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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蚊子

小说,【穿越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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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风雨大作,群山之中的葭萌关外,所有的战斗都停止了。云雅方面将大军驻扎在三十里之外,靖国军队也停止了任何无用的攻击,战场上陷入了短暂的和平之中。这一场战斗,从头到尾都像是一场笑话,只是这笑话却要了好几万人的性命。

    隐忍了整整五十年,原本一切都在云雅的计划之中,他们完全有把握在夏季的雨水之前拿下葭萌关。只要拿下了葭萌关,关东平原就是云雅的囊中之物,剩下来的关西也少了最大的一处天险。按照靖国目前的军事力量情况,那时候云雅军队将如摧枯拉朽一般,长驱直入!

    但是,情况变化的实在是莫名其妙,一个横空出世的云啸搞乱了这一切……

    如今,原本的闪电攻势被挡在了关东,一直挡到这该死的雨季来临。这一场雨阻断了战斗的进行,原本这对于靖国是极好的事情,但是随着局势的转变,这阴沉沉的雨季却像是靖国未来的走向一般。可以说,这一场雨将靖国困在了葭萌关以东,只能眼睁睁看着云雅加入到抢地盘的大战中,而无能为力。

    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关东王,他的存在是如此地特殊!

    “关东啊……”贾静楠看着前面乱纷纷的雨点,“靖国这帮白痴,当真是引狼入室啊……”

    “张将军,你不觉得奇怪吗?”贾静楠看看身旁的张涛,“我云雅刚入境时,遭受的打击。”

    “张某不知。”张涛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说起来也算是丢脸的东西。”贾静楠说道,“最先打击我们的,是饥民。我云雅近三十万担军粮,被这些饥民抢走了整整一半。另外一半全都被烧毁,或者是下了毒。”

    张涛略觉诧异地看看贾静楠:“确实很丢脸!”

    “还有,贵国虽然物价便宜一些,但是说起来养军队都是差不多的。那是个无底洞,像潜龙这样的队伍更是填不饱。”贾静楠继续说道,“关东王到底是怎么养活这几千号人的?”

    “能让两国为之罢斗,仙门为之奔走。”张涛答道,“这样的人自然不凡。”

    “再不凡,难道他能点石成金?”贾静楠微笑道,“如果是这样,靖国可就发财了!”

    “仙门降临,岂不是比发财更好?”张涛冷然道,“将军,莫谈国事。”

    “不谈国事,不谈国事。”贾静楠继续说道,“打听一下,关东王和紫月涵郡主是怎么认识的?听说,当时他英雄救美,当场就俘获了郡主的芳心?”

    “不知道。”张涛摇摇头,“贾将军耳目通灵,可是比张某强了许多。”

    “呵呵,不知郡主母亲葬于何处,贾某想去祭拜一番。”贾静楠笑呵呵道,“有这一拜,将来也许还能多条后路呢。”

    “这事情,将军问九王爷不是更清楚。”张涛淡然道,“张某只懂打仗,这些家长里短,将军问错人了。”

    “好叫张将军得知。”贾静楠神神秘秘道,“此事说来也古怪,九王爷和郡主,祭祀之时居然没有那位郡主的生母在内!嘿嘿,这个问题可是云雅上流的一个秘闻了,谁能解答开来,可是有一笔不小的赏金的!也不知是谁开盘坐庄的,嘿嘿。”

    张涛闭着嘴巴,看着这个满嘴啰里啰唆的胖子,心中一阵阵的厌恶。要挑拨离间也要做的好看一点,想这样明目张胆地来,听着就让人恶心。但是不得不说的是,这话说的实在是很有用,就算是张涛再恶心,贾静楠的目的也能达成。

    “张将军啊,这座葭萌关说起来,原来还是您同族的一位老将把守呢。”贾静楠回首看着那高耸的雄关,“却不知,这位将军怎么得罪了关东王,居然一见面就砍了他!”

    “贾静楠,张三寿叛国,早已被开革出我张家族谱。”张涛冷冷看着贾静楠,“你今日所说的每一句话,张某记在心里,来日踏足贵国,必定登门叩问!”

    “呵呵,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贾静楠笑着,扬声说道,“那便说好了,来日到贾府,必定扫榻欢迎!”

    “哼!”张涛怒目瞪着贾静楠,“阴险小人!”

    “贾某不是阴险小人,贾某是个真小人。”贾静楠呵呵笑道,“张将军,来日再会,却不知是猴年马月,甚或是天人永隔。你我今日这一别,也算是一别泯恩仇吧。”

    “此地依然为我靖国境内,张某职责在身,不敢回去。”张涛冷然看着贾静楠。

    “错了错了,这里是关东的土地,既已封王,便当时关东王的地盘。”贾静楠笑着说道,“具贾某所知,关东王未对靖帝称臣吧?”

    张涛脸色铁黑,看着这个该死的胖子,却也是忍气吞声。称臣这种事情,在国与国之间自然有一套流程要走,但是云啸本身就是靖国的兵部侍郎,哪里来的称臣不称臣的说法!贾静楠胡搅蛮缠,却也点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云啸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对皇室说过一个臣字!

    因为没有下跪,太子和二皇子在城门口险些发作过……

    “关东王原本就是我靖国臣子,此地既然是靖帝册封,自然还是我靖国土地!”张涛冷然道,“若是贾将军以为不对,自然可以等候着,且看这关东土地上,谁敢拦我!”

    “只是好奇而已。”贾静楠软绵绵说着,“如此,便将贾某送入我云雅军营便可!”

    “张某接的命令是,礼送出境!”张涛肃然道,“我两国国境离此尚有五十里!”

    “错!”贾静楠说道,“我大军所在,便是两国新国境!”

    “贾静楠,你莫非以为,本将军宝剑不利?”张涛按住宝剑,犀利的目光瞪着贾静楠。

    总算是可以安安稳稳地走路了,这一路走过去,心事重重的张涛果然在满地的尸体中找到了饥民的影子。只是这些饥民衣甲佩剑,面目狰狞,哪里像是乌合之众?这样说来,莫非关东的这些百姓,果然是另有玄机吗……

    正思考间,忽然贾静楠身子一晃,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张涛回过神来,立刻抬头看向了远处的天空,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飞过来。只看那红艳艳的颜色,张涛的脑子就被那倾国倾城的容颜塞满了,他的目光陡然灼热。

    “参见关东王!”无论敌友,此时全都下马,跪倒在噼里啪啦的大雨中。

    关东王远远飞了过来,下面那几千人的队伍,谁也没有一丝的动作。这一刻,每一个人心中都怪怪的,有一种害怕的感觉。因为,关东王是带着杀气飞过来的,因为连云雅的士兵都跪倒了!能飞的,没有一个是弱者——这一跪,跪的是关东王的实力!

    原来,这个人会飞!

    整个大陆上,除了仙门之外,还有多少人能飞起来?绝对不超过千人!正是这些会飞的人,走在大陆的任何地方都会获得一份恰如其分的尊重,这尊重无关国籍!一个弱冠少年,已经拥有了飞仙的实力——莫非他当真是仙门中人吗?没有人怀疑这是那个红衣的女仙人的法术,因为远远的,那个女仙人似乎抱着什么,朝着葭萌关飞了过去!

    “云雅使臣是谁?”云啸落在贾静楠面前,杀气逼人地问道。

    “云雅使节贾静楠,拜见关东王。”贾静楠微微打着颤,却没有丢脸。

    “给自己定个价钱,我准许你买自己的命!”云啸冷冷道,“我放走了七百个忍者,这七百条命,马上就会变成悬赏的通告。这笔钱不多,每人一个铜板,记在你的账上。”

    “是!”贾静楠不敢有任何废话,他不会辩解任何事情,狡辩是找死。

    “张涛,押回去,什么时候来交款,什么时候放人!”云啸像是一个山大王,“一个月之内不到,不要怪我撕票!”

    “得令!”张涛别扭地听着这话,堂堂一个飞仙级别的关东王,居然说出撕票来了!

    “关东王殿下!”李德生一溜烟地骑马窜过来,“圣旨到了!”

    “念!”云啸冷冷抬头,看得李德生一阵战栗。

    “各地十六至二十岁,品貌端正者,令其中秋之前,汇集京师!”李德生说道,“陛下组建新军羽林郎,征调潜龙回京师,改制为羽林军!”

    “知道了。”云啸盯着李德生,看得他心惊肉跳的,“潜龙全员三千人,明日到京师!”

    “另外,皇室悬赏天下,有能治疗雪姬眼疾者,赏一城!”李德生尖声说着。

    “雪姬?”云啸微微摇摇头,这离皇后死去才多长时间,国丧还没过去,怎么又多出一个妃子来了?

    “这位雪姬不是陛下的妃子,而是一个民间的歌女,容貌倾国倾城,令观者为之忘言。”李德生殷勤地说道,“可惜如此奇女子,居然是个天生的盲人,而且这盲眼居然还有一番说法!”

    “什么奇女子?”说话的却是玉宁,她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云啸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见过仙子!”李德生跪倒,“论容貌,那女子便是一奇,她的头发和眼睛居然是紫色的!”

    “你说什么?”云啸怦然心动,罕见地失态了,“她叫什么名字?”

    “奴才听说,似乎她自称,飞雪。”李德生浑身上下都是冰渣子,差点被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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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6: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云啸愣愣站在雨中,那一身一直干干净净的衣服,片刻就被雨水彻底打湿了。他闭着眼睛站在风雨中,一直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的手,云啸终于从那种古怪的沉默中惊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玉宁那双灿烂如星子的双眸,那眸子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担忧。

    张涛因为李德生的忽然道来,不得不再次跪倒在满地的泥水和血水里,此时他压抑着心中的惊讶,偷眼观察着云啸和贾静楠。比起皇帝突然弄个雪姬出场来,云啸此刻的沉默更令他吃惊,而对于贾静楠这个胖子,张涛此刻已经是收起了那份嫌恶了。诚如贾静楠自己所说的,这是个脸皮厚到在外交场合搬弄是非的小人,那么单纯的嫌恶只是一种感情的浪费而已。

    刚才云啸的登场,十足把所有人都震惊了一把,在那一刻除了贾静楠,最震惊的无疑是张涛了。因为第一,云啸上来就和贾静楠说的一番话,显然说明了贾静楠肯定对云啸动手了。但是只要一看到云啸这幅飞舞的样子,那次动手自然是失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了。但是问题是,云啸居然放过了贾静楠,甚至还提出了这样古怪的悬赏!

    “飞雪……”云啸伸出手来,雨水落在手心里,“是不是你?”

    这是一幅古怪的场面,一男一女立在风雨飘摇的战场上,尸体和血水到处都是。在他们的周围,跪倒着无数的人影,这些人静悄悄等待着。而他们等待的那个人,此刻正痴痴站在雨中,大风吹过他的身畔,那些如注的雨水便变成了雪花。那只伸出的手上,一尊精致的冰雕正在形成,片刻就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冰美人。

    “王爷真是鬼斧神工!”李德生不要钱的马屁随手拍,“正是这个歌女!”

    “各忙各的去吧。”云啸一句话赶走了众人,只剩下玉宁静静站在他的身边。

    “玉宁,这个精灵,我欠她一条命。”云啸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歉疚。

    “前辈,对不起,我倦了。”玉宁轻声说着,眸子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疲倦,“我想休息一下。”

    云啸听着这安心的语调,竟是听不出半点的酸意来,有的只是一种楚楚可怜的疲倦。冰雕碎裂了,云啸看着那簌簌掉落的冰渣,轻轻握紧了玉宁的手。这双手如此冰凉,这双手紧紧握着云啸的手,这双手渐渐地松弛着。云啸看着疲惫的玉宁,将她轻轻抱在了怀里,原本一直都无法平静的目光带着一丝温柔。

    玉宁仿佛是一只小猫,缩在云啸的怀里,不管这满天满地的风风雨雨,轻轻合上了眼睛。她轻柔的呼吸若有若无地吹在云啸的脖颈间,一股优雅的暗香随着发丝轻轻舞动,只不过片刻的功夫就睡着了。云啸的目光带着一丝迷惘,带着一丝歉疚,也带着一丝浓的化不开的柔情。

    “玉宁,你这小傻瓜。”轻轻地抚摸过如玉一般的额头,云啸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我们需要从中撇清了吗?”太子淡然听着窗外的风雨,“不要以为,他放过了那个死胖子,就是好心好意。关东王这一手,玩得太漂亮了。”

    “属下明白了。”张涛的脸色有着淡淡的忧愁,“殿下,陛下的那道旨意……”

    “那道旨意,我们没有资格评说。”太子摇头道,“李德生走了?”

