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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蚊子

小说,【穿越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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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4: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大陆上有几大凶地,分别在极北的死灵荒原和南部的黑森林,以及漂洋过海的几个大岛屿上。当然,由于某些凶地僻处魔族境内,所以以人类自居的东方人,自然也就没有把诸如艾吕托德等地列为凶地。另外,由于人们对于兽人维护地盘的狂热已经习以为常,所以即使明知兽人是杀人不眨眼的,依旧没有把兽人的领地列为凶地。反倒是精灵们世代居住地黑森林,因为人类的贪婪造成的死亡,反而被视作一条血腥罪恶的发财之地,同时也是死无葬身之地的凶地。

    当然,随着太极历二三四年的兽人大迁徙,东方境内的所有人猛然发现,他们拥有的地盘忽然多出来将近七成!这些空白的地盘,原来都是那些兽人们占有的,他们在时谁也没发觉,这一走却是点燃了一场抢地盘的大战!在这场大战里,无数的人们被拖了进来,连一向明面上不干世事的仙门也被拉下了水。

    而因为云啸的缘故,以及兽人迁徙时的走向原因,一时之间偏处天南的靖国,居然成为了整个东方的焦点。几乎所有人都会投一份关注给靖国,他们用最快的时间传说着靖国发生的篡位事件,以及随之而来的举国动荡,随即人们被紫桂的惊人手笔彻底震撼了一把。这个惊人手笔其实是一项人事变动,一个横空出世的无名小卒云啸,居然被加为关东王,领大将军衔!关东王的封地在葭萌关以东,那二百多里平原全都是云啸的,圣眷何其隆也!

    这个被前任皇帝封为兵部侍郎的少年,在半年之内居然当上了关东王,而且还是被篡位的皇帝封的!这样坐火箭一般的上升速度,除了那些挂在城墙上的脑袋,没有一个人敢多嘴。

    这个大将军手下有一支潜龙纵队的一千精兵,另有三千狼骑,再加上两万人的边镇驻军。可以说靖国将近一半的军力全都握在了云啸手中,当然这两万多人的素质到底如何,也只有局内人心知肚明了。除了潜龙纵队勉强有些实力之外,其余的军队什么素质,那是靖国周围的各国心照不宣的事情。因此,云啸这个手中既有兵又有地的关东王,无疑是被架到火上烤的烫手山芋。

    靖国的面积,大概在云啸所知的一个省左右,在广袤而富饶的东方大陆,这是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这个国家呈不规则形状,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东南指向西北的斜长形状。国土最长的跨度为五百里,最宽处为四百里,境内山峦起伏,丛林密布。一向以来,靖国就是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将敌国大军阻挡在国门之外。

    这也造成了靖国境内唯一的,也是最富饶的将近一百七十里的平原地带,成为他和邻国云雅争夺的中间地带。在以往的时候,由于军力的平衡和两国政治的博弈,这块地盘很薄弱地握在靖国的手里,每年为靖国上交近四成的税收,可以说是靖国最富饶的地区!这样一来,明眼人其实早就知道,靖帝紫桂已经放弃了这最富饶的土地!而这一切的前面,还挂着一个关东王做挡箭牌,维护着帝王的脸面。

    然而,靖帝紫桂的登台亮相,让一直还算是民心所向的前任靖帝很干脆地死掉了。军人出身的紫桂很懂得把握战机,但是在政治上终究是嫩了一点,居然连作假都懒得作假。哪怕他就是自欺欺人地说前任靖帝抱病而亡,也比他干脆而冷血地亲手砍了自己的皇兄来得让人容易接受些。

    所以,民间立刻动荡起来,造反的种子埋得到处都是。但是紫桂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他事先做了完全的准备,不动则已,一动则没有给对手留下任何余地。而这动手的事情,自然是用流血制造的恐怖和空位,来安插心腹和稳定朝纲。

    新帝登基一个月时间,靖国三大贵族,南宫家,张家,牛家纷纷表达了自己某种程度上的不合作。南宫家根基雄厚,而且在军中向来是泰斗级的人物,因此愣是在政变篡位之时阖族搬出了京师,藏匿的无影无踪。牛家和张家虽然没有南宫家那么惊人,但是他们的年轻一辈,其实都是南宫带走的部队里的军官,换句话说,京师里留下的都只是老一辈,甚至是空壳子而已。除了人质的作用,他们对紫桂几乎没有用处,而紫桂却只能白养着他们。

    三大家族有这样的实力和底气,紫桂自然也没有什么办法,短时间内这样的平衡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其他的那些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对于篡位的紫桂,表现出忠臣不事二主的骨气来。紫桂很干脆的杀了一批,用将近五十颗官员的人头,终于使得朝政勉勉强强的运转了起来。

    即便是一直慵慵懒懒的张牛两家,在紫桂请他们喝过茶之后,也开始由病假转入上班了。在这件事情上,紫桂的手法完全是粗暴的,军人式的作风。却也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问题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遗患无穷。更严重的是,他的九王弟一开始就远远跑开了,现在更是做了云雅的客卿,效仿着紫桂也要借兵清君侧来了。

    当然,在各方势力的影响下,斗争不仅在上层展开。民间的造反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了,这些人中不乏乱世出英雄的,更多的却是上层斗争所需要的提线木偶。靖帝紫桂,从某些势力的作战中,很清晰地嗅出了南宫家的气味。这其中,最突出的两支部队,是千叶草和飞龙军。

    千叶草是一支忍者部队,在靖国总共一千名专职忍者中,这支三百人都不到的忍者部队自然是最大的一股力量。为数极少的人们只知道,这支千叶草的首领叫鬼太郎,他是背叛了紫桂的一个叛忍。而能够让这样一个特殊忍者背叛的,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主人,起码比紫桂要强上许多。

    靖帝自然也知道,他更清楚忍者的忠诚,有多么可靠,同时又多么不可靠。只要主人强大,他们就永远不会背叛,但是只要找到另一个更强大的主人,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投入新的怀抱。就像兽人崇拜战争一样,忍者们崇拜绝对的实力,而几乎没有发自内心的忠诚。

    因为,在他们和主人之间,存在的只有仇恨和血腥。这是一种源自几千年前,甚至是几万年前的仇恨,历史已经抹去了这仇恨的缘由,却造就了忍者这种畸形的存在。他们为仇人卖命,同时却从来没有反抗的迹象,卑微而耻辱地活着。

    他们称这为忍道,忍他人所不能忍,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没有忍无可忍的时候。

    正是因为这种畸形的存在,使得他们的行为,在人们看来很多都是不可理喻的。比如说,亲手杀死自己的族人,甚至是自己的血肉亲戚。而这一切,只不过是为了断绝自己的后路,同时表达自己没有后顾之忧,而一心效忠于主人。

    一个连自己的骨肉都能杀死的人,哪里有什么忠诚可言?

    但是,千叶草是忠诚的,他们血淋淋的屠刀上,滴落的就是他们的诚意。这支千叶草属于千叶家族,也就是鬼太郎的家族,一支在自相残杀中优胜劣汰的绝对强大的忍者。在他们称为千叶村的小村落里,有他们的两千个族人,这些族人中的老弱在一夜之间死光了、

    鬼太郎称这个他一手导演的屠杀为:“千叶草的开幕式”。

    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那个叫云啸的少年,淡然吩咐了一句:“第一,第二,第三。”

    两千个族人死了一千多,只剩下一百多个强者和两百多个孩子,以及三四百个健壮的女人。那一晚上,鬼太郎砍死了一百多个人,直到自己也被一刀砍昏了,他终于陷入了血淋淋的噩梦之中。再次醒来的时候,“开幕式”已经接近尾声,他站在众人的面前,用刀将自己最后一个儿子杀死了。

    “忍者是一个被诅咒的存在,在忍者的世界里,只有杀戮和仇恨。我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参加主人的选拔时,亲手杀死了我的弟弟鬼次郎,杀死了我的好友松尾。”鬼太郎冷冷说道,“我们没有宽恕,也不需要宽恕。我们只要杀人就可以,为了心中的目标,不断地杀死挡在前面的任何人。现在,挡在你们面前的人,就是我。”

    “我已经没有了任何牵挂,你们要想报仇,只有杀死我。那就变强大,变得无比的强大,然后杀了我。”鬼太郎冷冷的目光注视着面前的一个孩子,“对,就是这种仇恨,记住这种仇恨,这是支持你们活下去的动力!但是,在打败我之前,一切都得听我的!”

    被他注视的孩子,一张血污的脸上,果然如同狼一般狰狞了起来。他那双眼睛里残存的最后一点人性,也变成了黑暗的仇恨,然后咬牙切齿地狂呼起来。鬼太郎环顾着四周,那些被他压迫的人们,一个个陷入了癫狂之中,这种狂热正是他需要的。

    今晚的村子,到处都是血腥气,他的女人死了,他的孩子死了。错了,是解脱了,从这个仇恨钩织的忍者世界中解脱了。他今晚制造了更多的仇恨,这些新的仇恨已经种下,必将制造出一群狼一般强大的忍者来,共同为主人的事业而战斗,死亡,化作泥土。

    但是,这些仇恨之后,当这个世界被主人踩在脚下之后。他们这些忍者就没用了,那时候忍者就会退出历史的舞台,那时候倭奴们就再也不用为仇恨而生存了吧?他们当如樱花一般诞生,如樱花一般凋谢,凄美而决绝。不该是仇恨的生,仇恨的死,连变成的污泥都散发着仇恨的味道!

    可是,没有了仇恨之后,忍者们自然是消亡的。但是没有了忍者,倭奴们还有存在的意义吗,会不会被彻底灭族?不,忍者还是必须存在着,无论如何这都是倭奴合法拥有的唯一武装。这一支武装的存在,注定和樱花无缘,只能是一丛丛野草一般扭曲而丑陋地存在着!

    但是即使是野草,也不能是杂草,鬼太郎下意识的用了这个千叶草的名字。因为兰草是一种高雅的东西,生长在空谷之中,孤芳自赏。那种凄凉而高傲的感觉,有谁能够理解?忍者存在的土壤便是仇恨,而这仇恨像是千叶草的腐熟肥料,也许总有一天会开出美丽的花朵来。

    没有樱花那样灿烂,那样凄美,却也有着自己一份卑微的骄傲在里面吧?千百年来,忍者们大概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诚心诚意地把自己当成了一条狗。但是鬼太郎绝不这么想,虽然他以狗的自觉生存着。但是他相信,总有一天,他要成为最强的狗,然后翻身做主人!总有一天,他要将自己那点可怜的骄傲,光明正大地摆在脸上,然后让别人来舔他的鞋子。

    这是一个忍者的理想,看起来美好而实际上,谁知道是不是镜花水月?但是,鬼太郎已经没有了后路,这个开幕式的完毕,已经把他逼上了绝路,他只有按照自己预想的那样,背着一身的污垢继续往下走。一直走到某一个春天,再次看到樱花烂漫,或者是依旧象一条狗那样的死去……

    忽然,鬼太郎感觉到了那刀子一般犀利的仇恨目光,他心中忽然一战。那些仇恨如此明显,哪里是什么兰草芬芳的?说到底,还是他一个人的空想,而忍者是没有空想的,他们只有生或死。

    鬼太郎高高举起手中的短剑,这柄血污地墨黑的短剑上,滴落的是他的族人,他的家人的血。在周围的火把照耀下,散发着黝黑而妖冶的光芒,然后短剑重重斩落!仿佛是要斩断什么,鬼太郎这一剑非常用力,用力到他不停地喘气,不断地发抖。也将面前的众人吓得一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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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4: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关东,关东……”

    靖帝的目光已经在葭萌关上驻留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随后他把目光投向了身边的两个青年人,这两个青年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但是看到靖帝依旧波澜不惊的目光,两个青年都不由感到心中的紧张,这一紧张反倒是让靖帝下定了决心。

    “鸿儿,凫儿,可知此处何地?”靖帝指着地图,终于开口了。

    “此地葭萌关,为我大靖咽喉之地,关东二百里沃土,为我大靖粮仓!”年长些的青年有条不紊的说道,“如今云雅不自量力,陈兵三十万,虎视于侧。不过父皇乃当世第一兵法大家!我大靖不发一兵一卒,敌军便困顿于国境!”

    紫凫微笑着听着兄长的话语,该说的都已经被哥哥说掉了,他这时候再开口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差了显得自己没本事,说好了到时候这个哥哥没脸面,那就是白白找不痛快。在当前这个靖国内忧外患,紫鸿又表现的没什么过错的情况下,紫凫可不是什么傻子。实际上,对于紫鸿这驴唇不对马嘴的拍马屁,紫凫可以想出千百句更加好的,但是现在可不是他卖弄的时候。微笑的沉默在这个时候,远比一万句废话来的更好。

    “凫儿,你怎么看?”靖帝微笑着看着自己的次子。

    “皇兄所言有理,儿臣附议。”紫凫肃然回答道,这个回答让靖帝的微笑更加和缓了。

    “不错,葭萌关乃我国第一战略要地,只要我们稳守此关,敌军纵有百万,又何惧哉!”靖帝笑着说道,“但是关东二百里,乃是我靖国列祖列宗传下来的,不可稍有闪失。”

    两个皇子听着靖帝的言语,知道这是有话题要提起了,两个格外敏感的青年同时预感到了什么。他们同时低下了头,同时拱起了手,同时开口请皇帝示下。

    “这是下面递上来的折子,众臣工联名请奏,要朕往关东封一个王爷,以安定天下民心。”紫桂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儿子,第一时间看到了紫鸿的微笑,看到了紫凫的皱眉,随即这两个表情便一阵风般过去了,只留下一片古井不波的平静。“朕属意两件事情一并办了,众皇子之中,你们两人已经成年。鸿儿德才兼备,立为太子自是不必说,凫儿,这关东王,朕便给你了。”

    紫凫恭声说道:“儿臣遵旨,谢父皇厚爱!”

    紫桂对于儿子的表现十分满意,紫鸿自不必说,一种恰到好处的狂喜让他闪着一种光芒,而紫凫在明知道这是一个烫手山芋的情况下没有推脱,这就足够说明这是一个懂事的儿子。这样想着,紫桂原本准备说出决定便直接写圣旨的心忽然犹豫了,那片实际上已经不属于靖国的土地,真的要交给紫凫吗?

