笑着看着云啸,“云叔叔,我支持你!”

    “不要笑得这么恶心,我这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吗!”云啸板着脸,走了出去,“在这片广袤的大森林里,三个女人和一千个男人,要发生一些不得不说的故事,我就是那个导演!”

    南宫天行一头栽倒在地上,鸡皮疙瘩掉的到处都是——云啸这是怎么了?

    “那些兽人不是听命于你吗?这支部队,绝对是一支决定性的力量!”紫月涵说道,“为什么要这么轻易地就放走他们了?”

    “我们好几天没说话,见面招呼都不打,就问我这些吗?”云啸无奈的看着面前的女孩,“想我了?怎么瘦了这么多?他们虐待你啊?”

    “你……”紫月涵微张着小嘴,双手警惕地护在胸前,“你怎么这么话多了?”

    “表达一下关怀。”云啸认真地说道,“要让女孩子感觉你关心她,并且要关注细节,还有就是适当地说一些废话和假话,让她们感觉到舒服。嗯,书上是这么写的。”

    “收起你那一套。”紫月涵鄙视着云啸,“让我觉得恶心!我看透你了!”

    “看透我了?”云啸自说自话地坐下来,“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俗人。”紫月涵说道,“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和懦夫!”

    云啸目光霍然犀利起来。他盯着紫月涵,似乎要戳穿她单薄的身体一般。半晌,他终于闷声开口,声音却还是透着一股寒气:“为什么这么说?”

    “你拉着一千个傻瓜,躲到密林里去,因为半年之内,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对吧?”紫月涵寸步不让地看着云啸,“把潜龙变成飞龙?好响亮的理由!怕死就是怕死!”

    “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云啸沉默片刻,淡然说道,“我小看了你,想不到,你倒是把我看得挺清楚。我怕死,否则我早就死了,我从来没有否认过——妈的,老子本来就是个乞丐,就是个俗人!”

    “你是个乞丐?”紫月涵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啸,“你……居然是个乞丐?”

    “不行吗?”云啸寒着脸,脸上的笑容很是诡异,“郡主,你可是我夫人哪!”

    “难怪,难怪会像只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忽然就发作起来。”紫月涵脸上渐渐带着征服者的微笑,“原来,你也会自卑!我一直在想,你那副冷冰冰的面孔,装给谁看的,原来你只不过是自卑而已!我还真差点把你当成不食人间烟火呢!”

    “不准笑!”云啸心中绞痛着,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平淡了几个世纪的内心,会因为紫月涵的一句话,就痛得直滴血,“这种事情,没什么好笑的。”

    “让你目空一切,让你装!”紫月涵冷冷说道,“小小的癞蛤蟆,以为真的可以变成王子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云啸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是心中的撕痛却越来越冷酷,这冷酷仿佛一团烈火,让他恨不得将面前这天使一般美丽的女孩蹂躏到不成人形,这冷酷却也如同那死灵冰原的绝寒,让他的头脑无比地清醒,“紫月涵,你在我的心里,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也看不到。”紫月涵微笑道,“我只是直觉而已。一个男人,怎么会对绝美的女精灵没有一点动情之处?你有,可是你为什么会拒绝呢?这件事情想起来是很有趣的,你那么强大,强大到无可匹敌。可是你一定有弱点,你的弱点在哪里呢?原来,就是你的出身!你的出身让你自卑,自卑到不敢有任何的奢望,对吧?”

    云啸静静看着紫月涵,眼神是那么痛苦,但是表情却是那么执着。他的视线牢牢盯着紫月涵的眼睛,仿佛可以看到那无底的深邃,是那么迷人,那么美丽,那么……伤人!可是,为什么还是能够看到,看到那种初次见面时的……害怕。除了害怕,还有,还有一种意志——这种意志是云啸曾经最熟悉的,求死的意志!

    云啸慢慢冷静下来。

    “时间太长了,那些痛苦已经遗忘了,所以一时间翻起旧账,总是不太适应的。”云啸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只是这种冰冷带着一种没有掩饰的疲惫,“你说的不错,旁观者清,我终究不是什么圣人,无情无欲。我还是个俗人,一个有着短处的,真实的人。谢谢。”

    “你……”紫月涵的眼睛明亮起来,她的整个人,因为这眼神而光彩夺目,“你感谢我?”

    “奇怪吗?”云啸微笑道,“知道吗,我一直不知道,不知道我的心里是怎么想的。现在,我知道了,我爱你,我在乎你的每一个对我的评价,这两天我甚至还琢磨着写一首傻里傻气的情诗送给你。从你第一次扑进我的怀里,我就发现,我迷恋这种感觉。有一个美丽的女孩,躲在我的怀里发抖,然后平静,然后走开。那时候,我终于找回了一种东西,那就是感情。不是没有人讽刺过我,看不起我,甚至是怜悯我。但是我从来不在乎,我以为他们是他们,我是我。原来,我是在乎的,只是我在乎的那个人,注定带给我遗憾。”

    云啸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的沙哑,他痛苦而深情地看着紫月涵,但是表情却是越来越冷漠。最后,这种冷漠终于化成一种疯狂,他面容扭曲地看着紫月涵,浑身上下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我要感谢你,虽然你给我带来了痛苦,却也让我找回了真正的我。”

    紫月涵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啸,她被云啸吓着了,真的吓着了。她知道,自己无意中发现了云啸的弱点,然后用这个弱点攻击云啸,一定能够打开一个缺口——可是,这个弱点的杀伤力,似乎大的离谱。云啸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你怎么不动手?”紫月涵的目光坚定了,她的笑容越发柔和了,“反击啊?”

    “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点东西……”云啸涩声说道,“你为什么伤心?为什么会……想死?”

    “我的事……”紫月涵目光变了变,“你管不着!”

    “是啊,你的事情,我原本管不着的。”云啸摇摇头,“我们,相忘于江湖吧。”

    紫月涵咬着银牙,倔强地扭过脸去,看着云啸缓缓踱出的背影,有一种失魂落魄的感觉。伤害这种事情,对他是伤害,对她又何尝不是——不过,只要伤害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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