    “走了。”张涛微微怜惜地看着太子,“行前,给太子请过安了。”

    “太子,在他眼里,在朝臣眼里,在父皇眼里……”太子苦笑着问道,“我算是什么!”

    “殿下,您还有黑骑!”张涛跪倒在地,“黑骑,永不背叛!”

    “关东王现在在干什么?”太子没有为张涛的效忠而动容。

    “正在偏厅。”张涛说道,“周围警戒森严,不许有人靠近。”

    “那个玉宁,为什么会那么疲惫?”太子皱着眉,自言自语着,“那个女忍者,为什么会昏迷?”

    “太子殿下,关东王有请。”外面传来了卫兵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太子的思考。

    自从太子来到关东,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关东王云啸,对于这种无理,紫鸿却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自己寄人篱下,一个传旨太监都敢不来看他,这世上还有谁把他当太子的?一个瞎眼的太子,一个像他这样被送到关东王这里的太子——简直就是一个一点也不好笑的笑话!

    虽然眼盲,但是葭萌关的道路并没有给太子带来不便,他安步当车地行走在走廊上。自从眼盲之后,他的听觉和嗅觉越发地灵敏,也渐渐迷上了倾听周围的那些声音。在这种倾听中,他渐渐学会了思考,也渐渐变得更加沉默。当年那个会和人谈论女人的太子,那个在明眼人眼中只得一个庸字评价的太子,这两个月来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沉默的潜龙士兵守卫在走廊里,太子向这些高手们微微点头,一路走过。虽然他感觉不到这些人的存在,但是生活了两个月,他对于王府这一部分的警卫布置已经很熟了。转过三重院落,终于有一个婢女迎接上来,用那双柔软的手牵引着太子。

    “关东王正在望月楼。”那婢女的声音很柔和,“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嗯,多谢了,抱剑姑娘。”太子微笑着,“怎么不见了南宫小姐?”

    “民女不知。”抱剑温柔地回答道,“民女一直打理着望月楼,不过问外面的事情。”

    “望月楼这名字是谁起的?”太子好奇地问道,“可有什么典故吗?”

    “有啊。”抱剑笑着说道,“这名字是南宫小姐起的,因为每到三五之时,天气若是晴朗,将军都会登楼赏月。一次吟诵道,‘明月何皎皎,思君不敢言。饮尽千杯酒,恨斩一线缘。’明月小姐便将楼名该称做望月楼了。”

    “才子佳人,实在令人欣羡。”太子点点头,“王爷不恼吗?“

    “王爷大醉一场,还特别舞剑一曲,传授给了南宫将军呢。”抱剑的声音带着仰慕,“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有空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多美的句子啊!”

    “写得好!”太子抚掌叹息,“想不到,关东王居然还有如此才情!”

    “那当然!”抱剑欢快地说着,“曲子已是飘逸出尘,那剑法更是飘渺脱俗,仿佛神仙一般呢!到了,太子殿下,婢子引你上楼吧。”

    “抱剑,还没看到你,就听见你笑得这么欢畅。”另一个少女的声音由远及近,“看我不和王爷去说,明天让你不叫抱剑了,叫抱忧。天天抱着忧愁,还笑不笑得出来!”

    “弄笛,今天怎么不见你吹笛了?”抱剑回身说道,“太子莫怪,我们上去吧。”

    “太子?”那清脆的声音略觉惊异,太子仿佛能想象到这女孩吐了一下舌头,“民女弄笛,见过太子!”

    “啪——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啪”太子凝神听着,“蹬蹬蹬,抱剑姐姐!先生在里面上课呢,我马上就回来,不是要逃课!”

    “这是……”太子苦于眼盲,听不懂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楼上请。”抱剑说着话,带着太子穿过时而一阵喧闹,时而安静无比的几层楼梯,终于再次听到下雨的声音,“师父,太子殿下带到了。”

    “辛苦了。”云啸微笑着转过身来,“去忙吧,这里不用你看着。”

    “是,师父!”抱剑轻巧地一个转身,脚步声轻轻巧巧地离开了。

    “太子殿下,找你来是因为,陛下下了密旨。”关云啸收起笑容,“问我有几分把握。”

    “未知王爷有几分把握?”太子微微一震,表情带上了一些紧张。

    “十分。”云啸淡然道,“要治你的眼睛,不过是易如反掌而已。”

    “多谢王爷。”太子面容平静了下来,“如此,紫鸿复明有望了。”

    “十分把握。”云啸看着太子,“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眼睛,我要你袖手旁观。”

    “如此,紫鸿多谢王爷,好意心领了。”紫鸿不卑不亢地说道,“再见。”

    “想走?”耳畔的声音冰冷,紫鸿的肩膀已经如同被套上了铁箍,“没那么容易!”

    太子反映神速,他屈指斜点,一道炽烈的真气已经刺出。这真气应该是刺中了什么的,因为那股冰寒已经让太子打了一个寒战,全身奔腾的真气立刻就堰伏了。这冰寒从肩井穴刺入,仿佛是一柄利刃,顺着奇经八脉肆虐着。阴寒入骨的寒气,仿佛是磅礴不惜的大海,轻松地灌灭了太子反抗的真气,让他陷入了无边的恐惧之中。

    “我要死了!”太子眼前是无边的黑暗,他痛恨着自己的失明,这失明让他看不见任何东西,这失明让他看不见敌人的出手,甚至看不到自己是怎么死的!黑暗给人带来的是什么?孤独,害怕……在这一刻,他需要爆发!!!

    浑身的寒冰仿佛是一道坚不可破的枷锁,太子拼命挣扎着,本命的真气随着他的怒火在积聚着。但是,丹田周围的所有经脉,都是此路不通的。渐渐地,小腹仿佛有一种鼓起的感觉,五脏六腑却如同被无数把小刀细细切割一般。

    “双眼乃是经脉汇聚之地,你之所以失明,原因是因为悲伤过度,伤了肺脉。如今这样的雨季,虽然你没有感觉,但是已经是雪上加霜。”云啸的声音平和而清晰,“失明之后的恐惧和愤怒,还有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负面情绪,以你自己的修为来看,你不是不知道吧?”

    太子听着这话语,猛然间经脉一通,淤积在丹田中的真气如同洪水一般冲泄而出。一阵酸软之后,浑身的毛孔仿佛都在舒张,那暖洋洋的感觉让他昏昏欲睡。微微张开眼睛,那混沌的白光让他微微闭起眼睛,再睁开时只见一只手正在眼前晃悠。一张清瘦的少女的面庞,正好奇而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她转头看向了云啸。

    “师父,你好厉害啊,他居然真的看得见了!”这声音,原来这个姑娘就是抱剑吗。

    “抱剑姑娘。”太子内视一番,发觉自己的浑身内力已经全都没了,“多谢王爷。”

    “半年之内,你不宜行功,因此我将你的武功封印了起来。”云啸拍拍手,“抱剑,端庄一点,你要做一个淑女!”

    “太子,饿了吧?”抱剑笑眯眯指着一张小几,“你可是被冷冻了三天三夜啊!”

    “王爷,我不会答应的!”太子忽然觉得鼻中喷香无比,肚子也不争气地咕噜着。

    “不需要你答应。”云啸微微笑道,“我救你,只是因为,我欣赏你。”

    “你的母亲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她看得到我的到来,对于靖国意味着什么。她看到了我的强大,虽然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居然用自杀来预兆着靖国的未来。”云啸面容肃穆,“我说过,我改主意了,意思就是要好好修理修理你。你的母亲的死,我有责任,当然我不会内疚。你的父母,能够篡位,并且坐稳江山,绝对都是最精英的人物,但是曾经的你很平庸,当然现在我不会说你平庸了。都说天家无亲,但是你居然会真的如此伤心,也算是个异数。”

    “我欣赏你,欣赏的是你的成长,欣赏的是你的孝心。”云啸拍拍紫鸿的肩膀,“都说大器晚成,从你的身上,我看到了这句话。如果没有我,就没有现在的你。所以,你要感谢我。”

    “王爷,紫鸿谢过你的恩情。”紫鸿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可是,紫家不会记住。”

    “一码归一码。你们紫家骨头太硬,总有一天要和我算账的,我知道。”云啸淡然说道,“不过,你要记住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又改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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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7: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六章
   又是三五明月夜,紫鸿和张涛并肩行走在葭萌关内,复明的紫鸿仿佛孩子一般贪婪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来到葭萌关已经两个多月了,原本以为关东王根本不会给他治疗,却想不到这治愈来得如此简单。

    走在葭萌关内,太子紫鸿感觉到关内有了些微妙的不同,那就是经过的士兵们似乎都是些年轻面孔。这些年轻人看起来如此地有活力,走起路来一个个衣襟带风,狼行鹰顾的。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战争中成长起来的优秀人物,此刻正一个个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着。

    谈论的是羽林郎的事情,这道旨意已经被悬挂在葭萌关的各处通告上,并且飞快地流传开来了。这些少年们意气风发地谈论着美好的前景,谈论着京师的奇闻异事,谈论着为皇帝当兵的光荣。甚至——谈论着关东王和紫凝的婚事!

    他们抱怨着一件天作之合莫名奇妙的破碎,他们幻想着皇室再为关东王安排一桩婚事,他们隐晦地赞颂着牛壮!一个横空出世的关东王,用和平证明了自己的存在,也用一个小小的传奇刺激着这些少年们的雄心。在他们的眼神里,显然自己就是那个敢抢关东王老婆的牛壮,自己就是下一个关东王!

    同时不幸的,太子还听到了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比如说,自己已经被遗弃,是送到关东王这里来养老的。比如说,太子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这是一场很明显的阴谋。为什么说太子死了呢?因为太子来到关东之后,居然没有一点消息!!

    那么太子需要什么样的消息呢?一群少年们挤眉弄眼地看着,忽然赞美起南宫明月来。

    在为期两个多月的葭萌关战役中,有三个人成为了新星:南宫天行,丁思德和南宫明月。自从云啸一口气砍了一大串脑袋之后,南宫天行冷着脸神秘登台,并且在两个月中取得了连续的局部的胜利。葭萌关十几万大军,他只抽了三万人的精锐,两万人留在城中防守,一万人则被他洒在了战场的个个角落里。

    正是这些正规军,还有关东自古以来就没有停歇过的战争暴民,共同阻挡了云雅的攻势。这其中,人们很难看到有一支决定性的力量,却每个人都知道。潜龙纵队,这支暗杀部队一定阻止了很多战斗,否则的话云雅的军队不会进展忽然停止下来,一停就停到要命的雨季。

    还有一个人是丁思德,这个人原本是潜龙的司马,如今却是关东防区的二把手,位子仅在南宫天行之下。随着战斗的结束,大量的封赏来到了葭萌关,一批批将星被挂上了肩膀。直到这时,人们的眼睛里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主持着防务工作的是潜龙的一个叫韩风的青年人。而为韩风做副手的,一个叫丁思德的中年男人,居然比韩风官升的高!