    “罢了,朕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紫桂心中略一犹豫,干脆决定再好好考虑一下。

    走出御书房,紫桂的脚步不知不觉来到了惠芳宫,这里是最得宠的淑妃的寝殿。二皇子紫凫,正是淑妃的儿子,想不到自己想着想着问题,居然来到了他母亲的宫殿。紫桂淡淡一笑,干脆就走进了惠芳殿,一路上也没让沿途的宫女们瞎嚷嚷。

    “母妃,儿臣给您请安了。”室内传来紫凫温和的声音。

    “皇儿可是有什么喜事吗?”另一个十分悦耳的声音响起,紫桂若有所思地听着。

    “确有喜事,今日太医看过了,燕儿身有两月身孕,父皇马上又有一个皇孙了。”紫凫笑着说道,“所谓双喜临门,今日儿终于能一逞夙愿,为父皇分忧了。只是怕是要离开些日子了。”

    “皇儿倒也学会卖关子了,说来母妃听听。”那悦耳的声音带着醉人的笑意。

    “今日父皇已经有意封儿臣为关东王……”

    “关东王?”那悦耳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些慌乱,打断了紫凫的话,“我儿,莫非是那片作乱的土地吗?”

    “母妃……”紫凫安慰道,“母妃不用太过担心……”

    “我儿,你叫母妃如何不担心!”那悦耳的声音问道,“旨意可曾颁发?”

    “母妃……”

    “不用多说!”淑妃断然说道,“虽说后宫不干涉国政,但是此时为娘便是不识大局,也要说上一说的!你父皇必有办法,只要旨意没发,总有补救的余地!”

    “母妃,孩儿并没说不想当这个关东王!”紫凫断然说道。

    “你母妃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再说,还有燕儿那孩子,关东凶险之地,难道你以为母妃会让你去那种地方吗!”淑妃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如草一般坚韧。

    “大丈夫,当如父皇一般,纵横沙场……”紫凫激动地说道。

    紫桂听着屋里儿子的声音,笑容微微地爬在了脸上,然后他轻轻转身离开了。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脚步也略带沉重起来,而他走的道路也有些压抑的味道。身后不知不觉跟上了几个太监,诚惶诚恐地跟着他走着,想不通皇帝怎么会突然来到冷宫这种地方。

    紫桂默默走着,不知何时,清冷的巷子里飘起了纡徐婉转的琴音。这琴音有着一种凄凉,仿佛是秋风一般,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一种哀怨的味道。紫桂面无表情地走着,转过几处门户,便看到一个深远的院落。院子里是无人修剪的荒草,已经有半人高了,野雀在里面飞舞着。一个破败的小亭里,有一个抚琴的少女,正在独自垂泪。

    “你弹得,是秋风引?”紫桂站在这少女面前,似乎在品味乐曲的余音。

    “我弹得,只是一点杂念而已。”这少女抹干了泪水,面无表情地说道。

    “何来的杂念?”紫桂语气中有着一股隐忍的怒意。

    “皇帝陛下心知肚明,何需问我。”少女倔强地一挥手,七弦断绝,她雪白的右手顿时鲜血淋漓。

    “凝儿,朕已经替你择了一门亲事,不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紫桂面色略为扭曲,随即拂袖而去,“即日起,凝霜公主搬出冷宫,一应事务,一如既往!”

    “圣旨——即日起,凝霜公主搬出冷宫,一应事务,一如既往!”太监的声音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响起,亭中的少女看着紫桂的背影,目光绝望而凄凉。

    “父皇……”凝霜公主喃喃说着,软软瘫坐在那里。

    靖帝的行动,一向是军人般的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有旨意颁下来了。搅得淑妃母子一夕不得安宁的圣旨,在颁发的时候居然变了,变成了一个对人们来说很陌生的名字——云啸。关于这个名字,半年来人们早就没有太多的印象,唯一记得的是这是一个先皇封的兵部侍郎。

    圣旨上说,云啸进位为关东王,同领兵部侍郎,总管关东兵马,同时赐婚凝霜公主!凝霜公主,何许人也?那好像是先皇的血脉,早就打进冷宫的吧?云啸+凝霜?这个组合的出现,立刻让朝堂大跌眼镜,同时也让那些明眼人有了明哲保身的念头。不为别的,这肯定是紫桂不舍的把自己的亲生儿子弄出去送死,所以就弄出了这么一份圣旨了!

    “李公公,敢问这圣旨,该往何处去送?”宣旨的太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这份圣旨该往哪里送呢?

    要知道,自从云啸半年前在京师昙花一现之后,他竟是带着潜龙整整一千人都失踪了!这位兵部侍郎,半年来从来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也没有跟任何人打过交道!人们唯一知道一点的,就是那支神出鬼没的千叶草忍者部队,似乎和这个云啸有些关系。但是真正的内情,早就被那些死人带到棺材里去了,靖帝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给这些不相干的人。

    所以,这份圣旨居然是送不出去的!

    “往哪里送?”李太监漫不经心地看着这个太监,“龙巢!”

    所谓的龙巢,在京师的西北角,是靖国潜龙纵队的家属区。这个地方自从半年前开始,就变成了京师最特殊的存在,成为一个讳莫如深的地方。按照惯例,潜龙纵队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目前这种情况的,将领私自领兵在外半年,视同谋反,那是要杀灭九族的。但是云啸没有九族,而靖帝出于种种考虑也没有杀死潜龙纵队的家属,所以龙巢被整个软禁了。

    传旨太监硬着头皮来到龙巢,居然真的发现了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龙巢的外面,很光棍的样子。但是离得近了,这个传旨太监越发感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似乎面前这个淡漠凝立的军人像是一把宝剑一般。被他那犀利的目光盯着,没有人能够呼吸地顺畅的!

    “臣,潜龙纵队云啸将军帐下,亲兵十夫长,郭磊接旨!”郭磊冷冷说着,“战甲在身,恕不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格——兵部侍郎云啸——格——加为关中王——格——同领兵部侍郎衔……赐婚,凝霜公主……”

    郭磊面无表情地听着这太监宣旨,那一声声夹杂其间的牙齿打颤声,让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看起来这幅杀气逼人的样子,绝对称得上是冷峻无比,不枉了在黑森林里没日没夜吃了半年的苦了!只是这紫凝公主是谁呢?那个紫月涵又是怎么办呢,还有南宫小姐……

    这圣旨还真是烫手山芋啊,到底接不接呢?算了,还是接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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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5: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郭磊啊郭磊……”云啸皱着眉头看着这份薄薄的圣旨,头痛地看着面前的丁思德,“你倒说说看,没来由的,怎么给我弄了一门亲事呢?这个凝霜公主是怎么回事?”

    “将军,此事倒是惯例了。靖帝没有女儿,这个凝霜公主乃是先帝的血脉,名叫紫凝的。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尤其是一手琴技,当真是妙音天成。”行军司马丁思德不慌不忙的说道,“将军既然接了旨意,便娶一个才女回家,也算是双喜临门了。”

    “我看倒是祸不单行!”云啸没好气地敲敲圣旨,“关东王,说得好听,还不是一个空名头!”

    “将军,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第一步是联姻,接着就是加官进爵,不过是费些嘴皮子而已。”丁思德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说白了,靖帝终究是不了解将军,总是要试探一下的。半年来将军的表现,应该已经让靖帝了解,将军还是忠诚于他的。”

    “天行,怎么闷着不说话了?”云啸瞪了一眼旁边的南宫天行,“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分析说,那个什么紫鸭子会当上关东王的吗?怎么如今反倒是落到我的头上来了?”

    “这个……”南宫天行尴尬地说道,“靖帝确实是天马行空……”

    “那现在你们说说看,靖帝接下来要干什么?”云啸环视一周。

    “将军既然接了旨意,便需择日进京,面圣完婚。”丁思德说道,“那时候,陛下必然会给将军一个适当的官位,同时下旨令将军统兵出关,彻底扫清战场局势……”

    “什么叫做适当的官位?”云啸目光忽然明亮起来。

    “一般来说,王爵都有一个大将军的虚衔,想必将军也不例外。”南宫天行说道,“另外,兵部尚书老迈,将军只要略有战功,靖帝便可顺理成章地将将军提拔为兵部尚书。”

    “别的不说,我潜龙目前的补给和武器供应,早就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丁思德笑眯眯说道,“若非我等将士奋力作战,得保靖国后方一片安宁,只怕这千把号人早就命丧森林之中了。”

    “呵呵,这确实是个大问题啊,是该跟皇帝好好反映一下。”云啸拍拍桌子,“算起来,他已经欠了我们半年的军饷了,另外还有一大堆的物资……”

    “总价值是二百万两白银。”丁思德面不改色地说道。

    “将军,明月有些不舒服,暂时告退了……”

    南宫明月这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淡然响起,谈的正高兴的众人不由停止了说话,这才发现这个女孩的表情有些黯然。看着南宫明月快步走出去,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只有云啸的表情还是那么一副平静的模样。

    “丁司马,看来只有委屈你继续记录了。”云啸淡淡一句话,将所有的一切都轻轻揭过去,“记录:第一,半年来一切账目,全都整理清楚。第二,部队行动路线不变,继续向国境挺进,命百夫长牛壮分队原地待命。第三,从明日起,一切行动由南宫天行全权指挥。”

    三条将令一发,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云啸这是准备要动身进京了。这本来就在众人的计划之中,只是稍微有些变故的,就是云啸这次居然被封为关中王,并且得到了靖帝的赐婚。对于云啸的爱情,这里的人们都是心知肚明的,那个相忘于江湖的女孩,还有刚才忽然就表示身体不舒服的南宫明月……

    云啸那张波澜不惊的脸色以下,到底对这件事是怎么想的?

    “明月,你今天的举动,有些任性了。”南宫天行看着妹妹,淡然说道。

    “明月只是不明白,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初衷了吗?”南宫明月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哥哥,“半年前,你们还叫那个人伪帝,大家在这座森林里拼死拼活,难道不是为了推翻他吗?可是你们现在,开口闭口,称呼他皇帝陛下。接他的旨,做他的官,难道就不怕这天下悠悠之口吗?”

    “天下悠悠之口……谁能不怕呢……”南宫天行微笑着说道,“妹妹,你要记住,南宫烈死在了天牢里。我们南宫家,现在已经彻底离开了京师,和他们紫家没有关系了。”

    “哥哥!”南宫明月震惊地掩住嘴,“你说什么?”

    “我们,已经和紫家没有任何关系!”南宫天行凝视着妹妹,“紫桂是伪帝还是皇帝,只是一个称呼而已!”

    “不是这个!你说,我南宫家已经彻底离开了京师!”南宫明月恐怖的目光看着哥哥,“这是怎么回事?我南宫家四百余口人,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这件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南宫天行决然说道,“你只要记得,以后不许这样任性!”

    “我……”南宫明月踟蹰着说道,“我……”

    “妹妹……”南宫天行若有所思地看着妹妹,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难道你……”

    南宫明月微红了脸,兄妹之间的默契,自然不需要太多的废话了。

    “绝对不行!”南宫天行断然说道,“明月,你省省吧,这件事情,没有可能!”

    “妹妹,你是我南宫家的大小姐,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一点委屈!”南宫天行换了一种语气,“云叔叔……云叔叔,绝对不行!这个男人,不会给你幸福的,他是一个很可怕的男人!”

    南宫明月莫名其妙地看着哥哥,不知道哥哥这话怎么说的。

    “每一个人活着,都会有追求,都会有弱点。”南宫天行不敢看妹妹的眼睛,“可是云叔叔,他的追求是什么,他的弱点在哪里?”

    “你说的这些,我不懂。”南宫明月倔强地说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别无选择。”

    “放心吧,明月。”南宫天行拍拍妹妹的头,“有哥哥在,我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

    “哥哥,谢谢你。”南宫明月闭上眼睛,手指抚摸着哥哥的眉心,“你现在的感觉,很可怕。”

    南宫天行勉强笑了笑:“妹妹,你真的喜欢云叔叔吗?”

    “你知道吗,晚上的时候,他会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南宫明月痴痴说道,“白天的时候,他会看着空中的云朵思考。他吃饭喜欢清淡的口味,穿衣服喜欢棉布的……”

    南宫天行听着妹妹说话,絮絮叨叨地居然说了半个小时,全都是鸡毛蒜皮的东西!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比妹妹更加了解云啸的?这不是爱情,这是一种相濡以沫的亲情——这半年来的生活,已经让妹妹离不开云啸……

    南宫天行抱着妹妹,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目光不期然间看到窗外,那里两个身影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那结实如铁塔一般的巨大身影,还有那个沉默的身影,正在命令他不许动。

    “呼……”云啸微微吐出一口气,腰杆挺得笔直,“出发!”

    牛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云啸,然后看看前面:“将军,南宫……”

    “南宫将军抱着他妹妹。”云啸没有停止脚步,“不是别的女人,没有触犯军纪。”

    “是!”牛壮回答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大牛啊……”云啸欲言又止道,“你说——算了,没什么。”

    “大牛啊……”云啸欲言又止道,“你说——算了,没什么。”

    牛壮看看走在前面的云啸,默默跟着他走路,仿佛一座壮实的铁塔一般。

    “大牛啊……”云啸沉默地往前走着,“算了,没什么……”

    “将军,你到底要说什么?”牛壮闷声闷气地问道。

    “你说,如果有一个,嗯。”云啸边走边说道,“一个女孩,她了解你的一切,算了,没什么。”

    “将军,莫非你担心那个凝霜公主吗?”牛壮很聪明地发现云啸的小心思,“没事,南宫小姐不是一般的女子,她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他妈的!”云啸嘀咕着,“大牛,我吃饭是什么口味?”

    “吃饭?”牛壮一愣,“将军的饭菜都是南宫小姐弄得,该是清淡些的吧?”

    “那你们穿的是什么衣服?”云啸瞄了一眼牛壮。

    “放心吧将军,里面的麻衣,牛皮的衬甲,外面的铁甲。”牛壮砰砰拍着身上,“所有的武器都是原来的,破破烂烂,凄凄惨惨,绝对没有半点破绽!”

    “没有破绽就好,这次行动,你来指挥吧。”云啸摇摇头,“看看你这蛮牛,到底有多少长进!从这里回到京师,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将军,这半年来,我牛壮可不只是学了些打架的本事!”牛壮摇头晃脑道,“明月三五夜,秋风吹故园。天将枫叶燃,点我一支烟。这是将军前不久所做的一首诗,果然是好诗啊!”

    “咳咳咳……”云啸咳嗽起来,“这压箱底的东西,你就不要随便往外拿嘛!”

    “还有啊!”牛壮高声说道,“啊,西天的云彩啊,就是我的心,为了你而在燃烧!”

    “闭嘴!”云啸赶紧捂住了牛壮的嘴,“疯疯颠颠的!”

    “哈哈……”牛壮欢声大笑着,“将军,您真是文武全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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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鬼太郎,查清楚这件事情,在我回来之前,我要答案。”

    云啸看着鬼太郎,这个忍者微微一点头,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云啸看着这个忍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是他忽略的,但是这忽略的事情似乎很明显,呼之欲出。想了想还是没有下文,他微微摇头将这个疑问散了,然后将视线投向了正在急行军的队伍。

    这是一支一千人的队伍,一个个看起来极为落魄,面黄肌瘦的。但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精干和利落,他们的军心和气势都显得十分彪悍。不过一千人里,还有一百人散处在各处,他们的气质却和其余的九百人完全不一样。

    “牛将军,这新官上任的感觉还算习惯吧?”云啸笑着问道。

    “云将军,哈,哈哈。”牛壮俾你四顾,“千夫长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刚才忍者传来了一些情报,云雅那边的部队已经突破了国境,把我们的路线挡住了。”云啸点点地图,“这就是说,我们要从这里再次进入黑森林,怎么样?”

    “这样的话,我们的时间将凭空增加两个月,再说……”牛壮摇头说道,“以目前这支队伍的状态,要是走到黑森林里去,最少也会死掉三四百人吧。”

    “好吧,你想怎么办?”云啸看着牛壮目光里的火焰。

    “奶奶的,躲躲藏藏的算什么,杀过去!”牛壮浑身骨头咯拉拉响着,“坚决的,果断的,以雷霆之势杀过去!用最大的杀伤,把云雅那帮狗娘养的吓唬住,免得他们在靖国闹腾的太欢畅!反正,后面有南宫小将军看着,不会有问题的!”

    “大牛啊……”云啸捶了牛壮一拳头,“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一套了!”

    “呵呵,将军,你答应了?”牛壮目光灼灼地看着云啸。

    “我说过,这一路上,你指挥。”云啸指着那些士兵们,“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半年前的潜龙,但是你已经不是半年前的你,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是半年前的他们了。”

    “哈哈……”牛壮大喜,“将军,牛壮多谢啦!”

    云啸微笑着看着这个壮汉,他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柄厚重的长剑背在背后。在潜龙纵队里,这是最大的一柄剑,也是剑法最狂野的一柄剑。在云啸的理想当中,潜龙作为一支特种部队,它的作战方式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但是这支一千人的队伍里,就有向牛壮这样的汉子,性情里排斥着这种偷偷摸摸的打法。就算是云啸,也改不了这些人的脾气。

    于是这一路走来,注定不可能像云啸事先设想的那样,一路悄无声息地往回走的。没有要求大张旗鼓的杀回去,已经是牛壮等人最低的限度了。这些人可都是整个潜龙里训练最疯最野的人,他们的骨子里就流淌着好战的血液,渴望着战场上轰轰烈烈的厮杀。就像此刻的牛壮,铁塔一般的背影,雄壮而狂野地张扬着自己,充满了爆发力。

    “大牛,哈哈,前面有五千人!全骑兵!”一个破锣一般的嗓音响起,一个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壮汉发疯一般冲了过来,那暴风一般的身影一眨眼就刮到大牛面前,“快下命令吧!”

    大牛举起手中的望远镜,扫视着前面的烟尘,嘴角渐渐咧开一个微笑。

    “时间不多,五分钟抢占前面的河湾,咱们打伏击!”牛壮大声命令着,“龙崽子们,看看爷爷们是怎么杀敌的,都学着点!”

    所谓的龙崽子,便是那些面色有些垮塌的士兵们,至于爷爷们,则是已经脱胎换骨的一百个士兵。这些牛壮手下的亲兵们,此时一个个满脸的笑意,摩拳擦掌的冲了出去。云啸摇摇头,平心静气地看着远处奔驰而来的骑兵,随即将视线凝聚到一个身影上。

    “将军,那个人是紫枫,九王爷的义弟。”牛壮也注意到这个人了,“此人深得九王爷的宠幸,一身皇室的真传,而且也习得南宫家的秋风剑精髓,是个麻烦人物。”

    “这是战场,又不是江湖。”云啸冷冷看着他,“抓活的。”

    “呵呵,您就擎好吧!”牛壮呵呵一笑,拍马冲了出去。

    紫枫正带着五千骑兵前进着,作为云雅的先锋部队,他的这五千人必须争分夺秒地杀进靖国。事实上,在边境上他和一万狼骑兵已经交过手,轻松撕碎了对方的防线之后,他几乎毫发无损地一路长驱直入了五十里。如果果真如预料的一般,靖帝放弃了关东二百里的防守,那么这天大的功劳就会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在他手里。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一种危险,似乎有一个强大的敌人正在窥伺着他。靖国境内,能有这样的力量的,除了先皇手里的潜龙纵队之外,似乎只有靖帝紫桂手中的黑骑兵了。但是靖帝不会在关东把黑骑兵投入作战的,除非他不想坐稳江山,才会把手中最有威慑力的部队拉到这里来——那么,敌人是谁?

    丛林里冲出了一个壮汉,这个人紫枫认识,是潜龙纵队的牛壮。看他的打扮破破烂烂,似乎是在丛林里死里逃生的一般,而且服饰也变成了百夫长了。不但升官了,紫枫还能够感觉到对方那一往无前的压迫感——这是一种视死如归的壮烈!

    “紫枫,潜龙纵队牛壮,等你多时了!”牛壮一面吼着,一面已经一剑斩了出去。

    这一剑朴实无华,只是奇特的尖啸和强大的力量,形成了一道白茫茫的剑气。剑气一层层叠加着,然后排山倒海地冲向紫枫,逼得紫枫不得不举起手中的长枪挡格。然而紫枫挡得住这一剑,他身边的亲兵们却没有这样的本事,一个照面就被剑气震飞了。

    “当!”牛壮的重剑狠狠砍在紫枫的长枪上,两人的身形略一停顿,忽然都栽了下去。两人的坐骑惨叫着跌倒,两人的兵器疯狂地撞击着,紫枫的亲兵发疯一般汹涌而来。然而在紫枫和牛壮之间,强大的压力让他们寸步难行,只能袖手旁观。

    “潜龙纵队什么时候如此强大了?”紫枫心中震惊莫名,他百忙之中大声疾呼,“撤退!”

    “进攻!”牛壮哈哈大笑着,“紫枫,牛爷爷吃定你了!”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口,虎视眈眈的亲兵们终于插进了手,十几根长矛捅向了牛壮。牛壮怒目圆睁,重剑左劈右砍,拼着多出三道伤口,一剑削飞了三颗脑袋,一道电火花从剑尖冒了出来。一柄长矛还插在牛壮肋下,握矛的云雅骑兵浑身都被电麻了,木然骑在马背上。牛壮狞笑着,一把将这个敌人抓了起来,狂呼乱叫地将他抡了起来。

    河滩上冒出了一群衣衫褴褛的步兵,但是他们的动作却像猎豹一般敏捷,刷刷地几个纵跃就冲进了战场。看到这些步兵,紫枫的瞳孔缩了起来,他终于明白牛壮为什么敢于一个人向五千人冲锋了。有这一百人作为底气,自己就算是有一万骑兵,也很难说胜负谁数!

    “奉云将军令,投降不杀!”这吼声气壮山河,却是从云雅骑兵的后路上传来的。

    “奶奶的!”牛壮脸色颇是不痛快,“说好我指挥的!”

    战斗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终止,一百人如同一把利刃,干净利落地掀起一阵阵腥风血雨。云雅骑兵们算是开了眼界,只不过一个照面之间,前面三排骑兵齐刷刷地倒下了一大片。这些步兵立刻成为了骑兵,但是没有一个安分骑马的,一个个卖弄着自己草上飞的本事。

    紫枫咬着牙看着这一面倒的厮杀,这些耀武扬威的潜龙士兵,正在用恐怖的杀戮宣告着双方实力的差距。可是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投降,他却不可以,作为靖国的叛逃者,他没有任何选择……

    “该死的!”牛壮大吼一声,一剑飞向紫枫,“刀下留人!”

    紫枫毅然决然地挥剑自刎,赶在牛壮挡住自己之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主将的死亡很快就将战局画上了句号,不过短短地五分钟,双方就已经两败俱伤了。原本应该是一场十拿九稳的伏击战,但是一群打起仗来不要命的人们,愣是把这场战斗打得两败俱伤。

    “一群饭桶!”云啸脸色铁青地看着战场,“好好的一场伏击,全都毁了!”

    牛壮也是脸色铁青,冷冷看着紫枫的尸体,咬牙切齿地握着拳头。这一刻他的脑子向冰窖一般冷静,只是这冷静实在不是好事,因为这说明他一定又犯错了。这错误其实很简单,云啸要活得紫枫,可是紫枫现在死了。

    “牛壮,别在那里发呆了!”云啸看着血淋淋的战场,“统计伤亡,打扫战场,继续前进!”

    “我军战死五人,伤九十五人;敌军紫枫以下战死三百人,伤一千七百余人,降一千余,另有近两千人逃跑。”牛壮面不改色地说道,“将军,牛壮把事情办砸了。”

    “大牛,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战争不只是杀戮!”云啸冷冷说道,“明确的战略目的,利落的战役过程,最小的伤亡代价!你是个将领,不是个屠夫!”

    “是,末将自请降职,罚俸。”牛壮一脸的诚恳,“请将军定罪!”

    “我也没有别的惩罚,以后没重伤到要死的地步,我不会再出手治疗了。”云啸淡然看着那些惊惶跪倒的俘虏们,“接下来的事情,你尽快料理干净就是了。”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却被耳朵灵敏的一干伤兵听到了,这些人忽然便兴致索然了。对于这些打仗拼命死战的狠角色来说,支持他们不怕死的根源,自然就是云啸强大的救护能力。接受过云啸治疗的都知道,每次经过他的治疗之后,他们的实力都会有很明显的进步。所以即使是训练的时候,他们也会自虐地弄出一身的伤痛来——可是现在云啸不干了。

    “紫枫……”云啸摇摇头,“带着他,也算是咱们给靖帝的一点诚意吧。”

    “将军,已经通知葭萌关了,可是怎么会没有回音呢?”牛壮皱着眉说道。

    “你派谁去的?”云啸目光陡然犀利起来,语气中罕见地露出一丝刻骨的寒意。

    “这种传信的事情,应该是忍者的工作。”牛壮脸色微变,感觉到了云啸的怒意。

    “来了。”

    云啸话音未落,一个红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附近,手中的令牌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云啸和牛壮的身边。这是一个妖娆的女忍者,一身粉红的紧身衣将丰满地体态勾勒地曲线迷人,一张雪白无暇地鹅蛋脸上有一双流波美目。只是那似乎有意无意间的妩媚,在面对云啸的时候便被彻底冻结了,脸色肃然之间,竟然有如冰雪一般不可侵犯。

    “葭萌关守将张三寿,暗中联络紫枫,约定今日献关。”女忍者柔嫩的嗓音有一种销魂事故的腻意,但是她身上的斑斑血迹还是说明了她这一路上走的有多不太平。

    “你会不会说日语?”云啸忽然灵光一闪。

    “主人,奴婢不知何谓日语,若是主人需要,奴婢会学习的。”

    云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淡淡的一挥手间,女忍者立刻消失了。云啸的冷笑越来越寒冷,渐渐变成了嘴角抿起的薄薄一根弧线,眼中却另有一种牛壮从未见过的讽刺。这种讽刺有着最刻骨的鄙夷,最冷血的杀气,还有一种沧桑的韵味。

    “牛壮,夺关,斩将。”云啸收起那可怕的表情,淡然说道,“所有的反抗者,杀无赦!”

    牛壮心中寒气直冒,想不通这个张三寿到底哪里惹到云啸了,居然让云啸动了这么大的杀气!半年来,云啸虽然从来都没有什么平易近人可言,但是绝对可以说得上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牛壮搜遍所有的记忆,也没有云啸情绪波动如此大的印象,更不用说这么明显的危险感觉!

    这种危险的压迫感,让在场的几千人都有了一瞬间心悸,那些俘虏们不明所以,但是其他人却集体淌了一身的冷汗。胆子小些的,差点都尿了裤子,牙齿打颤的都算好的。所有人的动作在一瞬间的停顿之后,忽然集体超水平地高效率运作起来,很快就有三百人被分离出来押送着俘虏走进了森林中。另外的一些人,在牛壮声嘶力竭的大吼声中,如同一道势不可当的洪流一般滚滚流向葭萌关。

    葭萌关的守将张三寿,在那个女忍者消失的一刹那,就知道自己一定留下了一个极大的隐患。当他终于在约定的时候看到了一支骑兵的时候,大喜的张三寿对过印信,立刻带着一干副将开关献城。听着领兵的那个壮汉诉说着路上和潜龙的一场战斗,津津有味的张三寿心中后怕不已,幸好潜龙纵队已经被消灭了!

    “杀得好!”张三寿举起酒杯,“标下以此酒为将军庆功!”

    “张将军果然是一条好汉子,衷心可彰日月,难怪紫枫大人想念您的紧啊!”

    “云将军说的是啊,先帝在时对我等亲厚,想不到伪帝逆天篡位,张某心中一直盼望的就是今天啊!”张三寿白发苍苍的脸上老泪纵横,“九王爷在云雅还好?”

    “这个在下却不知道了。”云啸淡然笑道,“老将军,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了吧?”

    “含饴弄孙?”张三寿悲声道,“老夫名叫三寿,却是孤家寡人一个,到哪里去含饴弄孙!”

    “如此,我就放心了。”云啸微微点点头,”老将军,走好!”