    于是,丁思德反而抢了韩风的风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丁思德立了功,不但立了功,而且还是大功。从整个大局来说,这个功劳比守住葭萌关还要大——这个功劳直接推动了和平谈判的进行,并且云雅为了这个功劳狠狠出了回血。

    因为,丁思德抓住了一个人——夏侯尊。

    说起这个夏侯尊,他是那支第一个攻到葭萌关的骑兵主将,同时还是云雅皇帝的小舅子。有了这一层关系,整个战局都在战斗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被拉紧了弦。当初牛壮三下五除二抓了一大批混入靖国部队的云雅骑兵,但是毕竟他还是抓不住那些漏网之鱼,这其中最大的一条鱼就是流星剑客夏侯尊。

    不过,后来云啸带走了牛壮,夏侯尊也消失在了城中。为了这个夏侯尊,丁思德亲自赶到了葭萌关,并且最终抓住了他。因为夏侯尊选择了刺杀丁思德,因为他不得不这样选择,因为在丁思德主持抓捕之前,他已经快要无路可走了。换句话说,丁思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流星剑客像是一抹流星一般刺向丁思德,只要抓住他,夏侯尊就可能活着离开。文弱的丁思德没有反应,因为在流星剑客的剑前,他根本不是对手。有人动了,这是一个少年,名字叫做丁扬——云啸曾经让他做南宫天行的陪练。

    于是,夏侯尊很无奈地落网了,丁思德拍拍儿子的肩膀,很满意地点点头。

    第三个人是真正的新星,或者说,是天使。她的名字叫南宫明月。

    在这个战场上,无论敌我双方,原本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死去。但是南宫明月却带着一些人,穿行在战役之后的哀号声中,不分敌我地救治着那些垂死的伤员。原本按照战场上的规矩,替代他们出场的应该是收容队,用杀戮来结束他们的痛苦。

    但是,穿着鲜明白衣的南宫明月等人,渐渐地取代了黑色披风的收容队。无数的伤病走进了设置在城南的战俘营,当他们走出来的时候,通通被带到了那些战场之外的城市里去。要么交一笔赎金走人,要么就等着被当做壮劳力,工作到自赎自身的那一天为止。

    这些战俘们看着这些陌生的东西,忽然之间发现,靖国的关东王,原来早就做好了打仗的准备!他们无奈的成为了俘虏,并且不得不为敌人做工,没有人逃跑。在战俘营的外面,立着很多交叉的木头柱子,逃跑者被抓回来,四肢张开捆绑在上面。没有吃喝,没有鞭打,只有三天后放下来,吃饱了继续去工作——没有人逃得掉,在能够逃掉的人出现之前,战争结束了。

    无论这些人怎么耻辱于自己的俘虏身份,他们大多数感激着南宫明月。毕竟,在这个仙门凌驾在上的世界里,在这个兽人和忍者主宰着战场的时代,人们渐渐地对于战争有些陌生。当战斗不得不发生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做好战斗的准备,更不要说有士兵的荣誉感。

    因此,虽然死人不可避免,但是真正的伤亡甚至没有以往大规模的忍者和兽人的战斗来得多!而正是云啸从新带起来的战地医护,正是南宫明月等一批手无缚鸡之力的后勤战士,反而成为了战场上真正的无敌存在——由于各种原因,在战斗的后期,已经没有人对他们出手。

    虽然没有人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弄一个红十字标志戴上,但是也没人会问,因为关东王从来不会解释这种问题——美女提问大概是例外的,因为南宫明月知道,可是她很小气地不说。

    一场战争,常常会有无数的故事,关东的战场上,就诞生了无数这样的故事。伤兵与护士的爱恋,少女和英雄的爱恋,甚至是关东王,牛壮和凝霜公主的三角恋……全都是——爱情。

    关于关东王,没有多少东西,甚至没有好的传闻。因为他对不起南宫明月,因为他被一个骚狐狸的女忍者勾住了魂,因为他阴谋害死了给他戴绿帽子的牛壮和凝霜公主……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谁知道是怎么出来的,谁知道是怎么如此栩栩如生的?

    关东王不管这些,潜龙纵队不谈论这些,可是居然也不阻止别人败坏顶头上司的名声!

    即便是深居在关东王府的太子爷,也听到过坊间流传的花边新闻,并且曾经一度以为关东王会报复的。但是,一切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发生着,同时更映衬出京师的波澜壮阔。在京师,因为一连串的皇室死亡事件,为了洗清那些流言和丑闻,已经不知道流了多少血,也不知还有多少血即将流出——太子很难过地想着,关东王太不要脸了,他用丑闻炒红了自己,还把皇室拖下了水。

    忽然,太子从这漫无边际的遐想中惊醒过来,因为他终于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传言!

    这传言很荒唐——太子好男风!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太子死了。为什么说太子死了?因为太子好男风?

    胡说八道——没有,逻辑关系是这样的。

    如果说太子没死,还在关东王府之中,那么他一定需要民间送进去无数的金银美女以资享乐——没听说皇宫里有淑妃娘娘的仙女园,里面的女子都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几个皇子天天要在里面荒淫无度吗?如果太子没死,我们家闺女那么漂亮,怎么还好端端没人来抢?

    太子肯定没死,人家是太子,怎么可能悄没声就死了?关东王是那种人吗?

    要是没死,那我闺女怎么还没当上太子妃?

    我跟你说呀,听说黑骑,黑骑知道不?耳朵凑过来,叽里咕噜,叽里咕噜……

    哦,有道理,了解了解,确实如此。咳,我舅舅在王府当差,再会再会……

    那么,你是选择太子死了,还是他好男风而不进女色?

    “这帮该死的贱民!”太子咬牙切齿地说着,下意识看了一眼张涛,这小伙子没有半点高手的风范,一张英俊秀气的脸上红得滴血,“张涛,害羞什么?本……本来就没有的事!”

    “回……唉!”张涛郁闷地叹了一口气,“这葭萌关,什么时候这般没规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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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第七十七章问心咒

    京师出了一桩奇闻,据说皇室为了一个民间的歌女,悬赏一座城池为她治病!

    这座城池位于关西的小平原上,紧靠着大瓮山,是一块山林出产极为丰富的好地方。大瓮山仿佛是一个圆滚滚的大瓮,黑森林从南面包围了这座肥硕的大山,同时也成就了山下那座名字很朴实的大瓮城。走在这里,你会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异国情调——倭奴的情调。

    说实话,这座大瓮城原本是倭奴们聚居的地方,也是整个靖国唯一一块倭奴们可以略觉自由的地方。随着战争的扩大和升级,以及一支奇怪的忍者傀儡部队的插手,靖国的忍者几乎损失殆尽。而与之息息相关的,大瓮城也破败了下来,并且最终成为了一座悬赏的城市。

    一座城市啊,那是什么概念呢?

    这么说吧,短短的三天之内,除了那些前往京师当羽林郎的年轻人大军之外,还有一支形形色色的郎中组成的队伍。京师——人满为患。不但如此,当一个说法流传出来之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涌向了京师,他们毛遂自荐地去治疗这位雪姬的眼疾。

    这想法是一个老采药人说得,他说,雪姬不是人。

    他说,雪姬是个精灵,在中原的一些大国,或者在深山老林里偶尔还是可以见到这些精灵的。他在少年的时候,就曾经看到过一个女精灵,不过在年初的时候,那些精灵们都走了。这说法出现之后,立刻轰动了所有人,无数猎奇者想要进入皇宫之中!

    后来,终于有一个游走四方的云游者来到皇宫,告诉人们,这个女精灵不是得病,而是中了一种诅咒。这咒语是一种可怕的咒语,曾经在中原出现过,中咒的女子都死了。这个云游者还说,这种咒语是无法治愈的,最起码对于人来说是这样。但是既然对方是神秘的精灵,也许中原或者仙门中人会有办法,至于靖国这帮没见过精灵的自然也就想不出方法了。

    时间又过去了三天,在第六天的时候,终于有人告诉了靖帝,这个咒语叫问心咒。这咒语是精灵秘传的咒语,不过在中原也有人曾经使用过,不过那些都是可怜而痴情的女子。因为作为人类,是不能用这个咒语的,这咒语的代价是生命!

    就算是精灵本身,也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或者是声音,或者是生命来作为献祭。这就是问心咒的代价,与这惨重的代价相比较,它的结果只是一种——唤起情人的爱。不过,一个瞎精灵或者一个哑精灵,也就是一个丑精灵。精灵是一种堪称完美的种族,但是同时他们一旦出现瑕疵,就往往加倍地丑陋。对于精灵来说,选择丑陋,等于自杀。

    比如说雪姬的眼睛,那种散射的血丝,让她的眼睛有些怕人。所以雪姬带着一顶轻纱的斗笠,眼前蒙着一块明黄的绸子,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美丽。人们愤怒地,惊讶地,尖酸地议论着,究竟是谁,令这样美丽的女精灵施展出问心咒来!

    陂乌亭内,二皇子背手站在那里,挺拔而修长的背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气质。这气质叫做卓尔不群,自从太子走后,他的这种气质渐渐就显露了出来。尤其是此刻,身边跟着一个小太监,不需要任何掩饰的时候!已经两个月了,听说关东王从来就没见过太子,而且太子在关东王府之中也是足不出户……

    光明就在前方,那把椅子就在前方!

    “牛规,你可相信问心咒?”紫凫波澜不惊地问道。

    “奴才信。”牛规弯着身子,“这世间原本有许多难以置信的事情的。”

    “说得好!”紫凫抿着嘴,眼色越来越冷厉,“这年头,越来越古怪了!”

    牛规没有接口,很是小心翼翼地低着头,这样低眉顺眼的样子实在有些普通。

    “问心咒……”紫凫还在这个问题上沉吟着,“最多不过是问情而已,人心叵测,哪里问得出来!牛规!”

    “是,殿下!”牛规吓得险些一个哆嗦。

    “你敢不敢去为本殿下做一件事?”紫凫目光变幻着,“若是做成了,本殿下自不会亏待你!”

    “奴才粉身碎骨,绝不会令殿下失望的!”牛规简直要声泪俱下了。

    “此事事关重大,你要小心行事。若有半分差池……”紫凫渐渐坚定了决心,“附耳过来。”

    牛规听着紫凫的话,脸上仿佛下雨一般,冷汗越流越多。他的身子像是抖筛一般,两个膝盖随着越来越大的眼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他的目光很奇特,一时是如痴如傻,一时又是惊讶无比,不一时又变成了恐惧。

    “你若不想做,这一池清水,尽可以做埋身之所。”紫凫一挥衣袖,慢悠悠走去。

    “殿下,若有那一日,请不要忘记今日的承诺!”牛规痛哭着仆倒在地,“奴才,不叫牛规!”

    擦干了眼泪,牛规站起身来,对着水面仔细整理一番,随即匆匆忙忙去了。

    一道黑影从远处的山林中闪现,随即倏忽不见。一阵微风过后,只见又有一个人影出现,随即又是倏忽不见。当第三次微风吹起,一个人影又出现的时候,那只原本惊奇地田鼠,已经见怪不怪地开始嚼吃起了草根。当第四道黑影出现的时候,它终于哧溜一下跑了。

    这三道黑影前后连缀,径直向着那高高的白塔进发。树下多了一个黑衣的女子,她抬起头来,原来那上面居然还有一个人!两人默默对视着,随即这地上的女子轻盈地飞起,仿佛是飞仙一般落在了树枝上。这两人,赫然是云啸和玉宁!

    “还真是热闹。”云啸看着远处的白塔,“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你真的想清楚了?”玉宁早已经没有了半个月前的疲惫,“这样的美人啊!”

    “我只知道,我不能再逃避。”云啸淡然说道,“你不该来的。”

    “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一个前辈看了整整一年的月亮!”玉宁气鼓鼓说道,“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可以让前辈为她做一把剑,连一个坏掉的剑柄都不舍得扔!”

    “她……”云啸的目光很温柔,“她是一个让人心碎的女孩。”

    “那我呢?”玉宁委屈地看着云啸,“松月呢?明月呢?甚至是樱子呢?”

    “你知道问心咒吗?”云啸将眼泪直转的玉宁搂在怀里,“这是一个代价极大的咒语。”

    “就算是樱子,她也不惜为你赔上性命!”玉宁倔强地说道,“何况是一双眼睛?”

    “别生气了,听我说。”云啸手中又出现了一尊冰雕,“我是来和她告别的。”

    “告别?”玉宁看着那冰雕,吃吃问道,“为什么?”