    张三寿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然觉得腹中冰寒一片,随即便一头栽倒在桌上。这栽倒仿佛摔杯为号,帐后五十刀斧手噼里啪啦冲了出来,手起刀落之间就是一场血雨腥风。云啸瞄了一眼怀中发抖的舞女,将杯中的酒喂她喝下:“回家去,军营里没有你们的地方。”

    走出营帐,看着那些在风中战栗的士兵,云啸没有一丝同情。

    “我杀张三寿,原因有三条。第一,他身为守将,通敌卖关。第二,军纪败坏,毫无战力,十万人马,一盘散沙。”云啸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校场,“第三,我要让你们知道,我是云啸!”

    云啸一句话说完,带着一帮千夫长和百夫长再次走进了一个营帐,片刻之后一道道将令流水一般出来了。葭萌关的十万大军,在潜龙的眼中,实在比乌合之众还要乌合。当云啸报完三个理由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出来反抗的,一个个麻木不仁的样子实在无趣的很。

    云啸这个手笔实在是够大的,三十多元将领,最大的是统兵十万的统领,最小的也是千夫长级别的。只不过一顿宴会的功夫,整个葭萌关的高级将领,已经被一扫而空。剩下来的统兵将领,只有十几个敢怒不敢言的千夫长,一个个瑟缩在那里。很显然,如果真的开仗的话,靠着这所谓的十万雄兵,纯粹就是找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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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6: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漆黑的夜色里,作为云雅和靖国的边境各处,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了。大开的城门里,数不清的士兵正在开拔,向着靖国前进着。数十万大军,将正面战场拉伸了将近百里,骑兵们作为攻击的第一波,早就已经消失在靖国的土地上,这些殿后的步兵只需要接受战斗成果就行了。

    双泉城,作为云雅边境的第一大城,此时已经成为云雅入侵的大本营。从下午到黄昏,捷报不断地传到大本营之中,这让所有的将领们都洋溢着一种乐观的气氛。但是这种乐观并没有冲昏他们的头脑,关东这片平原本来就是块通地,攻击一泻千里,防守难上加难。也就是说,他们原本就做好了接手这片土地的准备,反正几百年来这种情况一直如此,关东每百年之中大约有七成的时间属于靖国,剩下来的三成时间又被云雅占领。

    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葭萌关的存在,将云雅的大军始终牢牢挡在了关外。偏处西南一隅的靖国,可以在关西的土地上慢慢发展,但是云雅却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作为靖国唯一的邻国,它的北面和东面还有两个邻国,要应付的敌人自然更多。所以,尽管国土面积更大,人口更多,军力也更强盛,但是在两国的多年征战之中,还是处于下风之中。

    但是如今不一样了,前者靖国已经五十年没有打过仗,后者如今紫桂篡位,民心可用。如此良机,早就饱尝了功亏一篑苦果的云雅,再也不会放过了!占领关东平原,拿下葭萌关,将战火烧遍整个靖国!当真正扫清后院之后,云雅就再也不用担心后方,那时候就可以一举东向!

    所以在夜幕降临之前,从云雅境内涌出的一支三万人的骑兵,一路马不停蹄地直冲葭萌关!三万人骑着将近六万匹战马,几乎是整个云雅一半的骑兵,全都被拿来打闪电战了。夜色中的葭萌关,关门紧闭,灯火通明。预料中的献关没有发生,再加上杳无音信的紫枫,骑兵的指挥官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出事了。

    “攻城!”骑兵们没有别的选择,只有硬着头皮攻坚了。

    关上关下箭矢横飞,关内关外杀声震地。云啸不在大营里,他的部队用一天的时间赶了两百里路,早就都进了城里休息去了。此时陡然间遇到这样的夜袭,云啸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一时间场面自然是混乱的无以复加。

    城门开了。

    即便云啸白天冷血的杀人,但是作为一个默默无闻的潜龙纵队长,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白脸,城门自然是关不住的。云雅毕竟准备了近半年,不,应该说他们自古以来就准备着打开这座关门,哪里是云啸一天三十颗脑袋就能摆平的事情。

    “冲啊!”骑兵们冲进了葭萌关,“杀!”

    “怎么这么安静?”骑兵冲过了瓮城,冲进了内城,却发现没有一兵一卒在地面上当着他们。只有城墙上依旧射下的密如雨点的弓箭,在逼着他们朝诡异的城内冲去。葭萌关的道路很宽阔,马匹在里面奔跑不成问题,只是这种奔跑实在有些古怪。跑进城的骑兵们,忽然发现原来所有的梯子全都没有了,他们无法从里面爬上城墙,和敌人决斗。

    于是,骑兵们只有古怪地冲进了安静的街道,拼命寻找着敌人主力。城池只有那么大,最多容纳三万人在这一面城墙上,还有的大部分敌军一定在地面上。只要找到有生力量,对于几十年没打过仗的靖国人来说,这些在关下损失了近三千的骑兵,就是无敌的存在。

    这时候,忽然一条火龙耀武扬威地出现了,顺着风扑了过来……

    “关东这片土地,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南宫天行默默看着夜空,淡然问道。

    “这种问题,不应该是我们考虑的,我们也不需要去考虑。”丁思德看着年轻的南宫天行,“小将军,云将军刚刚送回来一千多号人,还是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再说吧!”

    “这帮疯子,说好了要悄悄摸回去,还是打了一仗……”南宫天行皱着眉,“扫尾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俘虏交代,牛壮那疯子用一百人向他们冲锋,主将紫枫死了。”丁思德的目光凝视着远方,“死了五个兄弟,真是可惜了,都是多好的弟兄们啊。”

    “紫枫……”南宫天行沉思着,“他是自杀的。”

    “不错。”丁思德点点头,“比起这个来,还有更可怕的事情,云将军不知为何发怒了。”

    “发怒?”南宫天行冷然道,“若是我,这五条人命,砍了牛壮都嫌不出气!”

    “还有,将军问了一个女忍者一个问题,问她会不会日语。”丁思德说道。

    “你不觉得,我们在这个时候谈论他,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南宫天行忽然笑道,“比起那帮疯子,还是我们这帮动脑子的,战果更理想一些吧。”

    “阴杰带着两百人去扫尾,结果碰上一群丧家犬,当场就投降了。整整两千多人啊,听到俘虏说被牛壮一百人打败,阴杰当时就觉得没面子。”丁思德头痛地说道,“将军也看到了,那帮俘虏一进城,这些兔崽子们全都疯了。他们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士气可用。”南宫天行看着半空的月亮,忽然眉头皱了皱,“准备出发吧。”

    “还有一件事情,将军调韩风去了葭萌关,这样一来,我们这里的防守就需要另外安排人手了。”丁思德说道,“我已经安排阴杰了,应该没有问题吧。”

    “虽然没有韩风善守,总也是训练了半年了,凑合用吧。”南宫天行无所谓地说道,“目标确定下来了吗?”

    “嗯,这次的目标全都是一些老朋友,原狼骑系统的张恒,张鼎,黎曼城,安定悉,边军系统的崔离,韩天宝,郭东风,栾杰。”丁思德一一列数着,“都是一些中等的目标,再加上紫枫的全军覆没,东线战场在短期之内应该可以得到缓和。”

    “九王爷没有露面?”南宫天行略略沉思,随即目光直刺青天,“到底是谁!鬼鬼祟祟!”

    丁思德顺着南宫天行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夜空中一道黑影早已经飘远了,这时候自然是追不上了。但是看着那身影,显然是个女人,对于这个发现,丁思德惊讶之余却也有些沮丧。但是随即,他就发现身边的南宫天行不见了,下一瞬间他已经出现在远处的夜空下。

    “好快的步法!”丁思德脱口说道,“好快的剑!”

    “休想走!”

    南宫天行一剑刺出,只听一声清脆的惊呼,前面的女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月光下,只有半块帕子和一片青丝慢悠悠飘洒着,南宫天行闻着空气中尚未散去的幽香,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忍者在执行侦查任务的时候,自然不会用上香水,那么还有什么人会出现呢?

    手中的帕子是中原地区最优良的天河真丝,香水也是中原的九品仙云香,哪一样都是皇室贡品中的极品。皇室的用品,高绝的身手,惊惶的叫声……

    “不是敌人。”南宫天行出现在丁思德身边,“行动提前。”

    夜色笼罩的战场上,不时掠过鬼魅一般迅捷的身影,乍一看仿佛是忍者一般。但是和忍者不同的是,他们的人数要多一些,而且感觉也没有忍者的那种偷偷摸摸。但是除了这些之外,更加重要的是,他们的行动更加快捷,更加隐蔽。他们从一座绝不起眼的小城中出来,然后再分散成更小的小组,向着远方看不见的战场潜行而去。

    “前面有战斗!”行动的脚步没有停止,“进行得很顺利啊。”

    “他妈的,正规军全都躲到葭萌关离去了,这些贱民反倒是闹腾得欢畅!”

    大营里,一个胖子不耐烦地听着外面的喊杀声,急匆匆走出了大营。夜色中只见一群亦民亦兵的敌人,正在用着熟练的阵势,发动着进攻。说他们是兵,是因为这些人的战术水平很接近正规军,而且他们也拥有一些破旧的装备。说他们是民,因为他们的战斗没有正规的指挥系统,战场上张三李四大舅小叔什么称号都有。

    “崔将军,是饥民!”一个校官跑过来,“不只是我们,另外几只部队也遭到了袭击!”

    “打劫打到军队头上来了!”胖子气急败坏地吼道,“杀,狠狠的杀!”

    “目标崔离,确认完毕,随时可以狙杀。”

    黑暗中,胖子丝毫没有发现指向自己的三支寒光闪闪的羽箭,他依旧在那里指手画脚地指挥着战斗。随即,三支羽箭就这样飞了出去,贯穿了崔离的头部和胸部,第三只箭则射翻了油灯,点燃了中军大帐。

    这一幕在不同的地方上演着,一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中层军官就这样消失在战场上。他们有人中毒,有人中箭,有人被乱刀砍死。死法千奇百怪,但是死亡的结果却没有区别。很多地方的战斗,都有饥民的夜袭配合着,只有两处的将领死的不明不白。但是在战场上,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亡,其实并不惹人注目。

    “战果出来了,我们几乎都是浑水摸鱼,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只不过,目标栾杰身边居然有忍者的保护,我们杀死了忍者,不过栾杰跑了。”丁思德拍拍手里的文件,“我刚才整理了一下栾杰的情报,这个人是九王爷的心腹,却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受重视。”

    “驸马?”南宫天行微微有些错愕,“这是怎么回事?”

    “栾杰此人有些真才实学,再说栾家在靖国也算是豪门大族,恐怕云雅方面存的也就是这么一点心思了。”丁思德递过来一份文件,“这个要上报吗?”

    “不用。”南宫天行沉思片刻,“这件事情,我们就不用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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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7: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一支部队从与云雅交界的边境到京师要多长时间?

    这个问题因人而异,在畅通无阻的情况下,对于一支一千人的队伍而言,一般用最快的速度都能在两天之内横贯整个靖国。但是这一切对于潜龙是不同的,他们可以用一天的时间就到达靖国的任何地方,这当然是在最佳情况下。但是即使在最坏的情况下,潜龙也可以确保在三天之内实现全国境之内的战术机动,这是云啸的硬性指标。

    云啸坐在大营之内,听着帐外囔囔的脚步声,不时响起的传令声。半年来的生活都在军旅之中,这些单调而紧张的声音,令他感觉有些厌倦。如果他不是带着这一帮子人,从这个葭萌关到京师,也不过就是一个传送卷轴的问题而已。在这一刻,云啸是多么想念汽车,火车这种东西啊!

    “清角吹寒,几家小楼几家苑,算今宵别后……”

    在军营之中,居然能听到这样的歌声,云啸微微摇摇头。听着那若有若无的歌声,以及有一声没一声的琴声,云啸知道这是有人在用琴声召唤自己。毕竟在军营的喧哗之中,能够在城外弹琴而让他听到,这也实在有些处心积虑了。站起身来,云啸的目光在暗处一扫,随即举步走向了前方。

    “牛壮难道就只有你一个忍者可以用吗?”云啸淡然说道。

    “主人,另外两人,都在下午殉职了。”这声音仿佛是一朵野玫瑰,带着一种无由的诱惑。

    “你的潜藏做的很不好。”云啸摇头说道,“还是出来吧。”

    黑暗中走出白天的女忍者,换了一身夜行的紧身衣,曲线野性而张扬。云啸转过身去,嘴角弯成一抹古怪的弧度,只是由于背对着女忍者,他这罕见的古怪表情并没有人看到。但是只是在这一刹那,他身上的那种冰冷的气息淡了许多,连步伐也带着一种普通年轻人的活力。

    女忍者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轻,虽然没有看到云啸的表情,却忽然感觉到这个可怕的主人,此刻似乎突然变成了一个很平凡的人。她知道自己的美丽,如果不是忍者这个身份的话,她完全可以凭借着自己的美貌获得一个金玉满堂的好生活。她也知道,所有看到她的男人都会有很正常的反应——只是没想到连云啸都会有!这个男人不是属于那种不食烟火的怪物吗?

    “你叫什么名字?”云啸忽然用很平和的语气问着。

    “樱子。我是在樱花的季节出生的。”女忍者的声音仿佛是奶油一般甜腻腻的。

    “你知道AV女优吗?”云啸的声音很轻佻的样子,“多么古老的回忆啊,这个职业。”

    “不要试图勾引我,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云啸又恢复了冷冰冰的语调,“你的美貌和风流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使用什么下作的手段,那只会适得其反。”

    “是。”樱子平静地回答一声,声音软软糯糯,只是那种刻意的魅惑却被收了起来。

    两人没有再说话,继续循着琴声向前走去,只是樱子的脚步越来越软。云啸停下脚步,回转身来看着樱子,然后伸手托住了她。这一接触,云啸立刻就能感觉到樱子身上的绷带,以及樱子微微慌乱的呼吸。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帮你治疗一下。”云啸面无表情地说着,手中的白光轻柔地闪动着。

    云啸的右手低低地悬浮在樱子的眉心,指尖上的白光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但是眉心却也有一种似痒非痒的古怪感觉。樱子有些别扭地微微扭头,眼看着那只手伸向自己的胸口,虽然没有接触,依然有一种轻柔的抚摸感觉。这一刻,有一种暧昧,有一种温存,却也有一种心酸。

    作为一个忍者,难道这个主人,居然会为她疗伤吗?在忍者们的传闻中,这个主人不是说,他不拿忍者当人看的吗?即便是以她这样的美貌,但是如果说这个主人会是个怜香惜玉的人,只怕没有人会相信的。但是此刻的主人,虽然一脸冰冷的样子,但是那种感觉却不会欺骗樱子!

    “主人……”樱子呆呆看着这个不知该怎么形容的主人。

    “闭嘴。”云啸冷冷做着自己的事情,“三天之内,你没有别的任务,治好伤势之后,再给我卖命。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别的东西,你是个忍者,尽好自己的本分就是了。”

    原来是这样,主人只是在修复他的一件武器而已,自己却是在这里自作多情了?

    “主人,那边弹琴的,是一个女人吧?”樱子鬼使神差地问道。

    云啸冷冷看了一眼这个不懂事的女忍者,没有再说什么,但是那冰冷无情的目光已经足够杀死一切不切实际的幻想了。杀气,一种真正的杀气,在那目光里疯狂的肆虐着。看着这一瞬间的目光,樱子浑身战栗不止,她发现云啸对于忍者,似乎是一种铭心刻骨的仇恨!

    “主人,为什么,你要令每一个和你在一起的女孩伤心?”樱子木然问道。

    云啸没有想到,樱子居然还敢说话,而且会是这样的一句话!

    但是,这一句话似乎是真的,从复活以来,他接触的为数不多的女孩之中,能够给他一张笑脸的——居然一个没有!飞雪不用说了,紫月涵走了,南宫明月虽然半年来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但是自己居然对于她没有多少了解。如今面对这个女忍者,似乎自己一句话之间,又引起了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忍者某种莫名其妙的伤心……

    可是,自己好像什么也没做过吧?只不过是拒绝过一些,忽略过一些……

    “无聊。”云啸摇摇头,扬长而去,只剩下一个樱子默默坐在原地。

    云啸阴沉着脸,神不知鬼不觉地出了葭萌关,登上了附近的山头。这一靠近,琴声更加清晰了,可以看见在一个悬崖上正在抚琴的一个老人,一个正在画画的年轻人,一个煮茶的少女。比起那个老人和年轻人来,正在给他煮茶的那个少女更加引人注目,那仿佛零落凡尘的仙子一般的明丽,即使这朦胧的夜色也阻挡不住。

    “大晚上的,弹琴喝茶也就罢了,这画画算是发的哪门子神经?”云啸替那个煮茶的女孩惋惜着,“这座山,能有这样的佳人煮一杯茶,就算是现在塌了,也算是值了。可惜却和一群无聊人为伍,暴殄天物啊!”

    “邈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云啸大袖飘飘,口中吟咏着《洛神赋》,装模作样地在原地踱了几步。只是这样做作的事情,实在做起来令人倒胃口,怎么干怎么别扭。想来想去,云啸一甩袖子,还是大踏步冲着那边走过去。既然对方以琴声相邀,自然不是到这边来旅游的,办正事要紧。

    “各位半夜不睡觉,以琴声扰人清梦,小仙女是不是该给我喝杯茶赔罪啊?”

    “前辈,你终于来了,玉宁等您好久了!”

    小仙女的声音带着一种欣喜,她殷勤地倒了一杯茶,然后很乖巧地递给云啸。

    “前辈?”云啸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我什么时候成前辈了?”

    “玉宁!”老人终于开口了,“云前辈,老夫天机子,可有兴趣与老夫手谈一局?”

    “手谈?”云啸回过头来,“下围棋啊?”

    “前辈,师父下围棋很厉害的,不过前辈应该更厉害吧?”玉宁插嘴道。

    “那当然!”云啸一腔热血冲上脑门,“放马过来!”

    纵横十九道的棋盘,整个都是用玉石雕刻的,棋子晶莹剔透的黑白两色,却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一老一少坐在两侧,无由多了些雅致,脱去了一身的俗气。旁边的琴已经被画画的年轻人弹奏起来,煮茶的少女侍候在一边。这典雅的场面,全都被云啸破坏了。

    上来就是一颗黑子压在天元,啪的一声霸气十足,却将意境破坏殆尽。

    天机子微笑着落下势子,却见云啸啪啪连落,走法天马行空,当真是不可捉摸。天机子走法中正稳健,却也挡不住云啸这乱七八糟的走势,只走了三四十子,他就看出来云啸是在乱下。但是对方毕竟是前辈,也许这并不是乱下,而是另有玄机?不管怎么样,双方走了两百余子,黑白两条大龙纠缠争斗,四面八方盘根错节,当真是步步杀机,处处埋伏。天机子的冷汗已经流出来了,倒是云啸依旧在吃吃喝喝,似乎轻松无比。

    “天机子,下棋这种事情,是高雅人做的文雅事,我可不会。”云啸淡然笑道,“不过,走的是子,博的是势,总是不错的。归根结底,总是要平心静气才好,你怎么就先心乱了呢?”

    “前辈爽快,一面下棋,一面喝茶,一面吃点心,如此潇洒之人,天机子却是自愧弗如啊。”天机子无奈地笑一笑,“况且即便如此,前辈落子依旧神鬼莫测,晚辈……”

    “我说老爷子,你就别说自己是晚辈了,我这心里别扭得很。”云啸淡笑着,“有话直说。”

    “前辈,晚辈乃是仙门中人,这些都是晚辈不成材的徒弟们。”天机子小心翼翼地落着子,“自前辈从死灵冰原出来,晚辈们便一直关心着前辈的行踪。”

    “你倒是实话实说。”云啸无所谓地吃着子,“你看出什么来了?”

    “便如同这走子一般,看似乱七八糟,却能乱中取胜。”天机子皱着眉沉思着。

    “错了,乱归乱,胜败却是无所谓的。”云啸看着渐渐明朗的局势,“你已经赢了。”

    “前辈承让。”天机子欣慰的叹出一口长气,“晚辈多谢了。”

    天机子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一揖到底,云啸冷哼一声,闪身避开了。

    “什么琴棋书画这种事情,我本来就不会的,输了就是输了,你这老疯子发什么神经!”云啸一口气将茶水灌下去,随即扬长而去,“深更半夜不睡觉,无聊!”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玉宁眨着眼睛,一脸的疑惑。

    “这局棋,你怎么看?”天机子笑眯眯看着棋盘。

    “乱,险,和。”玉宁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过前辈自重身份,让了。”

    “乱,险,败。”弹琴的玉函摇头道,“前辈若不放弃,师父只能赢半目,但是前辈这份胜败不萦于怀的洒脱,倒是真的令人佩服!”

    “玉函,玉宁,你们两人不是一直想着向这位前辈请教么。”天机子笑着说道,“去吧。”

    “所以你们就来了?”云啸看着玉函,这个电灯泡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使劲地点着头。

    “这老家伙,脸皮还真是够厚的。”云啸嘟哝着,“得寸进尺,也算是个仙人吗!”

    “前辈,莫非你不答应吗?”玉宁撒娇一般地哀怨眼神看着云啸。

    “答应,傻子才不答应呢!”云啸没好气地说道,“你们可是仙人啊,虽然本事差一点。”

    两个年轻的仙人一脸的喜悦,看着这个在师门中世代流传的前辈,仿佛看到一条金光灿灿的通天大道,正在他们的脚下铺展开。云啸瞪着那个远处的人影,这个老头太不地道了,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塞给自己两个徒弟!

    “前辈,说起来,你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高手啊!”玉宁上下扫视着云啸,“给我们露一手看看吧!”

    “你的头巾。”云啸微笑着,将手中的方巾在玉宁面前晃了晃,“就当见面礼了。”

    玉宁一头青丝正在散开,原本束发的方巾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云啸手中,而她居然没有一点感觉!披着一头乌亮的长发,玉宁惊讶地看着眼前晃荡的方巾,忽然这方巾便烧了起来。火焰过后,云啸手中多了一朵百合花,百合花变成了冰雕,冰块又变成了一团火焰,火焰跳跃着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鸟,小鸟飞翔着,落在玉宁的手掌之中,又变成了一块方巾。

    “妙笔生花,就是说我的。”云啸手中又多了一支笔,随手在空中舞动着,只见一条漆黑的墨迹在空中随意挥洒着,“旧日将乔峰自比,到头终是孤独死,世人于我何益。算今朝万八千年,多少旧恨多少怨,散作过往云烟。苍天茫茫,望四方虫来鼠往。一剑在手,看天下谁竞风流。英雄逐鹿定天下,来日四海为一家,共红颜白发,笑看烟霞。”

    云啸别写边唱,写得墨迹淋漓,唱的声泪俱下。一片草草成章的文字,离妙笔生花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却在他的笔下铁画银钩,杀气逼人。听着他的哭声,看着他写下笑看烟霞,玉宁和玉函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怜。云啸却是不管不顾,写完之后随手将笔一抛,飞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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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7: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云啸看着前面的城郭,这就是潜龙纵队赶了两天路的目的地了,阔别了整整四个月的京师。这个地方他是陌生的,但是他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在激动着——这里是他们的老家。一千潜龙,大多数都是衣衫褴褛的,卖力表演着自己的凄惨。

    是啊,在京师的情报中,这支一千人的队伍自从年初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走出过黑森林。黑森林是什么鬼地方?那种地方即便是潜龙纵队,有眼前这样的狼狈模样,而不是一支残军,就已经足够令所有人为之肃然起敬了。

    虽然眼前这支部队看起来很落魄,但是人的名树的影,潜龙这两个字不是白叫的。京师的南门外已经摆开了隆重的仪仗,一个大约三千人的黑色骑兵方队,一群大约五千人的步兵方队,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这支传说中靖国第一的部队。

    面前的一千人,像是一千个叫花子,但是却沉默而凝重,气势如同泰山一般沉重。这一千个从黑森林钻出来的战士,是真正的铁血之士,比起他们这些盔明甲亮的仪仗兵们多的是一股凝练不散的杀气。尤其是其中有一百人,显然是精英中的精英,那犀利的目光扫过的地方,几乎令人恨不得赶紧把目光撇开。

    迎接潜龙纵队的是紫鸿和紫凫,这两个皇子如今已经不是三天前的皇子了,紫鸿已经是太子的正装打扮,紫凫却是一个王爷的打扮。只是紫凫这个王爷,原本的关东封地却眼睁睁让给了那个面都没见过的云啸,这件事情总是不那么让人舒服的。但是,紫凫那张始终微笑的秀美脸庞上,谁也没看出来他有什么难过的。

    此时,两个皇子站在城门里,看着那肃静而整齐的一千潜龙,脸色都有些发白。以皇子之尊,他们的父亲也是统兵的皇室大将出身,手下有一支和潜龙隐隐齐名的黑骑兵的。但是当他们真正看到这支传闻中的潜龙时,还是在第一时间感到了这支军队的可怕,没有怎么见过血的黑骑兵,在气势上就已经败给了这支沉默的部队。

    两个皇子回头看看身后的两千人,发现这两千人有些萎靡,更加拿不出手了。这两千人不是别人,正是潜龙五纵中的两支,被紫桂收编而继续效忠皇室的两个支队。但是原本,这两个支队就不及南宫烈的支队,如今更是相形见绌了。

    云啸的目光从高大的城墙上收了回来,他淡然看着城门下的伞盖,那里站着两个黄灿灿的年轻人。为首的自然就是太子了,外貌俊朗,精神饱满,看起来是个很有朝气的年轻人。他身后半步的,就是二皇子紫凫了,一张秀美的脸庞,让云啸忽然想起来紫月涵来。定睛一看,云啸微微皱起眉头,乍一看的惊讶渐渐淡去了。

    “紫……”牛壮忽然悄声嘀咕一声,随即醒悟过来,不再说话。

    显然,不只是云啸觉得这两个人很像,连牛壮都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惊讶。想起那个相忘于江湖的女孩,云啸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但是略略皱眉之后便恢复了一脸的严肃。玉函跟在云啸的身后,暗自叹一口气,却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情绪。

    “末将云啸,带领本部潜龙纵队,奉旨还京!”

    云啸定定神,大踏步走向城门下,朗声说道。牛壮和玉函两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云啸的身后,三人各自一种气质,却显得和谐无比。云啸的冰冷在此时已经收了起来,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云淡风清地向两个皇子拱拱手就完事了。玉函出身仙门,此时若无其事地站在云啸身后,连礼节都没有,却自有一种出尘脱俗的感觉,看起来倒像是个羽扇纶巾的雅士一般。至于铁塔一般的牛壮,一身白色的绷带还没有拆,但是那一身阳刚不屈的感觉却让他格外有种顶天立地的感觉。既然云啸没有别的举动,牛壮也就提心吊胆地享受了一把见太子不拜的爽快。

    紫鸿和紫凫略微一怔,他们自然没有想到,这支军队居然没有一个下跪的!紫鸿新官上任三把火,这太子才刚当了三天,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此时正好拿这支部队立威?这个想法颇有诱惑力,而且如果以此为由,确实是顺理成章,没有半点毛病。

    紫凫别有深意地看着云啸,从云啸身上他看不到一点敬畏的样子,甚至连云啸身后的两个人,似乎也没有将他们两个皇室中人放在眼里!紫凫自然也是愤怒地,他下意识地就要发作出来,但是前面有一个太子还没有发话,他自然谨慎地没有当出头鸟。

    “云将军辛苦了。”太子念头转来转去,却微笑着对云啸的无理视而不见,他亲热地拉着云啸的手,“葭萌关大捷,如今已经是举国皆知,众将士为我靖国立此大功,便免了那些俗礼吧!”

    “分内之事而已。”云啸的目光扫过紫凫一眼,“云啸拜见太子殿下,二皇子殿下!”

    “云将军错了,二皇弟已是镇南王,该称王爷才是了!”太子亲热地拍拍弟弟的肩膀,“城中百姓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可得快些,不可让父皇在宫中久等啊!”

    “奏乐,进城!”太子威严地下令,一个太监手中小旗一挥,热闹的音乐立刻响了起来。

    “云将军,你身后这两位亲兵,一眼便知是两位俊杰人物,怎么不介绍一下?”镇南王笑着问道,“想必如今在东边主持战事的,是南宫小将军吧?”