    “因为……”云啸的语气带着痛苦,“飞雪死了,我爱的那个飞雪,爱我的那个飞雪,死了。”

    “你在胡说什么?”玉宁心疼地握住云啸的手,“那不是飞雪吗?”

    “是。”云啸点点头,“你知道,要解开问心咒,需要什么条件吗?”

    “见到最爱的那个人。”玉宁咬牙说道,“看到你!”

    “不是看到我。”云啸摇头道,“是看到贤人……”

    “你不就是贤人吗?”玉宁奇道,“难道,你已经见过她了!”

    “总是要见面的。”云啸涩声说道,“我自然是去见过她的。”

    “为什么?”玉宁疑惑道,“我不懂!”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贤人,那个会挡在那个胡闹的小丫头前面的贤人。”云啸沉声说道,“换句话说,我是个花心的人,我变心了。”

    玉宁惊呆了,挡在那个胡闹的小丫头面前——这小丫头,不是自己吗?

    “前辈……”玉宁眼泪刷刷流着,“玉宁该怎么办?”

    “再哭眼睛就肿起来了。”云啸笑道,“你知道忘情水吗?”

    “知道。”玉宁点点头,“师父说,那是仙门秘宝。”

    “是啊,仙门秘宝。”云啸点点头,“也是治疗问心咒的一剂良方。”

    “当真有这样的宝贝吗?”玉宁抬起头来,“师父怎么会……”

    “你师父可是个老神仙,那一身算卦的本事不是吹的,早就给过我一瓶了。”云啸微笑着说道,“很管用的东西,她喝下去之后,果然是复明了……”

    “前辈,你又哭了。”玉宁小心地擦拭着云啸的泪水,“玉宁害怕……”

    “问心咒,忘情水……”云啸摇头叹息道,“玉宁,你相信这世上有忘情水吗?”

    “不管有没有,和玉宁无关。”玉宁靠着云啸的肩膀,“那东西,玉宁用不着。”

    “血月,怎么又躲起来了?”云啸扭头看着一棵大树,“好久不见了,你更强大了。”

    “贤人。”树后走出一个白发的男精灵,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玉宁,“这就是你中意的女子吗?”

    “是啊。”云啸携着玉宁飘然落下,“她叫玉宁。”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血月闷声道,“飞雪那么爱你!”

    “血月,我这里还有一些忘情水,你要不要?”云啸从怀中掏出一个玉壶来,“敢喝吗?”

    “那种东西,你们管它叫忘情水?”血月冷笑道,“莫非这酒里有什么玄虚?”

    “有。”云啸点点头,“你敢喝吗?”

    “不敢。”血月干脆地说道,“我不会喝的!”

    “哈哈……”云啸举起玉壶,一道醇香的烈酒倾泻而下,“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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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8: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八章
    皇宫大内,对于那些真正的高手而言,犹如后花园一般。比如此刻,三道连缀的黑影,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齐云阁,可是整个皇宫的防卫系统却毫无反映。那满园鲜花一般的少女们,依旧在弹琴的弹琴,唱歌的唱歌,各自悠游着岁月。

    但是实际上,她们此刻有几个是真正专心于自己的事情的呢?

    那一双双水晶一般的眼睛里,有着各种各样的情绪,惊艳的,痴迷的,嫉妒的……但是都染上了一抹紫色,一抹苍翠,一抹碧波。她们正在用自己最完美的状态,和湖畔饮酒的少女比拼着,却发现众矢之的的少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们。

    这不知从何处来的少女,名叫雪姬,一个一出现就倾国倾城的绝色狐狸精!

    是的,这一定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一个勾引着所有男人的狐狸精!!!

    谁不知道,如今专宠于后宫的淑妃,也渐渐地寂寞了?谁不知道,如今想进入皇宫,为这少女医治眼睛的臭男人可以塞满整个京师了?谁不知道,这个一天到晚拿块黄绸子蒙眼睛的小狐狸,是在欲擒故纵?那可是明黄的绸子啊,一个小小的歌女,怎么敢用皇室的东西!

    如今,这少女终于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了,一身雪丝轻纱将那曼妙的曲线掩映,那比衣裳还要雪白的肌肤,却越发勾魂了!那一头随风飘舞的紫色长发,即便是一点颤动,都绝对能让陛下心尖也跟着颤一下!她居然还在这一池碧波前喝酒,居然还在肩头靠了一把剑!

    她如今坐在湖边,斗笠摘了,遮眼的绸子也摘了,一身白衣仿佛是在出丧!!

    一个不知礼数的无知村妇!一个没有半点大家闺秀气质的骚狐狸!

    可是——这满园的鲜花,就因为她而失色;这满园的少女,就因为她而失态……

    她在喝酒,一只翠绿的酒盏,一地碎裂的酒壶。她的身影摇晃地很撩人,她的脸色妖艳无比——红颜祸水啊!但是,却还是有人陪她喝酒的,少女们善解人意地陪着她,一人陪一杯……

    于是,地上才有这么多的碎酒坛,可是雪姬还是在摇摇晃晃地喝着酒。

    她的酒越喝越多,那脸颊上的一抹嫣红越来越浓,偏偏她的眼睛越喝越亮。

    陪酒的少女们看着她的眼睛,还没有喝酒,就先迷迷糊糊地醉了。那里是没有边际的深邃,一泓清澈而幽深的秋水,一块纯净而破碎的水晶。那双眸子里,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可以用其中的伤心,让看到的人心碎。难怪她要把眼睛遮起来……

    于是她们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雪姬要喝酒,为什么这个雪姬千杯不醉。

    没有人敢陪她喝酒了,不是怕喝醉,而是怕看到她的眼睛。这万芳争艳的园子里,不能有这么多的心碎,也不能有这么多喝醉的人。相信园子里的事情,皇帝已经知道了,他一定会很好奇,这个精灵的爱人到底是谁……

    一定会有一场雷霆盛怒降临的。

    然后,她们看到了一个人的到来,然后她们集体以为自己眼花了。

    紫月涵来了!

    紫月涵穿着一身黑色的装束,仿佛一个夜的仙女,娉娉婷婷地踏波而来。少女们敏锐地感觉到,紫月涵的到来是斗艳来的,因为这个传闻中从来不太打扮的郡主,居然化了妆。淡淡的妆饰,冷艳却夺目,和一身黑色的裙摆化作一种妩媚。

    如果说郡主是那无边的黑夜,用黑暗的神秘和忧伤,来塑造自己的美丽。那么雪姬就是夜色里的明月,和这夜色鲜明地对立着,却谁也没干扰到谁,反而因为对方的存在,而更加相得益彰。这一黑一白的两个少女,搁着那一尊矮几坐下了,对视着。

    雪姬停下了喝酒,看着面前的少女,然后为她斟了一杯。

    “我叫飞雪。”雪姬说道,“原来是你。”

    “我叫紫月涵。”紫月涵接过酒来,“原来是你。”

    “为什么,你们管这个东西叫忘情水?”雪姬问道,“为什么我忘不掉?”

    “为什么你的眼睛好了?”紫月涵问道,“为什么,你要相信那个混蛋?”

    “你身上有个破绽。”雪姬指着紫月涵的头发,“你的头巾破了,这样不好看。”

    “你身上也有个破绽。”紫月涵指着雪姬的剑,“你的剑太碍眼,这样不好看。”

    “我们很像。”雪姬看着自己的剑,“虽然我们一点都不像,但是我们很像。”

    “我们一点都不像!”紫月涵摇头道,“无论哪一方面,我们都是不同的。”

    “喝酒不好。”雪姬放下酒杯站起身来,“这是他教给我的。”

    “他是个大骗子,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紫月涵笑了,“你去哪里?”

    “回家。”雪姬说道,“这里终究是异乡。”

    “回家。”紫月涵灌下一口酒去,笑着说道,“家在哪里呢?”

    “血月说,他会带我回家。”飞雪笑着说道,“我只要跟他走就行了。”

    “那把剑,是谁的?”紫月涵看着飞雪的剑,“很特别。”

    “这把剑叫血月。”飞雪紧紧握着,“是一个傻子送给我的。”

    “为什么,男人不是骗子,就是傻子呢?”紫月涵举起酒杯,“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这个问题,贤人会回答的。”飞雪笑着说道,“他对女孩子不会说谎的。”

    紫月涵怒目看着飞雪,狠狠将酒灌入了口中,醉眼迷离地看着飞雪娴静远去的背影。如今这桌子,忽然换了主人,只是前后两个主人,却都在喝酒。只是这后一个主人,并没有前一个的好酒量,只喝了一会儿就醉醺醺的了。这黑衣的少女站起来,抱着一壶酒,拿着酒杯自斟自饮地朝着齐云阁走了过去。

    大树下,云啸正在打架,和血月打架。两个人打得衣衫凌乱,头破血流,就像是当年云啸在街头打黑拳一样。玉宁坐在树梢上,心惊肉跳地看着下面的两个人,不知道这两个刚才还好好的男人,忽然之间发什么疯。

    云啸的出手很快,也很重。血月的出手很快,也很重。这两个人旗鼓相当地打着,插眼偷心,扳指撩阴,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两人已经交手了上百招,没有一招是重复的。更重要的是,没有一招不是致命的,还好两个人都还在生龙活虎地打着。

    终于,徒手格斗过去了,两人一人操了一根树枝。云啸是随随便便地斜指着地面,便仿佛那一次和忍者战斗,也是一般的造型。血月却是将树枝当拐杖,杵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云啸的动作,他的目光带着些疑惑,随即便陷入了苦苦支撑之中。

    “血月,这是还你当年给我的。”云啸说着,手中的树枝已经狂风暴雨一般扫出。

    从第一招开始,血月就没有防守住,树枝在他的胸口猛然一点。如遭重锤的血月重重撞在树上,剧痛还未消失,整个前胸和腹部已经连中三十二招刺击。巨大的反弹力将他震飞起来,随即后背又连遭重击,随即云啸一下抽打在血月的头顶,寒气倒灌而入。

    “贤人!”一声惊呼传来,“你干什么!”

    云啸没有回头,他依旧抓着血月,纵身躲过身后闪电般刺来的长剑。握剑的飞雪银牙一咬,扭身跟上再攻一剑,却发觉眼前忽然多了许多花瓣。花瓣如同雪花飞舞,护着一个黑衣的女子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面前。花瓣轻柔地撞在她的身上,一种柔和却坚韧的力道,将她轻轻推开。

    “贤人,你放开血月!”飞雪没有理会面前的女子,只是朝着云啸喊道。

    “放就放!”云啸放开了血月,“玉宁,走了!”

    两人说走就走,没有半点停留,只剩下一个血月和飞雪拥抱在大树下。血月现在已经是一动也不能动了,他木木看着流泪的飞雪,但是那双眸子里却是一片空白。若不是那还在缓缓跳动的心脏,飞雪真的以为血月已经死了,直到此刻她才讶然发觉,自己居然冲着贤人拔剑了!

    “飞雪。”血月眸子终于动了动,“我们只是很公平地决斗而已。”

    “公平地决斗!”玉宁还在生气,“前辈,你这算是在干什么!”

    “打架。”云啸无所谓地说道,“我心里不痛快,凭什么飞雪不要我了?不要就不要,她和血月在一起,我心里就是不痛快!不过,现在舒坦了。”

    “刚才,刚才那个飞雪是真的想杀人!”玉宁狠狠揪了一把云啸,“你真想死啊!”

    “你没闻到吗?”云啸龇牙咧嘴地叫屈,“好大的一股酒味,她喝醉了!”

    “还不是你骗她的!”玉宁咬牙恨道,“忘情水,哼,这世间哪有什么忘情水!”

    “所谓忘情,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云啸点头说道,“重点不在那是不是忘情水,而是在于喝不喝。不过说起来,呵呵,你师父为什么要将酒叫忘情水呢?”

    “不许你胡说!”玉宁担忧道,“飞雪走了,松月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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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齐云阁说到底是淑妃的领地,尽管有一个突如其来的雪姬出现,但是这里依旧到处是她的痕迹。那些古色古香的书籍,那些温文尔雅的乐器,那些随处可见的精致玩意,都在告诉人们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紫月涵抱着酒坛,踉踉跄跄地走在齐云阁中,不时发出一声声不知所云的笑声或是哭声。来到齐云阁最高处,这里已经是一个四面通透的平台,上面是极为朴素的顶盖。在处处吊角飞檐的皇宫里,这顶上居然是用原木搭建的,紫檀的深沉色调,在这里宣扬着一种低调的奢华。

    “月光如素,遍洒三千世界。涵影青萝,独守一树桂花。”

    这古里古怪的对子就深深刻在那两个最粗大的木柱上,紫月涵吃吃看着这对子,猛然间一把将酒坛砸在了木柱上。淋漓的酒水甚至没有来得及溅出,就有一道淡淡的白光将酒坛弹开了。紫月涵手中捏一个手诀,咬牙射出了一团火焰,这火焰立刻撕咬着木柱。但是,在这弱小的火焰面前,那道璀璨起来的白光忽然浮现出金色的咒语。

    紫月涵冷冷笑着,手中法诀连连变换,洁白的手掌快速拍打着那些浮现的咒文。一阵阵轻微的爆炸之后,这咒语终于被破解,火焰迅速吞没了整根柱子。紫月涵看着那渐起的火焰,手中法诀又变,火焰陡然变大了。在满园少女的惊呼声中,这暴怒的火焰猛然跃起,冲进了阁楼之中。片刻之间,整个齐云阁都燃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和浓烟冲天而起,却没有人来救援。

    紫月涵目送着这大火起来,目光犹豫着,最后飘然跳下楼去。她呆呆站在这十二阁中最雅致的地方,看着那些在烟火中惊慌失措的珍禽异兽,默默地流泪。满园的少女们,谁也不知道这位郡主发什么神经,只是看到刚才她从楼顶一跃而下的样子,谁也没有胆量来制止这个看起来醉醺醺的郡主。

    “淑妃娘娘。”不断有少女们拜倒,迎接着花容有些失色的淑妃的到来。

    淑妃没有理会这些女孩们,她只是有些失魂落魄地一路走了进来,然后停在那里。她的嘴唇微微颤抖着,她的双手似乎无助地前伸着,她的眼中有着一种惊魂失魄的伤感。少女们看着这个风韵十足的贵妃,再看看那个和二皇子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紫月涵,一个个心照不宣地退了出去。只不过片刻功夫,这燃烧着烈焰的园子里,就只剩下两个女人。

    紫月涵回转身来,痴痴看着面前的女子,却见对面的淑妃颤颤巍巍地想要走过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冷冷地看着淑妃,泪水汹涌而出。她冷漠而仔细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发现自己和她果然长得很像,更发现对方那苦涩的情感,那汹涌的痛苦。

    “我没有母亲……”紫月涵冷冷说道,“从我出生开始,我就知道,我没有母亲。”

    “月涵……”淑妃无助地看着紫月涵,“你有母亲的,你有……”

    “我没有!”紫月涵怒道,“我连名字都没有!”

    “月涵……”淑妃只能一遍一遍说着这两个字,却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

    “月光如素,涵影青萝。什么狗屁的东西!”紫月涵狠狠一捏手诀,一团愤怒的火焰顿时腾空而起,“从今天开始,我是仙门的松月,无父无母,无亲无故!”

    “月涵,你不能这样,我是你的母亲啊!”淑妃骇然听着紫月涵说的话,踉跄着扑上去,紧紧抱住了紫月涵,“我不是你的萝姨,从来都不是,我是你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这句话是你告诉我的!”紫月涵冷冷推开淑妃,“淑妃娘娘,您是皇帝的妃子,是一朝的国母,请自重!”

    淑妃身子一僵,随即紧抱着紫月涵,力量大到仿佛要将她揉进去。她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紧紧抱着冷漠的女儿,口中不断呼唤着女儿的名字。这个风韵十足的贵妇人,此刻仿佛是一个落入水中的蚂蚁,而那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这个女儿。

    “呵呵……”紫月涵擦干泪水,“哈哈……淑妃娘娘,你弄疼我了!”

    淑妃手忙脚乱地松开手来,果然看到女儿的身上已经被她掐出一道道红痕。女儿眼中有痛苦,只是这种痛苦已经被一种更加痛苦的冷漠所替代,那种印象中的害怕和依恋,正在渐渐地消失。淑妃泪眼朦胧地看着,模糊的视线里其实什么也看不清楚,等她手忙脚乱擦干净眼泪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其实女儿是视线里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种醉眼朦胧。

    “女儿,你不要这样,你说,你说!”淑妃紧紧抓着紫月涵的手,“你要为娘怎么样?”

    “怎么样?”紫月涵模模糊糊地回答一句,忽然伏在淑妃的肩头痛哭起来。

    “为什么?”紫月涵的声音虽然微弱,却有着撕心裂肺的痛苦,“为什么我要是你的女儿!”

    “女儿!”淑妃忽然哑口无言,随即战战兢兢地回转身来,“陛下!”

    不知何时,紫桂已经来到了园子里,他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这对母女。他没有理会淑妃的问候,只是和紫月涵针锋相对地对视着,两代人只见的交锋没有一点掩饰。所有的最赤裸的敌意,所有的愤怒和威胁,所有的亲情和仇恨,最后都化作一种冷漠。

    淑妃痛苦地哭泣着,柔弱的身子在这一刻终于摇摇欲坠了,她双手都紧紧抓住了紫月涵。

    “放开。”紫桂终于说话了,“卿萝,放开松月仙子!”

    这声音沙哑而坚定,一如紫桂坚定的目光,一如紫桂疲惫的脸色。他看着淑妃,无声地压迫着这个柔弱的女人,目光越来越冷厉。终于,淑妃放手了,她蹒跚着退了下去。紫桂冷漠地目光看着紫月涵,随即转身离去。

    “紫桂,你站住!”紫月涵厉声喝道,“就这么滚蛋了吗!”

    “松月仙子!”紫桂站住了,声音之中带着愤怒,“你也须知道,朕是你什么人!”

    “你是我什么人?”紫月涵冷声笑道,“你是我的仇人!我松月和你,不共戴天!”

    “哼!”紫桂继续走路了,“有什么挑战,朕接着。”

    “南宫天行?”紫桂的脚步不得不再次停下,他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青年人,“真像。”

    “我本是他的儿子。”南宫天行冷冷看着紫桂,“紫桂,南宫家四百余口人,在哪里?”

    “城南乱葬岗。”紫桂的声音透着寒气,“如今只怕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你这个畜生!”南宫天行握住了手中的宝剑,“拿命来!”

    “当!”这一剑被挡住了,挡剑的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个太监。

    “南宫将军,刺驾乃是死罪!”这太监细声细气地说道,“莫怪咱家。”

    南宫天行在第一瞬间急退,却还是没有躲过胸口的伤口,面前这个如同贴上来的老太监依旧跟着他。老太监手中是一柄短匕首,眼中有着完美的冷漠,一上来就是如同跗骨之蛆一般的狂攻。南宫天行的身上不断添出伤口来,但是他的表情还是那么平静,甚至连原来的那点愤怒也收了起来。

    “中!”南宫天行淡淡说了一个字,“中,中,中!”

    原本还是一边倒的情形,忽然之间诡异地停止了,南宫天行轻描淡写地打了老太监三拳。三拳过后,第四拳完全和他的语气产生了反差,因为老太监被这一拳打飞了。老太监的胸口多了一个拳印,这四拳完全打在了一个地方,听起来如同四声心跳。

    “紫桂,原来这就是你的那个保镖?”南宫天行怪笑着,“不过如此。”

    “就算不过如此,你以为自己能活着出去?”紫桂一张嘴就是冷笑,“打条狗而已,你进步了许多,不过还是没到刺驾的地步。”

    “我改主意了。”南宫天行摇着头说道,“紫桂,你不会有好下场,不会的。”

    “潜龙纵队何在!”紫桂的眸子里闪着寒光,“拿下这逆贼!”

    “是!”回答的声音很平静,“南宫将军,得罪了。”

    “丁思德?”南宫天行看着这位大升其官的司马大人,“恭喜啊,丁大人。”

    “南宫小将军,下官刚从葭萌关回来,南宫家的几位前辈,被人暗杀了。”丁思德平静地说道,“下手的人,虽然目前还没有查出来,但是和云雅方面脱不开关系。”

    “你说什么?”南宫天行震惊地看着丁思德,便在此时,靖帝忽然开口了。

    “你也不需要震惊,朕原本想留一条后路,却没想到他们会死。”靖帝平静地说道,“朕是你的仇人,不错。不过,你的仇人绝不止朕一个。”

    “先杀了你也是一样。”南宫天行冷冷说道,“丁思德,你要阻我?”

    “不。”丁思德摇摇头,“潜龙纵队不得陷入皇家纷争,陛下弄错了。”

    “丁思德,莫非你也不听朕的?”紫桂讶然看着丁思德,仿佛不认识他。

    “潜龙乃国之利剑,握剑者非帝王,非私人。”丁思德看着紫桂,“陛下,即便您乃是天子,也无法私用潜龙。还是另请高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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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49:2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章 一个军人,告诉自己的帝王,他的部队不是他的。

    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会不适应,这里面甚至包括了南宫天行。

    如果皇帝辛辛苦苦弄出来一支军队,结果这支军队居然不听他的,那么后果会是什么样的?不必多说,自然又会是一场风雨飘摇乃至血流成河的大屠杀,甚至是一场颠覆政权的大动乱。紫桂惊讶地看着丁思德,是因为他相信这个读书人,他不会不懂得他自己在说什么!

    在潜龙纵队里,像丁思德这样的人,根本就是那种豆芽菜,武力值仅高于南宫明月。在暴怒的帝王面前,如果紫桂想要杀死他,那简直就是举手之劳!可是,这个军人却如此平静地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语言,甚至连他的目光也是那么平静。这目光让人想起了云啸,也是这般的普通而平静,看不到一点对帝王天威的畏惧!

    “逆贼!”靖帝盛怒之下出手了,挥掌而出,一道无形的剑气烧焦了经过的一切。

    “烈焰龙纹!”丁思德和南宫天行俱是一惊,看着那逐渐显现的剑气脱口而出四个字。

    “今日便让你们看看,我紫家称霸天南的绝技,好好后悔去吧!”紫桂双手虚合,气势无穷无尽地攀升着,虽然他只比两人略高微许,但是很快给人的感觉,却像是一座巍峨的高山一般!

    齐云阁的烈火正在和帝王的气势呼应着,呼呼地向天空猛蹿,引火的紫月涵此刻已经不得不远远地撤退开来。整个齐云阁下都在燃烧,那些松树,那些奇花异草,全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湖水正在被蒸发,在场的四个人都像是置身蒸笼一般,很快就分出了功力的高下。最先支撑不住的是紫月涵,紧接着是丁思德,只剩下南宫天行还在那里和紫桂争相提升着气势。

    曾经的齐云阁,如今已经再也找不到一点原样,只剩下一片焦土。冲天的烈焰将这里完全隔绝,外面的一曲士兵们徒劳地浇水,被水花激怒的火焰却瞬间将他们烧成了灰烬。战斗还没有打响,战场外的人们就先送了命,这一幕让主持的二皇子心惊不已。

    透过火焰的墙壁,他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那里面有四个人。其中一个已经倒在了地上,但是一条火焰组成的龙还在不依不饶地撕咬着他,这火龙的一举一动都在呼唤着他皇室血液的共鸣!二皇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火焰,心中的震惊终于化作四个字——烈焰龙纹!

    传闻中紫家开国的秘技,一种得自仙门的强大术法,融合了武技,阵法和仙术的超强攻击!自从一百年前,靖国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什么情况,需要这个术法现身了。那条世代守护紫家的火龙,如果没有达到飞仙的等级,是绝对无法召唤出来的——莫非父皇……

    靖帝依旧在冷冷和南宫天行对峙着,虽然已经将南宫天行弄得很勉强,但是直到此刻还没有逼出他的极限。这个少年的心中有一股极为暴戾的恨意,这恨意支撑着他不倒,这恨意也在催促着他不顾一切地压榨自己的潜力。这无疑是饮鸩止渴,而且注定是一场徒劳,靖帝为这个少年感到了一种可惜——靖国年轻一代中,这是绝顶的高手了,却不得不毁了他!