    “王爷说笑了,如今陛下还没有圣旨,我们哪里敢自作主张的。”云啸摇摇头,“这个罪名我们可担当不起啊,天行不过是代我主持一下潜龙的事物,随时准备奉旨出击而已。”

    “呵呵,云将军,倒是本王爷孟浪了。”紫凫拱手赔罪道,“我与天行也算是打小的交情,因此一时口快相问,没有别的意思。”

    “太子明礼,王爷谦逊,当真是我靖国之大幸。”云啸淡然说道,“说起天行来,一时也说不清楚。不过,请二位殿下看看这些士兵,全都是天行一手带出来的,将门无犬子啊。”

    太子和镇南王点头应和着,同时心中越发惊异,这个云啸看着比自己还要小,怎么一言一行却是如此从容不迫?自己怎么说也是皇室中人,这靖国之内莫不是自己的臣子,可是这个云啸和他身后的这两个人哪有一点臣子的模样?

    平日里,两个皇子除了仰视皇帝之外,早已习惯了俯视苍生。他们也早就习惯了,那些靖国的百姓们,即使位至三公,看到他们也有一种骨子里的奴性。可是,这种奴性,在这三个人身上根本找不到。牛壮似乎为云啸马首是瞻,玉函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而云啸则不卑不亢之中,却无形中有一种冷冰冰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骄傲的人——这种骄傲毫不张扬,但是却深深刺痛了两个皇子!

    同时,他们感觉到了一种威胁,一种似乎有些晦涩的危险。似乎面前两个年轻而英俊的少年,正在无声地向着他们宣战,而另外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就是他们的绝强武器!为什么会有这种害怕的感觉呢?

    因为,云啸三人,不怕皇权!不,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无视皇权,宣布着自己的藐视!

    前面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山人海之中,不断有鲜花扔出来。密密麻麻地欢呼的人群里,这支一千人的潜龙也不由兴奋起来,满脸的笑容,腰杆也挺直了许多。仪仗队在周围隔离出安全区,云啸五人走在相对空旷些的前面,对于周围的这些欢呼也不由有些感慨。毕竟,在这些所有人的眼中,他们不是那支不听话的潜龙,而是英雄!这一刻,连太子都在嫉妒着这些人,这种恰到好处的嫉妒,比一万句夸奖更让云啸等人受用。

    “不错,南宫家有子如此,家门之幸,亦我靖国之幸!”太子殿下不动声色地赞扬一句,“云将军,你看我这些仪仗如何?虽然不及潜龙威名素著,却也是千里挑一选拔的精锐之师!”

    “都是些好苗子。”云啸看了一眼,“若是能好好练上半年,不输于潜龙。不过此时此刻却还差了些。大牛,要打败这三千人,你要几人?”

    “本部一百人,足矣!”牛壮信心满满地说道,“太子殿下,牛壮说句大话,这些人虽然千挑万选,却总是不及我等千锤百炼,九死一生来的强!”

    “大牛啊,要我看不然,你如果拿一百人打这些骑兵,只怕会死的很难看。”玉函微笑着指点道,“到时候就算惨胜,你的番号也不用再留了。”

    “大丈夫便轰轰烈烈,那点小事情,理会他干什么!”牛壮旁若无人地笑道,“军令如山,便是送死也没有退路,何况还能搏个惨胜!”

    “好狂妄的口气!”紫凫冷哼道,“军中无戏言,云将军这话怕是说大了!”

    “管他大话小话,不如我们赌个东道如何?”玉函跃跃欲试地说道,“一百对三千,我赌潜龙惨胜!”

    “赌了!”紫凫愤然道,“这些都是我一手调教的,我也不欺负你们,本部一百对潜龙一百!”

    “二弟,不过是个玩笑,怎么当真了。”太子微笑着说道,“父皇还在宫中等候,我等不要浪费时间了,快些走吧!”

    紫桂没有等候在大殿里。对于城门口发生的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此刻他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了。因为,他的宫殿之中来了一个尊贵的客人,以至于他无暇迎接这些凯旋而归的勇士们。此刻,面对那个站在窗口的美女,他依旧有些不敢置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东有云雅,虎狼之性。幸有云啸,潜龙为兵。首战大捷,扬我大靖。天降少年豪杰,朕心甚慰。着加兵部侍郎云啸为关东王,封柱国大将军,赐护卫狼骑三千。赐婚凝霜公主,吉日成婚。钦此!”

    一张圣旨过去,又来了一张圣旨,还有两块虎符和一连串的赏赐。这张圣旨却是调兵的,不只是三千狼骑,另外还有两万边镇的援军,也一并交给云啸,让他带往关东去了。

    好大的手笔!

    这已经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王爷了,这是一个手中一下握了靖国将近一半兵力的实权王爷!

    两个皇子疑惑地对视一眼,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忽然之间圣旨上就多了这么多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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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8: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陛下有旨,宣太子殿下,镇南王殿下,关东王速至齐云阁见驾。”

    李德生也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是既然两道圣旨一道口谕都已经带到,那么这里也就没他的事了。看着三个年轻的背影,他有一种危机感笼罩在心头,似乎这是三只老虎,注定不可能在一座山头和平相处的,只求到时候不要把他卷进去。

    “这个云啸……”李太监想起了前任的何太监,总算明白何太监为什么看不出云啸的底细了,“也太普通了……”

    是的,除了英俊帅气之外,云啸的举止言语实在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可是,正是这种波澜不惊的普通,却正是他最大的不普通之处。试想这靖国之内,谁能像云啸这样,在皇室面前还能这么普普通通的?仿佛,皇室的那神圣的光芒,根本就没有被那双淡定的眼睛看进去!

    “齐云阁在毓秀宫中,乃是三宫九殿十二阁中最高的建筑,过了前面的大门就可以看见了。”二皇子介绍着,“三层高阁,通体用汉白玉建成,落成之日祥云环聚,仙鹤比翼,因此太祖陛下钦赐齐云阁三字。关东王面子不小,居然能得父皇召见,登此仙阁。”

    云啸微笑着听着二皇子的说话,抬头看着远处那座白塔式的建筑,心中也不由暗暗喝彩。只见一片白色的广场上,只有一座塔,一湾湖水,一片松林。蓝天为背景,白云为装饰,仙鹤在飞舞,宫娥在徘徊。清风徐来,令人为之一爽,水波兴起,时有莲歌绕梁,果然堪称仙境。

    穿过大门,仿佛一脚踏进了女儿国,各色美女应接不暇地出现了。即便只是远远观望,但是三人谁都不是近视眼,自然将这些女孩的妙处看得纤毫毕现。放眼看去,处处佳丽隐约窈窕,声声黄鹂婉转娇啼。香风幽幽,不知多少秋波暗度,笑声潾潾,更有几许风流韵致!

    “好景致。”云啸笑着点点头,“景因人而风流,人因景而灵秀,好巧妙的心思。”

    “关东王真是慧眼,此处乃是淑妃娘娘做出来的,也算是宫中最好的去处了。”太子殿下笑吟吟地指点着,“这些女孩都是从各地挑选进宫的,最大的也就十九岁,能歌善舞,善解人意。”

    三个男人忽然之间找到一个共同的话题,一面信步行走着,享受着那些天真少女的注视,一面用文雅的语句品头论足着。论及诗词,两个皇子随口所出,当真是舌灿莲花。云啸脑子里哪有这些艳丽语句,渐渐便沉默下来,听着两个皇家子弟兴高采烈地说着话。

    “昨夜西楼明月,遍洒梧桐叶,遮断窗前颜如雪。碧波伴我共舞,纤纤腰环素,斜光到晓穿朱户。处处碧瓦红墙,不见蝶成双,独看夕阳正凄凉。”

    又是一阵绕梁不绝的歌声,响遏行云,如怨如诉。

    听着这哀哀婉婉的歌声,两个正在兴高采烈的皇子顿时虎下脸来,顺着歌声看了过去。只见湖水上一个白衣的采莲少女,正在旁若无人地放声高歌,那光彩夺目的明丽如同蓬勃的朝阳一般显眼。两个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孩,不知道毓秀宫中何时多出这样一个绝色的歌女,更兼如此不知轻重地胡乱唱歌!

    “云将军,又见面了!”那少女轻移兰舟,烟行云步地来到三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唔。”云啸立刻感觉到两道毒蛇一般的目光看着自己,“玉宁,又见面了。”

    “你是叫玉宁吗?”太子的目光还有些神魂颠倒,“你的嬷嬷是谁?怎么如此没有礼数?”

    “正是,见到太子殿下……”紫凫色厉内荏地说道,却被玉宁一个娇嗔的瞪视给憋住了。

    “云将军,他们欺负我!”玉宁攀着云啸的肩膀,眼泪蓄势待发,“你可要替我报仇啊!”

    “啊?哦,嗯,这个……”云啸解释道,“她不是宫女,是我的……呃,侍女。好好站着。”

    “你的侍女?”两个皇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云啸,随即看看老老实实站着的玉宁,哪里是个侍女的打扮?

    “我不是侍女!”玉宁叉着腰,瞪着云啸,“将军,我按辈分,很可能成为你的长辈,你要尊重我!”

    这话一出口,三个男的都愣住了,尤其是云啸更是摸摸玉宁的额头——没发烧。

    “胡闹什么,还不快上来!”

    白塔里传来一个悦耳的声音,玉宁立刻就拽着云啸一溜烟蹿远了。紫鸿和紫凫对视一眼,同仇敌忾地咬牙切齿着,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今天一天的时间,他们都被人这样不重视!如果说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感到有些古怪的话,那么在交谈之后,他们忽然感觉到一种平等的对话带来的奇妙快感,这种快感是从来没有过的,甚至一时间让他们忘记了那些讨厌的不愉快。但是当玉宁出现的时候,男人的尊严被唤起,他们同时感到了极大的挫败!

    “阿凫,这个云啸绝对不简单。”紫鸿伸出右手,“兄弟阋于墙!”

    “外御其侮!”紫凫啪的一声和紫鸿拍了一下手,两人熟极自然地连拍三下巴掌。

    忽然两人都愣了,这个动作上次做是什么时候?似乎从两人懂事以来,这样齐心协力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过了,想不到他们的身体还记得这样的配合!尴尬的对视之后,很快这些没用的情感就消散了,该有的勾心斗角继续,只是在对付云啸方面结成统一战线而已。兄弟俩很有默契地错过目光,大踏步走向了那座齐云阁。

    齐云阁上,一阵若有若无的轻风吹得人心旷神怡,更有一对对的绝色宫娥穿梭来去。只是这一切都被云啸的登台给搅黄了,他是被玉宁生拉硬拽地拉进齐云阁的,动静自然大了一点。随即的两位皇子登楼,便被悄悄掩盖过去,只是在所有凝视着那两只抓在一起的手的目光中,这两道目光格外毒辣。别人只知道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似乎和那个肆无忌惮的小姑娘关系匪浅,坐在主位上的紫桂和静立在窗口的女子,却根据各自的信息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玉阳师姐!”玉宁撒开云啸,亲密的叫着静立的女子,“我把云将军带上来了!”

    “云将军,失礼处还望不要见怪!”玉阳微笑着,款款向云啸拜倒,“家师与将军为忘年交,玉阳便以晚辈自居了,还望前辈不要和小师妹一般见识。”

    “不过是下了一盘棋而已,仙子这一礼我可不敢当!”云啸随手虚托,“尊师看得起我,肯和我下盘棋,我却是输的一肚子窝囊气。”

    “呵呵,将军输的潇洒,师尊却是赢得辛苦之极。”玉阳的笑容温婉迷人,“家师已经几百年没有这么高兴过了,玉阳心中,确实是感激的。”

    “小事而已,不知仙子此来,所为何事?”云啸没有再磨嘴皮子。

    “哦,我在此云游时,遇到一个极有天赋的孩子,是靖帝淑妃的女儿,因此上来此告知一声,要收她做徒儿。”玉阳笑着看着云啸,“却不料将军也正好在受封,冲突了将军了。”

    紫桂听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着,心中的感觉不知怎样形容。对于整个大陆来说,仙人都是最顶尖的存在,靖帝贵为帝王也没有奢望过仙人的垂青。毕竟靖国只是广袤的大陆上,偏处天南的一个蕞尔小国,自立国就从来没有仙人来过。而如今,他是第一个招待仙人的国君,这是何等的荣耀!

    可是此刻,这个尊贵的女仙人却和云啸亲切交谈,反倒将他撂在一旁!仙人怎么会对云啸这样亲近,甚至有一种淡淡的尊敬,一种刻意表现的友谊!更可恶的是,那个明艳无匹的小仙子,居然和云啸如此亲密无间,看起来便像是两个青梅竹马的恋人一般!

    这个云啸到底是什么来头!

    “淑妃的女儿……”靖帝心中一突,“莫非是月涵?”

    云啸微微一愣,紫月涵不是九王爷的女儿吗?

    “正是紫月涵,如今已经是我的徒儿,排在松字辈,叫做松月了。”玉阳波澜不惊地说道,“这孩子终究有父有母,我仙门中人也不好自作主张。”

    靖帝的耳边仿佛炸响了一个惊雷!云啸却是眉头一皱,凝视着玉阳温和的笑容。

    “得仙门垂青,实乃我靖国不胜荣光!”靖帝春光满面地说道,“敢问仙子,我那九弟还好?”

    “这却不便告知了。”玉阳说话间,却见玉宁得意地向着云啸挤眉弄眼的,她心中不由一惊。

    “既如此,我便代淑妃答应了,多谢仙子了。”靖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云啸,心中一阵阵发凉,他在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两个儿子,严厉地视线让两个郁闷的皇子立刻老实了许多。

    “既然如此,此间事了,后会有期。”玉阳看看师妹,“玉宁,走吧。”

    “这么快就走吗?”玉宁撅起小嘴,“将军,后会有期了!”

    云啸挥挥手,送别两个乘风而去的仙人,然后淡然看着面前的靖帝。

    “陛下,召我来不知有何事?”云啸毫不客气地先开口了。

    “钦天监已经报上来了,本月十五是个吉日,紫凝公主和你可以在那天完婚。”靖帝公事公办地说道,“但是战局不等人,朕想委屈一下爱卿,婚事暂时搁置,你看如何?”