    火龙在戏谑地玩弄着倒地的丁思德,这个前司马离紫桂最近。实力也是三人中最弱的。可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有被紫桂的烈焰龙纹一击必杀!他的武功虽然不强,但是却柔顺无比,始终能将紫桂的绝杀化开引走。尤其是他的身上有一个寒冰的结界,这结界被丁思德很娴熟地用来抵御着靖帝的攻击,使得他依旧在辛苦地苟延残喘着。

    湖水边已经凝结了一座小小的冰山,紫月涵盘膝坐在冰面上,勉力抵挡着焚天的烈焰。毫无疑问,三个在场中激斗的男人,谁也没理会她。即便如此,她也只能仗着自己的一身修为,勉强在这火焰之中支撑着。入门拜师的时候,师父玉阳曾经给她一件衣服,一个镯子,师姑玉宁也给了她一块头巾。正是这三件宝贝,让她在这个高手相争的战场上,还能勉强活下来。

    衣服已经不再是黑色,而变成了一件流动着咒语的白色大氅,镯子静静漂浮在头顶,不断散发的寒气维持着这小小的冰山。束发的头巾,此刻也是有用的,可以用来擦汗——这是最无奈的一种选择了,因为这是一块破碎的头巾,原本封印在上面的阵法全都坏了。

    南宫天行呢?

    他身上闪过一阵白光,那些原本还在流血的伤口就不见了,只剩下一身焦黑的衣服。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寒冰凝成的长剑,这冰剑烈火中冒着丝丝寒气,闪着幽幽寒光。寒气如同一层雾,将他包裹在这烈焰之中,微风吹过的时候居然是冷的。

    微风起于木末,秋风吹过,带来一片肃杀。这秋风不是别的,正是一阵白色的风,被南宫天行轻轻舞动——南宫家传,秋风剑。

    “终于到极限了吗?”靖帝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杀!”

    一声惊天的长吟,那条戏耍丁思德的火龙猛然探爪抓出,将丁思德防御的冰壁一举抓破,随即一团烈火将他彻底包围。只是这火焰还没烧起来,忽然便像是中空一般陷落了下去,原本还在费力挣扎的丁思德居然不见了。来不及理会丁思德,一道寒气已经刮过了靖帝的脸,掀起了一线血色。

    靖帝定睛看处,只见南宫天行如同鬼魅一般,用一种极为诡异的身法在移动着。这种移动应该是魔族的空间转移,但是很明显被改造过,使用起来流畅而自然。这种高速移动的方法一出,原本扑出的火龙自然就抓空了,甚至因此而让南宫天行攻到了自己面前,还在自己的脸上留下了一道伤口!

    一招得手,南宫天行立刻撤退开来,却还是被靖帝一指废了他抵挡的左手。很细微的骨裂声,却彻底地断送了他的左手,同时一道火焰灼烧一般的疼痛顺着经脉撕咬着他。很快,断裂的左臂上就出现了一条红色的纹路,这纹路张牙舞爪,正是一条火龙。

    “南宫天行,短短的一年时间,你能有这样的成长,看来那个云啸确实是一个值得一战的好对手!”靖帝负手而立,“年轻一辈中,你是靖国第二位,那个云啸,真不知是怎么有那么强大的。不过,朕既然决定要你死,你就必须死。”

    “秋风剑法的奥义是什么?”南宫天行没有丝毫痛苦的样子,冷笑着说道,“想必你不知道?”

    “朕自然知道,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今日一战,朕原本不该用火,白白助长你的实力。”靖帝看着那火龙,“不过,你以为朕会手下留情?”

    火龙一声怒吼,攻势一转,忽然朝着紫月涵猛扑而去。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南宫天行诡异地出现在紫雨涵的面前,挥剑斩向了火龙。这一斩如同螳臂当车,在剑气还没有发出的时候,火焰已经将他吞噬。紫月涵惊呼着,看着那扑面而来的烈火,终于支撑不住了。没有来得及抵挡,她已经晕了过去。

    “啊!”火焰中忽然想起一声沙哑的怒吼,原本撕咬扑进的火龙陡然间散了。

    靖帝吐出一口鲜血,冷冷看着面前那个火焰腾腾的少年,颓然到在地面上。

    “哼!”靖帝瞳孔缩了起来,“既然来了,又何必装神弄鬼!”

    “既然打架,自然是偷偷摸摸,暗里下手。”云啸笑嘻嘻现出身形来,“你的这个阵法,要进来可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不错不错。”

    “云啸,朕要杀的人,必死。”紫桂看着云啸,“谁若阻朕,朕便连他一起杀了!”

    “擦干净嘴边的血再说大话吧。”云啸冷冷看着紫桂,“天行和丁思德怎么也算是我教过的,他们被你差点杀死,我来讨点利息总是不错的吧?”

    “你借朕的手,废了南宫天行的武功,你以为朕不知道?”紫桂冷笑着,“好机谋!”

    “你借我的手,要了紫鸿的命,不还是想要我的命吗。”云啸摇摇头,“坏心肠。”

    “你若是把他杀了,朕也不会这么费心来杀你了。”紫桂微笑着,“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云啸皱眉说道,“到目前为止,我好想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干过!”

    “那为什么葭萌关里流言满天飞,为什么朕的军队居然说出他们不是朕的?”靖帝怒目看着云啸,“想要朕的江山,没那么容易!”

    “我真的没干什么!”云啸摇头道,“你把牛壮杀了,我没找你吧。凝霜死了,我也没叫你再陪我一个老婆。你要潜龙回京改编,我虽然不乐意,也没反对吧。从始至终,我很听话的。”

    “谁是谁非,朕不和你争。”紫桂摇头道,“朕只知道,朕容不得你了。”

    “我这次来,其实是要去给皇后扫墓的,说起来她也是因我而死。”云啸摇头叹息道,“紫桂,你要好好反思一下,如果你能赢我,你老婆会自杀吗?”

    “茹素是什么人,朕比你清楚!”靖帝冷然道,“你提她做什么!”

    “她是你老婆,我确实没话说。但是你不懂的是我,或者说,你不及她懂我。”云啸讽刺地看着靖帝,“太子这个人,我观察了两个月,是块浑金璞玉,可堪造就。现在,我已经打磨好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靖帝有些糊涂了,这到底是不是要打架杀人?

    “我是说,太子眼睛瞎的不正常,想必这一点你也知道。”云啸淡然说道,“皇后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个还算过得去的好人,除了忍者和魔族之外,我连一只鸡都没杀过。这一点,你注意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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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卷
第一章
  “在这里,我除了忍者之外,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你注意到了吗?”云啸轻描淡写地说道。

    在这轻描淡写里,有一个叫做张三寿的死鬼被忽略了,有一群陪着张三寿共赴黄泉的倒霉鬼被忽略了。在这轻描淡写里,无数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死鬼被忽略了。谁都不能否认,关东王的彗星般闪亮的登场,伴随的是一场应劫而生的大流血事件。

    但是英雄的造就都是需要白骨累积的,面前这个云啸就是这么淡然地说出了这句话,偏偏靖帝听着很有道理。毕竟面前这个少年得志的关东王,自己在给自己泼脏水,但是同时云雅的败退也给他加上了一个无敌的荣誉光环。这样的人,他的行事确实是当得起仁慈二字的。

    靖帝没有再说话,在他的右掌之中,一道鲜活的火焰纹路正在激烈地跳跃着。在他的面前,关东王阁下毫不在意地一抬手,一团白光就漂浮在南宫天行的胸口。微风卷过,这不起眼的小风居然把南宫天行卷了起来,轻轻放在紫月涵的身边。靖帝看着这一幕,猛然握起了拳头,原本盘旋咆哮的火龙立刻烟消云散了。

    “陛下心脉已伤,最好不要再动怒或者大喜大悲了。”云啸负手而立,微笑着看着紫桂,“咱们坐下来谈谈,如何?”

    靖帝一挥手间,最后的一点火焰也忽然消失了,一股青烟追着漫天的浓烟飘摇之上。火焰墙壁的外面,二皇子正在那里跪倒着,同时跪倒的还有无数的兵丁。此刻内里终于平静之后,纷纷抬头的人们不由张大了嘴巴——关东王怎么会在这里?

    里面发生了什么?

    “父皇!”二皇子跪行到靖帝面前,却发现父亲的目光带着一种冷厉扫视而过。

    看着这种冷厉的目光,二皇子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再随即他的脸色又是一变。不为别的,他看到了一座冰山,那冰山上躺着一个白衣的美人——紫月涵!看着这个传闻中的郡主,二皇子细看了一眼她的容貌,心中顿时像落入了冰窟一般!

    太像了!紫凫终于明白,自己的母妃为什么会失魂落魄地跑出来,为什么会那么伤心。他更明白了,从小就不能见面的这个月涵郡主,也许真的就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妹妹。可是这样的话,自己的母妃又是什么样的存在?

    紫凫脸色苍白地低下头,发觉父皇刀子一般的目光扫了过去,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面前走过了两个人,这两个人走的极平静,甚至关东王很小义地搀扶着紫桂!两个人很亲密的样子,就这样施施然走了出去,这一路走过去的方向正是——御书房!

    紫凫没有听到父皇的召唤,他不敢爬起来,只是偷眼再看了一眼那座冰山。空空荡荡的湖边,只剩下一片朦胧的黑烟从焦土上升起,哪有什么冰山!紫凫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怦怦直跳的声音,膝盖下的土地是如此灼热,以至于他有些忍不住要跳起来冲到湖边去。

    良久,一个细碎的脚步声颠颠跑了过来,李德生那尖细的声音在二皇子耳边悄悄响起。

    “陛下有旨,命紫凫殿下往永安陵去,为慧皇后守墓。”

    紫凫忍不住抖了起来,这一抖便控制不住,像是抽了筋一般。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却像是最强大的一张符,直接拍散了他的魂魄。紫凫失魂落魄地呆呆瞪着前方,那里除了一只惊飞的仙鹤残留的黑点之外,只剩下一片空荡荡惨白的天空。

    “殿下保重。”李德生嘀嘀咕咕说完,踏着那细碎的步子走了。

    同一道旨意,还要传给淑妃娘娘,还有这些刚好没了家的姑娘们。千百来人,能够给皇后娘娘守墓呢……

    “李公公,皇上有旨……”一个小太监急匆匆跑了过来,“命封宫,捉拿牛规。”

    “牛规……”李德生一愣,那是谁?

    “就是牛家那个改名字的。”小太监谄媚地笑着,“二殿下贴身的小太监。”

    “是那小杂种!”李德生点点头,细细看了看这小太监,“咱家有圣旨在身,这事你去办吧。”

    “谢李公公!”小太监大喜,立马趴倒在地,颠颠磕着头送走了李德生。

    却说靖帝和云啸并肩走在小径上,一乘龙撵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随时等待着皇帝下令乘撵。前面的一幕着实蹊跷,若非明知那是个姓云的关东王,旁人真以为这是一幕父慈子孝的佳话呢。至于其中真正的原因,两个当事人确实清楚,只是谁也没点破。

    从齐云阁到御书房,这一段路说唱不长,平日里都是要乘撵而行的。许是从来没有走过什么远路,走着走着靖帝的脚步就有些飘,肩膀也渐渐有了些颤抖。抬撵的都是很有眼力的,他们自然看得出陛下居然受伤了,而且伤得……

    他们默默看着前面这一幕,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是怎么回事,齐云阁一把怪火给烧了是事实,关东王,南宫将军的离奇出现是事实。莫非……

    可是,明明靖帝还和李公公说了些什么,指使着他传旨去了。

    “呼!”靖帝尽量体面地坐倒在椅上,冷冷看着云啸,“你是要朕禅位?”

    “禅位?”云啸呵呵一笑,“陛下你真是太慷慨了,不过是扶你走几步,就要把天下让给我?”

    靖帝沉默不语,他自顾自闭上眼睛,吐纳导息,良久喷出一口黑血来。睁开眼睛的时候,云啸正在拿着一个仙狐果,蹲在椅子上大口吃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笑,靖帝默默看着这个一脸虔诚的小伙子,不明白他吃个水果搞得这么严肃干什么。再看看地面,满地的果皮和点心碎屑,还有一个不知何时趴在那里的李德生。

    紫桂随手一挥,辛辛苦苦被云啸看了半天的李德生便一言不发地退出了御书房。

    “唉,朕总算明白,何太监也算是个玲珑人物,怎么看不出你的底细来。”靖帝终于开口了,“看你这副吃相,分明就是那最下贱的小乞丐,这皇宫之中有谁见过?”

    “呵呵,若是你几个月前这么说我,我会把你的皇宫给拆了。”云啸随手将果核扔在地上,“答对了,我就是一个乞丐的出身,不过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半吊子的贵族了。”

    “你翻看了朕的奏折?”靖帝没有搭理这个无理的回答,“朕的批示如何?”

    “你还算是个好皇帝,虽然这帝位来的有些麻烦。”云啸从奏折中抽出一份来,“这是关东的,麻烦您特事特办,给小弟一个面子。”

    靖帝看着这个自称小弟家伙,闷哼一声,低头看了起来。这一看,他的眉头越周跃进,最后随手将奏折扔在了地上。抬起头来,他怒目看着云啸,摇摇晃晃险些又要吐出一口鲜血来。云啸慢条斯理地捡起奏折,再次摆到靖帝的面前,然后轻轻拍拍靖帝的胸口。

    “你听我说,这件事情,会好好给你一个解释的。”云啸随手拖过一把凳子,“九王爷病危。”

    “朕记得,你在天牢中时,曾经告诉过南宫天行,你半年之内是个废人。”靖帝没有接口,“结果那半年中,你先是折了鬼太郎那条贱狗,后来又在森林里练出一条潜龙,再后来更是连杀数千傀儡忍者。”

    “你了解地很清楚啊。”云啸随手又抓了一根火龙果,“天牢里果然有窃听。”

    “窃不窃听,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你现在告诉朕,朕的好弟弟就要死了。”靖帝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朕如何知道,你是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呃。爱信不信。”云啸微微一愣,“你若不想听,咱们就此别过。”

    “坐下。”靖帝淡然道,“云啸,你究竟多大,你究竟多强,你究竟从哪儿来?”

    “查户口啊!”云啸笑呵呵看着靖帝,“无可奉告,手下败将!”

    “像你这样的高手,原本应该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便是正面对敌也必能将朕打败,何以你要选择偷袭?”靖帝惋惜地看着云啸,“你自称是半吊子贵族,可知你的所作所为……”

    “停停停!”云啸捂着耳朵,“陛下,你真想逼着我干你下台是不是?”

    “朕没别的意思。”紫桂语气温和了一些,“朕虽是帝王,却也是个武者,有一个你这样的对手,总是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的。朕虽然行事狠辣一些,却自忖也是光明正大,和你所作所为总是要高出那么一些的。”

    “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像什么话!”云啸摇摇头,“错了,你到底听不听我说的?”

    “你不用在朕面前装孩子。”靖帝摇头道,“你的目光太冷静,根本没有你的语气那么浮躁。”

    “呵呵。”云啸干笑两声,正襟危坐道,“陛下,我想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谈一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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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夜色渐渐降临,御书房里亮起了灯光,云啸和靖帝面对面坐在那里。两人都收起了那一丝随便和试探,只是似乎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他们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终于,那粼粼的车马声远去了,可以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声。这哭声呜呜咽咽,这哭声凄凄惨惨,这哭声回回旋旋。

    “走了。”靖帝的脸色有些哀伤,“这一下,你满意了?”

    “陛下圣心独断,我可没什么发言权。”云啸笑嘻嘻说道,“二皇子真是艳福不浅啊!”

    “朕原本以为,你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紫桂摇头道,“不过,紫凝,樱子,还有这些被连累的女子,你都没有任何表示。女人,是你的弱点?”

    “我算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可是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圣贤,没那么多同情心。”云啸面无表情地说道,“是生是死,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我又何必多事?”

    “你可知道,潜龙每一个人的资料,都是朕最关心的东西?”靖帝凝视着云啸,“从生到死,每一个细节都得关注着。关东王,上报的那些阵亡者,真的死了?”

    “您也是战场上的老手了,这点小把戏自然是瞒不过您的。”云啸无奈地摇摇头,“我训练一点士兵也不容易,总得自己截留一点吧。”

    “关东王,鬼太郎那条狗,如今怎样了?”靖帝杀气隐隐地问道。

    “他吗,背叛了。”云啸无奈地摇摇头,“我辛辛苦苦弄出来的千叶草,就这么全都让人卷走了,如今这靖国之内再也没有像样的忍者了。”

    “那个樱子呢?”靖帝毫无顾忌地问道,“她居然还是一个处女,难以置信。”

    “偷窥狂!”云啸鄙视地竖起中指,“这个问题,我拒绝回答!”

    “该我问你了。”云啸正色道,“南宫家那些人,怎么死的?”

    “忍者杀得。”靖帝淡然道,“朕杀了四百多个,还有几个是朕的好弟弟杀得。”

    “唉……”云啸叹了一口气,“你这又是何苦?”

    “若不是你放任自流,朕这点小把戏,又怎么会成功?”靖帝冷笑着说道,“牛壮抢女人,他死了。阿鸿抢女人,他瞎了。南宫天行抢女人,他废了。你终究还是个小孩子,难过女人这一关。”

    “随你怎么说。”云啸无所谓地说道,“半年前,九王爷为什么会出现在黑森林?”

    “你既然猜得出来,为什么还要问?好吧,朕说说也无妨。”靖帝冷冷看着面前的烛火,“半年前,兽人动向十分古怪,这一点除了朕那个皇兄,朕和九弟都注意到了。”

    “兽人虽然讨厌,但是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很忠心的战士,而且始终是靖国最强的一支部队。”靖帝说道,“他们一走,就是朕动手的绝佳良机,自然不能错过。”

    “但是这里面,南宫天行他老爹是一个必须除掉的人。”云啸摇摇头,“所以,九王爷负责伏击南宫天行,却被兽人们给从中搅和了?”

    “对。”靖帝摇头道,“这一去便是再无消息。”

    “那就是说,紫月涵的出现,原本就是一场阴谋?”云啸寒声问道,“美人计?”

    “这个你要问她了。”靖帝摇头道,“朕只是不明白,何以你们两个就是不能走到一起?”

    “我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算计一个将死之人。”云啸问道,“九王爷怎么会杀南宫家的人?”

    “因为你。”靖帝看看云啸,“因为紫月涵必须嫁给你,这样无论对朕还是对九弟,都是最好的。”

    “我?”云啸摇摇头,“不明白。”

    “朕将那几个废物放走之后,消息立刻就走漏了,很快他们就死了。”靖帝淡然道,“九弟派出来的忍者,死在了张涛的手里,这证据是赖不掉的。他想要将这事做绝,好让南宫家彻底和朕决裂,却不知道朕正是要将他和南宫天行分离。”

    “沾上了南宫家的血,按照天行的性子,他就绝不会再和紫月涵勾勾搭搭。”靖帝目光一厉,“如此一来,她和你情投意合,便可终成眷属。有淑妃在,你总会看顾一些的。”

    “好算计啊。”云啸冷冷说道,“可怜南宫家世代忠良,就是这样的下场?”

    “世代忠良?”靖帝笑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肯向朕称臣,有没有你这样的本事……”

    “够了!”云啸一掌拍塌了桌子,“你算漏了最重要的一环!”

    “紫月涵。”靖帝点头道,“这孩子既然投入了仙门,怕是根本就没看上你。”

    “哼!”云啸冷哼一声,“如今你已经身受重伤,九王爷却也是苟延残喘,靖国如何?”

    “朕还有太子,你既然为他治好了眼睛,想必朕把凫儿打发走,应该是一个正确的决定。”靖帝波澜不惊地说道,“这两天,葭萌关流言四起,都是你布置的吧?”

    “什么流言?”云啸笑嘻嘻说道,“能够复明,难道不是天佑?这怎么是流言呢?”

    “凫儿心性阴狠了一些,原本不是朕喜欢的,鸿儿既然开窍了……”靖帝点头道,“朕承你这个人情,如今看来,茹素果然是慧眼如炬……”

    “你倒真爱自己的老婆!”云啸拍拍手中的奏折,“扯远了,说说这个吧。”

    “朕不会准的。”紫桂摇头道,“如今的朝堂,不能再有这么大的风波了。”

    “这奏折里没说清楚,我可以跟你说一说。”云啸笑眯眯说道,“其实这件事情是件互利共赢的好事。”

    “你说。”靖帝压抑着自己的怒气,“朕倒要听听,有何高见?”

    “首先是张三寿这些人,都是张家党羽,被我杀了一大批。如今的朝堂,张家一家独大,这是很不好的现象。张涛管军事,张华管政事,陛下管房事——呵呵,别生气。”云啸慢条斯理地说道,“张三寿此人打仗无能,搜刮和败坏军纪倒是一把好手。我在打仗之余,带着人抄了一回家,结果才知道这个人居然还有张半城的美名。这些钱,关东的我笑纳,京师里的,送给陛下了。”

    靖帝皱皱眉头,看着云啸的目光越发平和,只是这平和却也带着一种讶异。

    “第二样,葭萌关的兵力压缩为五千人,其余全都是些废物,解甲归田了。”云啸说道,“虽然战胜了云雅,但是靖国本身也是百废待兴。这样一来的资金勉强够用,国库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削减军费了。至于以往的那么多军费,呵呵,恕不返还。”

    靖帝还是不说话,静静听着云啸笑嘻嘻地说着,目光终于平和了。

    “第三样,就是这奏折里提到的这些——嗯,贪官污吏。”云啸指点着奏折,“看看,一个,两个,三个。呃,七个姓牛的,十二个姓张的。我可是辛辛苦苦全都拔干净了!”

    “暴民动乱,殴打朝廷命官,驱逐出境。关东王,这样的戏码你也唱的出来!”靖帝终于愤怒地说道,“这些全都是朝廷派出的干吏,即便有所瑕疵,也轮不到你如此嚣张!”

    “陛下,这些人查抄出来的账目,达到整整一千万两银子,是国库三年的总收额。”云啸淡然道,“咱俩一九开,我送你一成。”

    “二八。”云啸在靖帝说话之前慢悠悠加码,“三七!”

    “你以为朕是什么人!”靖帝怒道。

    “四六!”云啸坚决道,“不能再加了,四百万两白银啊!”

    “朕要葭萌关!”靖帝说道,“六百万两白银,和葭萌关!”

    “三百万两白银和葭萌关。”云啸无所谓地说道,“关东缺钱!”

    “不够!”靖帝闭起眼睛,“朕不可能为了这些得罪整个朝堂。”

    “好吧,这些是供词,京师里应该能凭着这些打下去一大片。”云啸从怀里掏出好大一叠折子来,“关东免税三年,这些折子就是你的!”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靖帝问道,“你已经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

    “好处多多啊。”云啸笑眯眯说道,“拔出萝卜空出坑,现在关东全都是我的人!”

    “在你眼中,黑骑如何?”靖帝沉吟片刻,正色问道。

    “垃圾。”云啸满不在乎地回答,“单兵战力太差,实战经验太少,总体配合太糟。”

    “若是你练兵,如何?”靖帝再问。

    “我从来不管这个,都是天行弄得。”云啸摇头道,“我只管和他们打架。”

    “云啸,朕该相信你吗?”靖帝看着云啸,“我们是敌人,你还是一个无赖。”

    “陛下可知道凤凰?”云啸问道,“就是那种天生烧烤的大鸟。”

    “朕明白了。”靖帝点点头,“总有一日,你会死在这份狂妄上!”

    “真会说话。”云啸呵呵笑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靖帝提起朱砂笔来,在那份奏折上狠狠一勾!