    “正有此意。”云啸微微欠身,“多谢陛下了。”

    “朕听说,你和月涵有过接触,这孩子如今过得如何?”靖帝拉起了家常。

    “不知道。”云啸冷然说道,“陛下若是无事,我先走了。”

    “云将军等一下!父皇,儿臣有事启奏!”太子忽然说道,“父皇,儿臣以为,虽然为国夺情,却也不必将婚礼搁置。可以令紫凝妹妹随将军一同出发,在战场上……”

    “胡闹!”靖帝铁青着脸看着太子,“哪有这样的道理!”

    “陛下,圣旨已经发出,君无戏言!”太子身后的紫凫柔声说道。

    “父皇,儿臣以为,如今边关局势正紧,民心不定。”太子迅速跟进,“当此之时,云将军的大婚正可鼓舞士气,安定民心!云将军少年英杰,父皇慧眼识人,正可令我靖国青壮……”

    “陛下。”云啸打断了太子的说话,“太子所言有理。”

    “爱卿……”靖帝惊讶地看着云啸,“莫非爱卿改主意了?”

    “不错。”云啸冷冷看着太子,“我改主意了。”

    云啸当天就走了,只留下牛壮带着一百人,准备等到准备就绪的时候,就把那个面都没见着的凝霜公主拉到关东去成婚。他这一来一去倒是简单的很,整个皇宫里却都对这个云啸有了更深的了解,但同时却也更加不了解了。

    “什么东西!不就是仗着仙人的后台吗!”太子少有的失态了,“他以为自己是谁!”

    “皇儿,稍安勿躁。”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你今天的表现,母后很失望!”

    “是,母后,可是孩儿真忍不住了!”太子愤然说道,“一个连来历都没有的人,他凭什么和我们平起平坐!不,他眼里根本就没有我们,这个狂妄的家伙!不就是和仙人下了一盘棋吗!”

    “他不是和仙人下一盘棋,而是和这个仙人的师父下了一盘棋。”皇后冷冷说道,“皇儿,你的愤怒已经蒙住了你的眼睛,也扼杀了你的智慧。”

    “请母后教我!”太子一个激灵,看着皇后。

    “皇儿,我问你,仙门为什么要收紫月涵那小狐狸精做徒弟?”皇后冷然问道。

    “这个,孩儿不知。”太子沉思道,“不过月涵确实有些天赋。”

    “那我再问你,那个仙人的师父是谁?”皇后再问。

    “那自然……”太子目瞠目结舌地说道,“这怎么可能!”

    “我再问你,这个云啸的实力如何?”皇后问道。

    “孩儿看不出来……”太子木然说道,“不过看起来,很普通。”

    “一个很普通的人,可以让一个从不出世的老神仙和他下一盘棋,可以让一个狐狸精一样的女仙人叫他前辈,可以让一个小狐狸精当众和他勾肩搭背。”皇后的语气有些怪异,“鸿儿,你倒是给我找这么一个普通人出来!”

    “母后……”太子颓然道,“孩儿大错特错了。”

    “不,你没错。”皇后摇头道,“你表现的越愚蠢,就越有好处!”

    “皇儿,你要记住,母后有这种感觉。”皇后冷然说道,“仙门和云啸,到底是谁求谁,恐怕你们都看错了!”

    “母后!”太子被这惊世骇俗的话语惊呆了,“孩儿该怎么做?”

    “今夜,皇上又是宿在凝芳殿吧?”皇后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没有,父皇在齐云阁,不过淑妃娘娘也在。”太子实话实说道、

    “唉……”皇后叹了一口气,“母后老了……”

    “皇儿,谨守两字,愚孝!”皇后忽然冷冷说道,“只要守住这两字,你便没有性命之忧!”

    太子提心吊胆地听着母亲的话,始终想不明白这些乱七八糟的是什么意思,但是愚孝他还是懂得。今天母后说得这些东西,一件件莫名其妙的,但是似乎母后嗅到了什么危险的气息。甚至,她明明白白告诉自己,自己有性命之忧!心中的烦躁越发多了,他匆匆回到东宫。

    “皇上,皇上……”皇后点燃一支蜡烛,对着镜子仔细梳理着自己如云的长发,将其中的白色发丝一根根拔下来,“你要儿子,我替你生下儿子,你要江山,我替你谋来江山。如今,臣妾白发已生,红颜易老,你可知这都是为谁?”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当年同采撷,零落有谁知。茹素。”

    小楷笔握在春葱般的两根手指间,皇后看着绢上素丽的字迹,随手将毛笔扔了。身后来了两个宫娥,提心吊胆地给皇后娘娘梳着头,将她那些白头发小心翼翼装在丝囊里。不一时,一个飞云髻扎成,皇后站起身来转了一圈。一身红色的罗衣,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小姑娘一般,看得两个宫女都有些入迷了。然后,皇后轻轻匍匐在地上,娇喘微微之间便断了气。两个宫娥看着,看着,忽然惊声尖叫起来。

    齐云阁上,宽大的龙床上,两个白色的身体还在不知疲倦的翻转着。靖帝正当壮年,淑妃风韵无双,干柴烈火自然一烧就常常烧个通宵。不过今晚有些不同,靖帝似乎多吃了许多*药,将淑妃弄得浑身上下都软成了一滩泥。淑妃已经没有力气了,但是靖帝还在雄风万丈地抽动着,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身下的尤物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

    终于,靖帝也趴下了,他宽阔的胸膛像是风箱一样有力地开合着。贴着淑妃丝一般光洁的背,靖帝的目光里依旧有一团火焰在烧,他眼前似乎还在飘着那个明艳无匹的小仙女。不,即便是那个不知有多大的老仙女,也比怀里这肉骨凡胎更迷人!该死的仙人!

    “陛下……”淑妃腻腻地说道,“勇猛不减当年。”

    “嗯。”靖帝抱着面前这心爱的女人,“爱妃,这一晚,可是辛苦你了。”

    “陛下,凝儿的婚事已成,陛下心中也少了件挂心事了。”淑妃立刻就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因为靖帝立刻就肌肉紧张了起来,一双铁箍一般的手臂将她的腰都快勒断了。

    “卿萝,月涵是你的女儿,她和那个云啸果然是相爱的吗?”靖帝问道。

    “陛下,都是当年的糊涂事,臣妾已经知错了。”淑妃眼中有一瞬间的惊惶。

    “你别多心。”靖帝揉开淑妃微皱的眉头,“你只说,月涵有没有跟你提过这个云啸?”

    “陛下,臣妾斗胆了。”淑妃说道,“月涵确实和我提过,不过这孩子一直不知道我是她娘亲,所以也没细说。只是说,她找到一个可以交心的好友,叫做云啸的。只不过,她说这个云啸注定不是她的情郎,所以这孩子很是有过一阵伤心。”

    “为什么这么说?”靖帝问道。

    “月涵这孩子很胆小,却也最敏感重情,而且看人向来极有眼光。”淑妃微微黯然道,“臣妾猜想,她既然将云啸视为朋友,那这个云啸便不是敌人。只是,许是少年人不懂事,难免有些别扭。谁想,后来这孩子就走了,原来却是结了仙缘。”

    “结仙缘……”靖帝咀嚼着这句话,忽然一身冷汗,“朕总算明白了,仙门收下月涵,原来是为了交好云啸!鸿儿啊鸿儿,当了三天太子,就要把天都捅出窟窿来了!”

    “陛下!”淑妃温柔的替靖帝擦去额头的汗水,“怎么了?”

    “朕明白了,可惜月涵不是男儿,不是朕的儿子。”靖帝微微点点头,“爱妃,你放心,朕不会忘记你今晚这些话的。你先睡吧!”

    淑妃用被子盖住满室春光,看着靖帝的背影,目光中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哀怨。随即她的目光平和了,坐起身来任由上身赤裸在空气中,一抹苦涩的微笑在她那岁月无痕的脸上绽放开来。紫鸿能闯什么大祸,自然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这孩子当上太子只有三天,怕是那股得意劲还没下去吧?可惜了一个好孩子,如果不是为了阿凫,她也不用在这里嚼舌根子了。

    外面忽然传来的慌乱的惊叫,让淑妃立刻警觉起来,她披上衣服慢慢踱了出来。皇上没出去一会儿,这会子恐怕连毓秀宫的大门还没出呢,可千万别出了什么岔子!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里,一个小太监一溜烟冲了过来,看到粉腮流春的淑妃,他居然也有了些不切实际的欲望。

    “皇后,崩了。”小太监将嘴巴凑近些,再凑近些,满鼻子都是芳香,贼溜溜的眼睛里是淑妃丰满的胸前遮不住的雪腻,“写了一首诗,服毒自尽。”

    淑妃看着手中的诗歌,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来,转身蹒跚着走进了齐云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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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9: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紫桂站在桌前,看着桌上那一首娟秀的小诗,看着那诗后的名字。他木然看着躺在床上的皇后,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他的结发妻子怎么就死了呢?确实是自杀的,这个世界上最坚强的女人,却在这样一个离奇的晚上自杀了!

    “你那么聪明的一个女人,怎么会自杀了呢?”紫桂坐了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妻子的容颜,那张已经有了皱纹的脸上,带着一种解脱一般的平静,“你难道对我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鸿儿虽然笨了一点,可是我难道会那么绝情?”靖帝自言自语着,“你这是在要挟朕!朕不会愧疚的,朕的江山需要一个英明的君主,很可惜你的儿子连你的十分之一都做不到……”

    “咱们的儿子,本该是有我的武勇,有你的智慧,本该是一个绝好的君王的。”靖帝的手指抚过皇后的脸庞,“你放心,朕被你算的死死的,即便是废了他,朕也会给他一个好归宿的。”

    “太子殿下驾到!”伴随着这声呼喝,太子狼狈地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靖帝厌恶地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儿子,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这对母子,他的语气略微松动,“孽子,给朕跪在那里!”

    太子立刻跪倒了,他心惊胆战地看着床上那个仿佛睡着一般的女人,怎么也想不通怎么自己一走母后就死了呢?宫里到处传说皇后自杀,可是皇后好端端为什么要自杀?

    “你给朕老老实实说,你到底和你母后说了什么?”靖帝压抑不住地火气让他的声音很吓人。

    “儿臣……”太子将晚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儿臣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靖帝脸色铁青,冷汗从额头上不停地流淌下来,“你可知,你为何罪该万死?”

    “儿臣蠢笨,实在不知!”太子哭着说道,“儿臣罪该万死!”

    “哈哈……”靖帝面容扭曲着,忽然声嘶力竭地笑了起来,“朕却知道!”

    太子打了一个寒战,他听得出来,父皇这是在说他确实罪该万死!可是,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就成了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的可怜虫了呢!他到底做了什么,不就是和云啸作对吗。可是紫凫不也和云啸作对了,为什么淑妃娘娘就没死!

    “没用的东西,给朕抬起头来!”靖帝一脚将太子踢翻了,“连跪都没个跪像!”

    太子慌忙爬了起来,双膝着地,腰板挺直,但是头却万万不敢抬起来。

    “你可知你母后是谁?”靖帝指着床上的女人,“她叫茹素,乃是当年靖国第一的才女,智计连皇考都叹为观止,如今怎么生出你这么一个没用的孽子出来!”

    太子心惊胆战地听着父皇的咆哮,心中虽然万般委屈和疑惑,但是却连生气的胆量也没有。但是听着父皇说起母后,他还是觉得自己确实愧为人子,这一来眼泪更加止不住了。靖帝看着这个哭哭啼啼的儿子,心中不由越发感到厌烦,但是终究没有再踹他一脚。

    “哭,哭,哭!”靖帝大踏步离去了,“你就在这里哭足三天三夜吧!”

    “茹儿,终究在你的心中,是不相信我的。”靖帝独自行走在宫中,“你放心,咱们这个儿子,虽然平庸,终究还是个听话的孩子。”

    “谁!”忽然一声闷雷般的喝声阻止了靖帝的脚步,“参见陛下!”

    靖帝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栖凤阁外,那有一声没一声的凄苦琴音正在响着。这凄凄惨惨的地方,住着个凄凄惨惨的公主,等待着自己前途未卜的婚姻。这么说来,刚才震得自己耳朵嗡嗡响的,就是云啸留下来的潜龙纵队了?

    “你叫什么名字,现居何职?”靖帝伸手托住这个壮汉,将他扶了起来,“陪朕走走。”

    “标下牛壮,是关东王属下潜龙纵队的一名百夫长。”牛壮回答道,“蒙陛下信任,如今值守栖凤阁,待车马准备完毕,便要护送凝霜公主一路前去武城。”

    “可是牛家的子弟?”靖帝打量着牛壮,“牛军是你爷爷?”

    “是。”牛壮点点头,“正是家祖父。”

    “嗯。南宫家有天行,牛家有你,张家还有一个张涛。”靖帝点点头,“三大家族后继有望啊,你这一身本事,全都是云啸教的吧?”

    “嘿嘿,是挨打挨出来的,将军是个懒人。”牛壮摇头说道,“他只教过南宫小将军,说是小将军足够聪明,也足够吃苦。至于其他人,偶尔也能得些指点,剩下来的就全都是挨打了。”

    “怎么个挨打法?”靖帝很有兴致地问道。

    “就是我们五十个人一组,打他一个人,嘿嘿,将军一般两秒钟就把我们打趴下了。”牛壮不好意思地说道,“不过现在我已经可以挨他五下了,能撑个六秒!”

    靖帝心惊肉跳地听着这个数据,两秒钟打倒五十个人?

    “那南宫小将军呢?”靖帝继续问道。

    “小将军……”牛壮停顿了片刻,目光忽然凝聚了一下,“什么人!”