    “啧啧,这得要多少血来涂啊!”云啸摇头叹息道,“陛下果决。”

    “呼……”靖帝疲惫地叹了一口气,“朕很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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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5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靖帝自然很不愉快,作为一个皇帝,同时作为一个真正的武林高手。在战斗中被对手偷袭,在谈判中被对手恃强凌弱,这样的事情搁谁身上都是不会愉快的。如果放在以前碰到云啸这样的对手,靖帝一定会凭着军人的血性,和他血战到底。但是今天的这一场战斗,靖帝不但没有追究云啸抢救了丁思德和南宫天行的事情,而且更是心平气和地和云啸拉了半天家常,这就实在让云啸也有些佩服了。

    佩服归佩服,云啸过家家一般的手段,让靖帝却也很是无可奈何。毕竟不是每一个高手都像云啸这么无耻,不是每一个高手都像云啸这么强大,不是每一个高手都像云啸这么运气好的。百年不遇的这么一个人,碰上了自然也就只好忍着,然后再找机会吧。

    靖帝现在很清楚一点,云啸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度之,而且这个人确实是个无赖。正所谓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在靖帝的眼里,云啸就是这么一个存在。在靖帝对付南宫天行和丁思德的时候,云啸无耻地选择了偷袭,但是在明明可以置靖帝于死地的情况下,他又没有继续动手。甚至搀扶着靖帝到了御书房,甚至在御书房吃了一地的果皮,等着靖帝调理内伤……

    云啸自比为凤凰,就是说这个人野心很大,同时狂妄之极——可惜,他似乎有这个资本。

    靖帝也知道了,因为云啸野心很大,所以他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因为如果他这么干了,那么他就彻底地把自己的名声搞臭掉了,并且从此再也找不到一个真正的盟友……

    所以,靖帝只有陪他话家常,说一说现在的和将来的事情。当然,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说,大家都是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默契。虽然靖帝明明白白告诉云啸,天无二日这个道理,但是就目前这个阶段来说——合则两利,主动权在云啸的手里。

    “所以说,有的时候,不需要武功也能办好事情。”云啸把玩着手中的酒壶,“感觉如何?”

    “很冷。”血月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过,法力似乎恢复了一些。”

    “那当然,我可是个军医。”云啸很是怡然自得地说道,“算一算时间,你穿越黑森林……”

    “五天。”血月笑着说道,“飞雪一醒过来,我就带她往这里赶来,自然是要跑快一点。”

    “我整整用了半年。”云啸叹了一口气,“你赢了。”

    “我赢了。”血月很欣慰地笑着,“你也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女孩。”

    “就是有些拈酸吃醋,好端端的怎么都换上一身黑衣服呢。”云啸苦笑着摇头,“两个女孩子家,这样好的月色不看,居然像我们一样打架。”

    “你很花心,那两个女孩,你都想要吗?”血月问道。

    “当然。”云啸看看血月,“你不觉得我能成功?”

    “那个叫玉宁的是真心爱你的。”血月说道,“那个紫月涵,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

    “没什么过节,只是立场和家世不同罢了。”云啸又轻叹了一口气,“她有一个丫鬟叫小翠,不过现在已经看不到她了,据说已经被嫁给了一个乞丐。”

    血月很感兴趣地看着云啸,这个一年前冰冷的贤人,原来也有这样丰富的感情,这样真实的表情的吗?或者说,面前这个云啸,和当初的那个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长老说得不错,这个男人如果不走的话,那么精灵族一定会成为他的子民。先知那么讨厌这个男人,道尔顿为什么不挽留这个男人,大概都是出于这种考虑吧。

    如今这个男人来到了他的同胞之间,算算时间,居然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当上了关东王。这片大陆的人口真多,摆在魔族这个关东王已经是一个中等国家的水准了,在这里居然只是一个边陲小国——这个地方,能容下这个男人,或者说能留下他吗?

    “我记得,你曾经说,你要当一个乞丐。”血月微微摇着头,“有你这样的乞丐吗?”

    “没有。”云啸笑着说道,“人往高处走,我自然也是能不当乞丐就不当乞丐的。”

    “那么那个小翠是怎么回事,不是你的情人吗?”血月问道,“她嫁人有什么问题吗?”

    “说起来那是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那时候她们有一点小危险,大家都在就郡主,我先救的是那个丫鬟。”云啸感叹道,“就这么一件事情,结果郡主就说我眼中根本就没有她,还说我们本来属于两个世界。在她看来,我第一时间救一个丫鬟也就是对于贵族的侮辱……”

    “人类都是这样的。”血月点点头,“贤人,你是个异类,在你的眼睛里,似乎没有等级。”

    “有,那些我恨得牙痒痒的,就是下等人。”云啸毫不在意的说道,“靖国的女人都是这种小心眼,鸡毛算品的事情,就能让她们推断出一连串的恶果。嗯,皇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听说了,皇室里传说,皇后是被你一句话吓死的。”血月冷笑道,“我原本以为,你那么希望回到自己的族人之中,你的族人一定很好。想不到,魔族人类,都是一样肮脏。”

    “皇室?”云啸眯起眼睛,“你怎么不直接说是紫凫那个小家伙?不对,是淑妃。”

    “嗯,这两天她和飞雪走得很近,旁敲侧击地威胁飞雪,还说了很多别人的坏话。”血月冷笑着说道,“贤人,这就是你的同胞,这就是你的未来!”

    “呵呵,你也学会预言术了吗!”云啸摇摇头,“这皇宫里多了许多外乡人,你知道吧?”

    “和我无关。”血月淡然说道,“倒像是贤人惹出来的麻烦。”

    “嗯,大麻烦。”云啸苦笑着摇摇头,“看来,我得出去躲一阵子,免得耳根子不清净。”

    “你们在这里打什么哑谜啊?”清灵如水的声音响起,“师父,你惹什么麻烦了?”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一根翠绿的竹笛俏皮地敲打在云啸的肩头,然后一张好奇的小脸从云啸的背后转了出来。这丫头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一身碧绿的衫子,裁剪极为小巧,很普通的纱布和棉布被巧妙地做成了很清新的感觉。这女孩清纯小巧,一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有着一种无忧无虑的快乐,更有着一种干净的灵气。

    “哇!”小女孩花痴一般盯着血月,“白发的爷爷,你真帅!”

    “弄笛!”云啸哭笑不得地一拍女孩的脑袋,“为师的面子,面子!”

    “噜噜噜……”弄笛冲着云啸扮个鬼脸,随即可怜兮兮地问道,“师父,你要躲什么?”

    “躲你啊,小丫头。”云啸点点弄笛的额头,“又是一个人偷跑出来的?还不快和血月问好!”

    “血月大哥!”弄笛擅自给血月加戴了爷爷和大哥两种称号,“小女子弄笛,见过大哥!”

    “你好。”血月很随意的一个礼节,却显得十分优雅,“你是云啸的徒弟吗?”

    “是啊!”弄笛板着手指头,“大师姐抱剑,我是弄笛,还有三师妹柔风和四师妹舞蝶。”

    “你……”血月像是吞下去一只苍蝇,“你难道就没有男徒弟吗?”

    “有啊!”云啸鄙视着血月,“整个潜龙三千人,上百个大男人都是我亲手调教过的。加上南宫明月,这才五个女徒弟,你那是什么表情!”

    “几百个!”血月惊呼一声,“贤人,难道说你居然能找到几百个好苗子?”

    “举靖国之民何下百万,我只挑出几百个,有什么稀奇的。”云啸毫不在意地看着血月,“这还只是在靖国,一个在中原看来属于蛮荒的小国家,中原的天才怕是更多的。”

    “血月哥哥,难道说师父收徒弟很奇怪吗?”弄笛没有一点做小辈的自觉,“是不是啊?”

    “太奇怪了。”精灵的目光有些黯然,“在我认识他的时候,我原本以为他是不会收徒弟的。”

    “弄笛啊,一点都不懂事!”云啸指使着弄笛,“酒喝完了,还不去取酒来!”

    弄笛摇摇酒壶,果然是空的,她立刻蹬蹬跑去取酒了。这是在皇宫之中,可是两人谁也不去关心,弄笛怎么取酒的问题。相反,原本弄笛的到来还有些喜悦的气氛,弄笛这一走,忽然沉闷压抑了许多。血月看着云啸,面前这个男人的前后反差有点大——太大了。

    “好了,东拉西扯的,我知道你想说一点魔族那边的事情。”云啸先开口了,“说吧,我听着。”

    “你不回西边去了?”血月问道,“那边现在越来越麻烦了。”

    “嫌麻烦,像我一样躲远一点就行了。”云啸微笑着,“先知还好?”

    “快了。”血月不动声色地说道,“兽人和魔族在宁斯达比城下打了整整一年的仗,如今人类的优势越来越明显,先知却是越来越老了。”

    “他们会向西走,一直走到他们发源的那片草原上,休养生息。”云啸淡然说道,“至于你们,既然你来了,怕是精灵们也正在向东迁徙吧。”

    “不错。”血月点头道,“除了矮人们依旧在山中打铁,其余的两个部族都不得不迁徙。”

    “来,我帮你们,但是我不会再管那边的事情。”云啸淡然说道,“你们人口不多,我还养得起。”

    “先知只有七十万的兽人,在战斗最紧要的关头,他却病倒了。宁斯达比是冬天里拿下的,那时候你刚走不久。”血月说道,“再加上兽人穿过艾吕托德沙漠,引起了真个魔族的震惊,奥斯王向全国发出征兵令,三个月内征召了两百万大军。”

    “那就是三百万打七十万……”云啸微笑道,“魔族全境都在燃烧啊!”

    “一开始是的,后来有一部分人类退出了战争,成立了摩丝托德帝国。”血月的神情有些古怪,“那些半人类,用奥斯王的宝剑,获得了奥斯国的一部分土地和人口,退出了战争。”

    “这么说来,局势应该已经渐趋明朗,魔族依旧是最大的一股势力,其次是兽人,其次是摩丝托德人,最后是你们和矮人。”云啸很欣慰地松了一口气,“大局已定啊!”

    “贤人,你果然还是关注着那边的。”血月怒视着云啸,一种似曾相识的杀气又弥漫开来,“大局已定,这是什么局?”

    “师父,酒来了!”弄笛正好一蹦一跳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美丽的女孩,“两位姐姐,师父在这里。”

    “飞雪,玉宁。”云啸下意识地没敢看飞雪,“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玉宁的眼眶红红的,“血月大哥,你要好好待姐姐,不然我会追杀你的!”

    “贤人。”飞雪看着云啸,手中拉着血月的手,“祝福你们。”

    “也祝福你们。”云啸低着头,“要走了?”

    “嗯。”飞雪点点头,“族人们需要我们,所以不能再留了,后会有期吧。”

    “有机会……”云啸看看血月,“我会去看你们。”

    “那太好了。”飞雪款款一个鞠躬,“再见了,诸位……”

    月遁,很完美的月遁,悄没声的两个精灵就消失了。云啸呆呆看着两个精灵消失的方向,感觉着那远去的魔力波动,眼中满是不可遏止的愧疚。手中忽然又了柔柔的温暖,脸上有一种酸酸的冰寒,云啸轻轻握紧了玉宁的手:“吃醋了?”

    “不是吃醋,是心酸。”玉宁凝视着云啸,“刚才血月怎么了,好像要杀了你一样。”

    “因为他生气,他被我当了棋子,自然很生气。”云啸吐出一口浊气,“毕竟是精灵的王子。”

    “师父,什么局啊?”弄笛很好奇地扑闪着眼睛,“什么叫大局已定呢?”

    “这个吗,为师在魔族那里早了两面墙,西面将他们和大海隔绝;东面,将他们和我们隔绝。这两面墙和那些天险一组合,就是一个大笼子,笼子里有两头野兽。”云啸的语气带着丝丝寒意,“这就是大局,把魔族困死在陆地上,永远也别想碰到海洋……”

    墙,魔族,陆地,海洋——弄笛歪了歪脑袋,什么跟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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