    靖帝微微皱眉,随着牛壮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几条人影冲天而起。牛壮没有离开靖帝,只是很淡定的看着那些空中的人影:“陛下不必担心,不过是些忍者而已。”

    靖帝点点头,和牛壮一同袖手旁观着,连侍卫都懒得叫了。空中的人影落到了地面,捉对厮杀在一起,一共是十对十。旁边还有大约二十个潜龙的士兵在压阵,却并没有上前助阵的意思,只是默默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别的动向。

    “陛下,要抓活的吗?”牛壮问道。

    “不用。”靖帝淡然说道。

    牛壮一挥手间,只见战果立刻出来了,十比零,潜龙干净利落地赢了。刚开始还压阵的压阵,缠斗的缠斗,如今牛壮一挥手间,三十把剑争先恐后地全都刺了出去。可怜十个人还不够分的,若不是顾忌着皇帝在背后,只怕这十个人的死相要多惨有多惨。

    这边的战斗结束了,另一边却也有了动静,只听琴音忽然乱了。牛壮眉头一皱,向靖帝告一声罪,然后便闪电般窜了出去。剩下的三十个潜龙没有跟着牛壮,全都团团回护在靖帝身边,默契的将靖帝严密地保护了起来。靖帝很自觉地退出了栖凤阁,然后命令禁军出动,迅速进入栖凤阁中平息事态。

    “何方神圣敢在牛爷爷地盘上撒野!”牛壮的吼声在整个栖凤阁里响动着,“修——当!”

    紫凝坐在窗前,一双纤手按住琴弦,随即立刻抬起捂住了耳朵。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的动作快到这样的地步,跑起来的破风声像箭矢一般!她一面痛苦地捂着耳朵,一面冷眼看着那一道仿佛闪电一般的剑光从天而降,将一个向自己扑过来的黑衣忍者整个钉在地上。只是一连串刺耳的金铁之音响起,这一剑仿佛刺透的不是人体,反倒是一整块铁板一般。

    随即,她的整个视线全都被一个铁塔一般的背影堵住了,这背影顶天立地地挡在她的前面。然后这背影乍然消失,只剩下一道雪亮的剑光开天辟地地斩了出去,于是一个举剑挡格的忍者被砍飞了。紫凝的眼睛睁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横冲直撞的背影,这到底是不是人啊!

    牛壮此时却也心头火气直冒,他没有想到,自己在这里布置了整整二十个人,怎么会被三个忍者给突破到紫凝的窗户底下!幸好自己来的够快,将那个最近的忍者一剑砍倒在地,但是剑上的感觉却是那么古怪!感觉就像是斩一块铁,甚至比斩铁还要困难,那是一块带电的铁!

    但是牛壮手下的一百人,全都是些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家伙,听了一晚上不知所谓的琴声,终于可以发泄一下了!敌人只有三个,而他们却有二十个,这是正宗的僧多粥少!

    可是,除了牛壮一开始超水平发挥的一剑之外,这些潜龙的士兵们忽然发现对手速度竟然如此快捷,防护竟然如此坚硬,攻击竟然如此精准!二十一人分成了三拨,一拨守护在紫凝的窗下,两拨分别缠斗着两个奇怪的忍者。很快,所有人都受了伤,只不过挨够了云啸四个月闪电打击,他们在这些忍者的攻击下也能维持着不败。

    但是也仅仅是不败而已,这些似乎是铜皮铁骨的忍者们,对于潜龙的刀剑完全不惧。于是这情况便有些古怪,众人合力的攻击,只能将两个忍者打飞,打退,打倒,可就是打不败他们。使用魔法攻击,冰冻火烧之后,却当真露出他们泛着金属光泽的身体来!

    “难怪!”牛壮已经将自己刺倒的忍者研究一遍,“这不是人,而是傀儡!搜!”

    既然是傀儡,附近自然有操纵傀儡的人,能做出这么可怕的傀儡的家伙,抓住了可不能随便就杀了。牛壮耐心地等待着,看着两个依旧在厮杀的忍者,牛壮不由微微摇摇头。论及战斗力,这两个忍者傀儡自然是第一流的,但是这样死缠烂打却愚蠢之极!

    “嘀嗒,嘀嗒……”这微不可闻的声音让牛壮瞳孔缩了起来,“散——轰!”

    紫凝惊叫着,拍打着压在身上的躯体,却被浓烈的血腥味弄得差点吐出来。她怎么也没想明白,牛壮好端端地怎么忽然下了一个命令之后,就将自己整个压在了地上。但是她在慌乱之余,却也知道那三个忍者忽然爆炸了,但是爆炸的碎片却奇怪地没有飞散开来。寒风飘过,只见一片片雪花飞了起来,一干心惊肉跳的潜龙纷纷长出一口气。

    “壮士,紫凝多谢救命之恩。”紫凝眼眸中闪烁着光芒,随即她坐起身来,这光芒也消散了。

    牛壮尴尬地看着那些雪片,这才意识到云啸虽然没有给他们治伤,却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护身的结界的。但是自己打的十分痛快,现在崩裂了旧伤,还把鲜血染了紫凝的一身。鼻端的芳香还未散去,却见一双雪白的小手却在替自己整理着绷带,牛壮心中忽然期望着这双手一直替自己整理着这些麻烦的绷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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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6-8 22:39:5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牛壮像是铁塔一般站在栖凤阁外,看着那爆炸的残屑,他的眉头渐渐皱紧了。手下们已经全都散了出去,可是找了一个晚上,也没有找到傀儡的操纵者。心中忽然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牛壮下意识地抚摸着身上的绷带,眼神不由带上了一份苦恼。

    琴音响起,清泠泠的曲声神奇地抚平了牛壮的烦躁,他拍拍脑袋继续投入了思考之中。眼前的傀儡很古怪,和他所知道的任何傀儡都不同,倒像是比照着人从里到外的百分之百的仿制品一般。只是里面一堆精密的部件,所有的潜龙队员都看过,谁也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线索在十里之外断了,这些傀儡是在那里的树林里放下,自己进入京师并进到皇宫之中的。”侦查结果终于出来了,“另外在城南的乱葬岗里,我们也发现了一个金属的手臂,看情况已经是很久以前留在那里的东西。具体的情况,最好现场去看一下。”

    “十里之外操纵傀儡……”牛壮摇摇头,“这件事情还是让将军去动脑筋吧。”

    “车马准备怎么样了?”牛壮打算开拔了。

    “没那么简单,现在还在走流程,今天该是合八字,可是没人知道将军的八字,好不容易才糊弄过去,弄了一个大吉大利的命格。”负责办事的是郭磊,“后面还有纳吉纳徵……”

    “这合八字还有糊弄的?”牛壮瞪着眼睛,“这不是胡闹吗?”

    “呵呵……反正又不管我的事,你就别忙了,将军不在你就暂时替代一下吧。”郭磊笑得十分诡异,“这两天是别想走的,要动身怎么也要得等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不干!”牛壮立刻说道,“我可不想被将军追杀!”

    “总之你就等着吧,靖帝这一回可是下足了血本,那礼单我可看过了。”郭磊板着手指,“黄金万两,白银一百万两,珍珠千斛,锦缎万匹……”

    “这不是逾制了吗。”牛壮越听越不对劲,“再说,要准备好这么多东西,得等到什么时候?”

    “所以叫你不要急吗。”郭磊笑呵呵说道,“行啦,我们现在各司其职,你就好好守着吧。”

    牛壮颓然坐到,目光不知不觉又六道那扇窗子里去了,只见那个窈窕而朦胧的身影正在读书。读书这种事情,牛壮跟着云啸四个月也学会了,只是他还是没明白读书有什么好玩的。不过,这样看着一个女孩读书的身影,牛壮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奶奶的!”牛壮逼着自己转过头去,“那个是将军的媳妇!”

    “若长夜飞雪,若月度寒江,守一心之空明……”牛壮眉头紧皱,“他奶奶的,定心,定心……”

    “凝霜公主在干什么呢?”牛壮心头滴溜溜转着这个念头,“她磨墨的样子真好看。”

    “呼!”牛壮长出一口气,“杀!杀!杀!千军荡尽谁敌手,一剑挥洒数风流!雷霆动地风沙走,麒麟匍匐天龙吼!斩杀白骨填长河,鬼惊神泣如刍狗!杀!杀!杀!丈夫横行纵气势,碧血酣畅自淋漓!金樽一饮醉快意,玉人为我理征衣!沙场一朝百战死,闺中自有红颜泣!”

    栖凤阁外,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将一柄巨剑舞的飞沙走石。栖凤阁内,一双妙目默默看着这身影,手中的毛笔不期然间已经画下一个英姿飒爽的剑客。一角上,用娟秀的小字记录着牛壮的歌曲,名字却是写了个《牛鸣歌》。紫凝促狭地微微一笑,随手按上琴弦,调宫引商地用心谱起曲来。

    牛壮一剑斜指地上,随手擦去额头的大汗,心满意足地再次长出了一口气。回过头来,他的目光不期然又投向了那个窗口,却没有看到那个应该还在的身影——莫非自己吵到她了?

    一群捂着耳朵的潜龙们笑嘻嘻看着牛壮,那目光里有着惊讶的成分。

    “大牛,这词是谁写的,全让你给糟蹋了!”郭磊瞪着牛壮,“你就不能不唱跑调吗!”

    “嗯,上阕的音不好唱,全都唱破了。”另一个很专业地点评道,“下阕的也是一样,稀里糊涂听不清楚。这样的烂歌,亏你好意思拿出来唱!”

    “一帮牲口!”牛壮不屑的说道,“就你们还懂得我的歌?”

    “哈哈……”忽然便有笑声夸张的笑起来,随即更多的人会意地狂笑起来。

    “大牛,你说说,凝霜公主现在在干什么?”郭磊忍住笑问道。

    “弹……”牛壮恼羞成怒道,“奶奶的,她就是对牛弹琴了,又不是专门弹给我的!”

    “这里还有谁姓牛的?”郭磊威严地扫视着,“自己站出来!”

    没有人站出来,于是所有人的眼睛又看向了牛壮,又笑了起来。牛壮没有发怒,只是听着里面断断续续高亢的琴音,便觉得这是在替自己抒发着愤怒。同时一想到众人否认这琴声是弹给他们的,他心中便忽然极大的满足了。

    “大牛,你听明白公主弹得是什么吗?”郭磊忽然继续问道。

    “谁知道!”牛壮用心听着,“听不懂啊……”

    “果然是对牛弹琴牛不入耳啊!”郭磊感叹一句,“我可是听懂了!”

    “锅子,卖什么关子,你听懂什么了?”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问道。

    “你没听懂吗?”郭磊一个个看过去,“你听懂没有?”

    废话,自然是都听懂的,听不懂的是牛!

    牛壮看着这帮笑翻了天的战友,郁闷地想着怎么自己会有这么倒霉的一个姓氏,这要真的和……得了得了,这个想法实在太不切实际了,真是昏了头了!

    “这一帮鲁男子,当真烦人得很。”紫凝咬牙一滑琴弦,陡然大作的琴声将外面的笑声搅得粉碎,“不过是一首歌而已,值得他们拿来取笑人的吗!有本事自己唱去!”

    “安静,公主可是真生气了,撤!”郭磊笑嘻嘻一推牛壮,“大牛,跟公主好好沟通一下,免得到时候做了将军夫人,咱们几个可没好果子吃!”

    牛壮木木地点点头,看着这帮没义气的先撤了,他一步步挪向了公主的窗下。这里是他的岗位,他可以堂而皇之地站在这里,用耳朵听着里面渐渐成型的曲子。这曲子没有昨天听到的那种哀怨凄婉,也不像是这个凝霜公主能谱出来的,听起来雄壮开阔,一拍拍堆积着波澜壮阔。这个柔柔弱弱,看起来天生着一段愁怨的公主,居然还会谱出这样豪放的曲子吗?

    用来配自己的那支歌,倒是绝配——大牛吃吃想着。

    “牛将军,让您受委屈了。”耳畔忽然传来这和缓的声音,带着些沙哑。

    牛壮受宠若惊地回头看去,只见紫凝正对着自己说话,确实在和他说话!这样近距离的看,紫凝看起来很单薄,脸色也十分憔悴。牛壮愤怒地想着,是谁在虐待这个金枝玉叶的公主,竟将她弄成这么可怜的模样!

    “将军,可是在生气吗?”紫凝歉意地低了低头,卷起手中的画,“昨夜将军的救命之恩,紫凝无以为报。”

    “我只是一个百夫长,当不得将军的称呼的。”牛壮尴尬地摸摸脑袋,“我只是在想,若是让我知道谁将公主弄成如此的模样,我定要让他吃吃我牛壮的拳头!”

    紫凝目光闪亮了一下,随即她放下了画,低低说了一声:“谢谢。”

    牛壮看着那张铺在桌子上的画纸,刚才公主是想把它送给自己当谢礼的吧,怎么又收了起来呢。她画的是什么?她堂堂的一个公主,为什么不责怪自己昨晚的无理,反倒对自己礼数有加?公主刚才是不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她的眼神刚才似乎是变过了……

    牛壮赶紧转过头来,对于自己刚才的话语,他自知说得有些过分了。这个紫凝是钦定的王妃,马上就要给他最尊敬也是最佩服的云啸当老婆的,他怎么能和她说这样的话?再说,以她公主之尊,除了靖帝还有谁能把她折磨成那样的!

    难道说,要自己去把皇帝老子揍趴下吗?他还没有那份狂妄!

    静下心来,牛壮能听到整个宫中都在哭泣,这是在悼念皇后呢。昨晚上皇后死了,紧接着就有忍者来栖凤阁偷袭,目标似乎是紫凝公主。这两件事前后发生,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幕后的主使者又是谁呢?事关紫凝,这件事情可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什么都不管的云啸身上……

    京师之中的忍者,精英全都在云啸手中,剩下来的那些绝对没有实力,胆量和必要组织昨晚的偷袭。那么就是说,有一支一直隐藏的强大的忍着力量,正在暗中和云啸做对吗?城南乱葬岗里有一支铁的手臂,看起来应该是和那些傀儡一样的出处,那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吗?几个月前,那时候京师到处都乱糟糟的,混进来些忍者不是不可能……

    那么按照实力来划分的话,第一的就是靖帝,其次是皇子们的势力,最后可能是三大家族。但是南宫家族已经离奇的失踪了,张家一向是最弱的,牛家他自然知道没有这样的力量……牛壮微微皱起眉头,如果这真是皇室干的,这么简单就能推理出来,莫非他们是白痴?

    紫凝看了一会儿书,抬头看看窗外的牛壮,他似乎正在思考问题吧?想什么呢?取了一支小楷,紫凝简简单单地勾勒出了牛壮的背影,然后和前面画好的牛鸣歌比对了一下,再重画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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